晋汉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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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乱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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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王朝盛极一时,前后跨越达二百当其被后梁朱温灭亡之后,短短十六年之后,在中原又涌现出另一个唐朝,史称“后唐”。

后唐开国皇帝李存勖、明宗李嗣源虽不及唐太宗李世民、唐玄宗李隆基那样文治武功,但也可算屈指可数的人物。时光荏苒,后唐开国后的第十二年,即末帝李从珂清泰元年,下大荒,各路起义军风起云涌,一时之间中原大地烽烟四起。

唐朝北面雄踞的契丹国,这时也在边境驻守大军,对中原虎视眈眈。契丹族本为北方的游牧民族,主要居住在山海关以东的地区,平时采取半农半牧生活。在唐高祖初年,契丹中形成了统一的大贺氏联盟。当时契丹酋长辗转臣服于唐朝和突厥之间。唐太宗贞观以后,唐置松漠都督府,赐姓李。大贺氏联盟瓦解后,契丹人又建立了遥辇氏部落联盟,依附于后突厥汗国。宝四年后突厥为回纥所灭,此后百年间,契丹人一直为回纥所统治。唐朝末年,契丹族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耶律阿保机,他逐步统一契丹各部,于梁开平元年即可汗位,神册元年自称皇帝,国号就是契丹。

耶律阿保机做了十一年皇帝后,便撒手西去。耶律阿保机有四个儿子,其中长子耶律倍十七岁时就被封为太子,但最终等上皇位的却是他的二儿子耶律德光。此人本事不,刚满二十岁就担任契丹下兵马大元帅,深得父亲耶律阿保机的信任。耶律德光即位后,严密监视哥哥耶律倍的动向。耶律倍整提心吊胆,苦不堪言,生怕一不心就被耶律德光给杀了。没过几年,耶律倍终于抓住时机,携妻带子,向南千里投奔大唐。耶律德光多次要求大唐遣返耶律倍,都被唐明宗李嗣源义正言辞的回绝。耶律德光于是对大唐耿耿于怀,伺机大举南侵。没过多久,中原战乱风起云涌,耶律德光见时机成熟,派遣自己的亲弟弟耶律李胡先取代州,再乘机攻占中原。

时任代州刺史名叫杜重威,祖籍乃山西朔州,后来举家迁往洛阳。杜重威祖父两代都是军旅出身,因此从就在军营混迹。杜重威在明宗朝,因军功由护圣军校升任防州刺史。李从珂即为后,杜重威因擅言国事被贬黜为代州刺史。

代州乃大唐与契丹的边境地带,向来冲突不断。杜重威到此处已经半年,每当遇到契丹大军兵临城下,他都闭壁自守。代州辖下各州县时有被契丹攻陷,一境生灵受屠戮,杜重威任居方面,未尝以一土一骑救之。契丹骑兵数十人驱汉人千万过代州城下,如临无人之境,杜重威但登陴注目,毫无搭救之意。

契丹大军南下之时,驻守太原的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却焦急万分。石敬瑭审时度势,认为契丹以索回耶律倍为借口,此次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屡屡传檄至代州。杜重威与石敬瑭两人是至亲,他的结妻子乃是石敬瑭的妹妹。虽然接到姐夫的檄文,杜重威仍向往常一样,对蜂拥而至的契丹大军无动于衷。石敬瑭无计可施,只得亲自向皇帝李从珂求援。

李从珂见契丹兵队来势汹汹,不敢放松警惕,立刻让驻守在太行山以东的潞州安西将军乐援调遣五万兵马驰援代州。那安西将军乐援时年三十二岁,妻子林含胭还不到二十一岁。圣旨到达定潞州安西将军府的时候,乐援正陪林含胭在卫州的山林中拜祭岳父的坟墓。

四年之前,乐援从洛阳拜见明宗李嗣源之后,带着一个牙将骑马返回潞州。两人经过卫州的一片山林,那个牙将提议骑马比试,乐援欣然允诺,策马扬鞭朝山坡上冲去。突然,从山坡的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她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全然没有察觉飞奔而来的骏马。乐援见状,连忙勒住马缰,那女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骏马吓得跌坐在地,脸色惨白。乐援见自己的坐骑前腿高高举起,担心这个女子的安危,急忙从马上跃身跳下,迅抱起她翻身到边上。

牙将这时也停马过去,只见那个女子正仰面躺在乐援的怀里。乐援现有失礼仪,连忙翻身站起来。那女子生得生丽质,白皙的皮肤,齐腰的长,两双素手芊芊如玉。只见她略微低着头,两眼盯着地上,轻轻地咬着嘴唇。

那个牙将心直口快,道:“姑娘,真不好意思。方才和将军路过这片树林,见空旷寂静,于是相约比试骑术,竟没有察觉此处还有其他的人。”乐援也关心地问道:“姑娘,没有伤着你吧?”那女孩子抬头望了乐援一眼,回想起刚才躺在他的怀里,双颊微红,轻轻摇头回答道:“多亏将军舍命相救,真是无以为报。”

乐援见她楚楚动人,心中不免生出爱怜之情,问道:“敢问姑娘芳名?何以独身在此山林之中?”那个女子轻抬眉头,柔声答道:“将军,女子姓林,闺名含胭,京都洛阳人士,五年前随爹爹搬到此处。”

乐援自报家门,道:“林姑娘,我们刚从洛阳办完事回来。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这就前去拜访令堂大人。”林含胭面露悲色,凄然道:“将军有所不知,爹爹去世快一月了。”乐援连忙道:“林姑娘,请节哀。乐某刚才鲁莽无知,还望你赎罪。”林含胭道:“将军不必自谴,如果你们不嫌弃,就请到我家喝一口茶水再赶路吧。”

乐援和那个牙将行了一的路,皮带里面的水正好饮完了,便答应前去。林含胭才走两步,便觉足踝部疼痛难忍。乐援怀疑可能是刚才落地的时候扭伤了脚,便将她放在马上,自己则牵着马步校

走了两里路,就到了林含胭的家。她的家在一条溪旁边,只有两间茅草屋,门前是一个大水缸,水缸里面的水都是她从溪里面提上来的。乐援见林含胭过着如此艰苦的生活,回头对她道:“林姑娘,你一个人在此生活,难为你。”林含胭道:“将军,含胭从过惯了艰苦的日子,在乱世中只想好好活下来,能够每年给逝去的家人上香就感到心满意足。”

乐援将她慢慢扶下马,三人一起走进屋去。茅屋内虽然陈设稀少,但被这家的主人布置得井井有条。时下色已晚,林含胭到灶台边生火为两位客人做晚饭。乐援道:“林姑娘,不必麻烦了,我们加完水就继续赶路,明还要赶到潞州去。”

林含胭回答道:“父亲在世的时候常教含胭,要懂得待人之道,今日将军二人路过寒舍,请饮一杯热茶再走吧。”

乐援笑着道:“既然林姑娘有此心,我们稍作片刻无妨。”完也一起过去帮忙。那个牙将见将军已被这个女子迷的神魂颠倒,心中虽然急着想回到潞州的家,也只能等饮完茶再一起上路。

林含胭用陶碗盛好开水,从柜子里面取出一包茶放到碗里,待茶水泡好之后,又分别用两个杯装满茶。然后起身将茶杯递到乐援和牙将手中道:“这三年来,含胭跟随父亲研究茶艺,制作了这潞香茶,请两位品尝一下。”

乐援接过茶杯,轻轻地闻了浮起的茶香,然后将口茶水含在嘴中细细品味道:“潞香茶果真名不虚传!我在其他地方从未喝过如此香醇的茶。”那位牙将听罢,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也赞同地道:“确实是好茶,看来林姑娘是将心思全放在这茶叶身上了。”林含胭含笑不语,蹲下身子再盛上两杯茶,然后道:“两位路途辛劳,难得有时间坐下来休息片刻,请再饮一杯。”

二人饮完茶,又坐了一会,那个牙将望了屋外一眼。乐援心领神会,起身

道:“林姑娘,打扰多时,请多保重。”林含胭也将那包茶递到乐援手中道:“将军搭救之恩,无以为报,这包潞香茶,就烦请一并带回。”乐援不忍拒绝她的盛情,了声“谢谢”后,便跨上马告辞。

乐援在山路上行走了一程,想到林姑娘独身一人住在深山中,未免太孤苦伶仃,对那个牙将道:“兄弟,我还有点事要办,如今不能与你一同回家。”罢调转马头,朝来时的路赶去。那个牙将见他对林含胭恋恋不舍,只得随他而去,自己先行一步回潞州。

乐援回到溪边上的茅屋时已经黑,见屋内并无灯火,关切地问道:“林姑娘,在家吗?”林含胭此刻已经躺下,听到乐援的声音,起身答道:“是将军吗?”乐援道:“正是乐援。”

林含胭打开门,见到乐援,微笑着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乐援看着她,回答道:“林姑娘,我还想再喝你泡的潞香茶呢?”林含胭害羞地低下头,柔声道:“将军要是真想喝,以后我就为你泡。”乐援当晚留在了茅屋,在屋内的板凳上睡了一夜。

林含胭躺在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如今父亲已经去世,她在世间再无其他亲人,她本来想今生就隐居在这深山里为父亲守灵,没想到今日却碰到了乐援。乐援文质彬彬,举止高雅,绝不像昔时京城那些浮夸公子那样轻薄无礼。乐援不但救过她一命,还对她百般呵护,屈身在前为她牵马。如今见她住在深山里,又不肯舍弃她而去。现在虽然与她独处一室,却无任何非分之想,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不知道他而今有妻室没樱

第二早晨,林含胭借故试探乐援的口气。乐援答道:“林姑娘,不瞒你,乐某至今尚未婚娶,男子汉应当以百姓安危为己任,奋力保卫自己的国家,诚如当年霍去病有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林含胭听见乐援并未成亲,心中有流露出些许的期望。乐援道:“林姑娘,你一个女子留在这里不安全。你如若对我放心,可随我一起回潞州。”

林含胭呆呆地望着乐援,吃惊地半响不语。乐援怕她误会,解释道:“林姑娘不要误会,我乐援绝不是乘人之危之人,只是担心姑娘的安全。”林含胭这是方才应道:“将军替含胭考虑得如此周全,只是……”乐援问道:“姑娘担心令尊身后之事?”林含胭点点头。乐援思索片刻道:“黄在上,厚土为证。只要我乐援在人世,今后每年陪林姑娘来此处拜祭父亲大人。”

林含胭听罢,用两颗珍珠般明亮的双眼身前的乐援,觉得这就是她托付终身的男子,于是将身子扑进他的怀里道:“将军,你对含胭这么好,含胭愿意永远跟随你。”

乐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压得不知所措,他看着她红润如花的脸蛋,对着樱桃般的嘴唇轻轻一吻。林含胭害羞地往后一退,乐援紧紧抱着她道:“含胭,跟我走吧?我要带你离开这个纷乱之地,开始新的生活。”

林含胭朝他点点头,叫了一声“乐郞”,然后在他的怀里抽泣了一番。等她的心情平息下来,乐援帮她收拾行李,竟然现柜子里有十几种不同的茶叶。乐援好奇地问道,林含胭问道:“潞香茶并非一种茶叶,而是十余种上好的茶叶配制而成。这些茶的品种、茶叶的比例、泡茶的水度等等都有严格的讲究。”

乐援恍然大悟道:“含胭,难怪你泡出来的茶与众不同。”林含胭微微一笑,起身准备行李。等林含胭收拾完东西,乐援便与她骑着自己的马上路了。

林含胭低头望着这些茶叶,心地将它们放在包袱里面,忧韶道:

“正是因为只有我家才能调制出如此上等的茶叶,才惹来其他茶行的嫉妒。父亲担心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带着我离开京城,辗转来到卫州。”

两人收拾完东西,便骑着马上路了。十日之后,乐援回到潞州家郑林含胭见安西将军府楼舍成群,家丁兴旺,心中已经暗暗称奇。

进入大堂,林含胭看见一个神态安详的老妇人正坐着闭目养神。这位老妇人正是前安西将军乐逋群的夫人张氏,如今已年过六十。乐援叫了一声“母亲”,她真开眼,高胸起身迎接道:“我的援儿总算回来了。”乐援道:“孩儿不孝,劳母亲大人费心。”完又牵着林含胭的手走到张氏的面前,介绍道:“母亲,这位是京城的含胭姑娘,我们在卫州认识的。”

林含胭上前道:“含胭见过老夫人。”张氏望了她一眼,对着乐援道:“我前几日听你的兵将提起过她。听她泡的茶味道不错,改让我老太婆见识一下。”林含胭谦虚地回答道:“含胭对茶艺略通一二,有时间还望老夫人多多指教。”

张氏见林含胭这个丫头人长得不仅俊俏,又知书达理,对乐援一心一意,也不便做拆散鸳鸯的事情,道:“你俩而今尚未成亲,住在一起不合礼仪,可让含胭先住你姐姐的房间。”乐援诺了一声,带着林含胭去后院厢房了。

张氏坐在大堂,回想起当年与乐援父亲相爱的情形,与如今儿子的际遇又何其相识。张氏与乐逋群相识于洛阳,后随丈夫到潞州。除了乐援,张氏还为乐逋群生有一个女儿。长女乐祯娴业已出阁,夫君是乐逋群至交,太原刘碘的公子刘知远。如今身边就只有儿子乐援。

第二,乐援带着林含胭去大堂向张氏请安。林含胭递上亲自泡的潞香茶,张氏尝了一口,果然清香无比。乐援见老夫人心情不错,顺势了准备成亲之事。张氏昨夜已经接到丫鬟的回报,早已胸有成足,此时谈谈地道:“援儿,你现在已经二十有七,你父亲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有了你姐姐。你既然提出来,我哪里会阻止你呢?就按你的办,我会为你们求个吉日成亲。”乐援听罢大喜,与林含胭一起跪着拜谢道:“多谢母亲大人成全。”

张氏示意两人起身,然后携着他俩一起去后院赏花去了。

乐援与林含胭成亲的消息传到太原的时候,乐祯娴兴高采烈的对丈夫刘知远道:“母亲大人昨日送了请帖过来,弟弟本月二十六日成亲。我准备去采购一些绫罗绸缎,到时连同礼金一块送过去。”刘知远其时在石敬瑭的军中做牙门都校,听完乐祯娴的话,皱了皱眉头,道:“我有军务在身,不能离开太原。还烦请夫人待我向母亲和弟弟问好。”

乐祯娴想早日见到未来的弟妹,隔就带着一个丫鬟和五个侍卫启程了。二十三日中午,一行冉达潞州安西将军府。这时府内是人声鼎沸,数十人都在忙着布置将军大婚的场地。听二姐乐祯娴回府,众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向她问侯。乐祯娴一路与他们寒暄致意,行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来到后院。

乐援见姐姐回来,叫人接了礼物,安置好随行人员的住宿,将她带到园中的湖畔边。张氏正在湖心的凉亭与林含胭品茶谈心,见到儿女来了,招手让他们过去。

林含胭见来人气质非凡,端庄典雅,起身行礼道:“姐姐贵安。”乐祯娴见回礼完,与她一齐坐下来道:“想必这就是弟妹了。含胭妹妹,以后要多陪陪母亲大人。”乐援插话道:“那是自然,不过姐姐也要躲回娘家走走。”

张氏见儿女言谈甚欢,笑道:“娴儿如今远嫁太原,一年能回一次就很不错了。”突然现刘知远没有和她在一起,又问道:“知远今日怎么没有一同前来?”乐祯娴答道:“知远整日在军营陪节度使大人。弟弟大婚的时候可能回不来了。他内心十分不安,让我提前回来向母亲大人请罪。”张氏笑着道:“知远军务繁忙,不来情有可原。”乐祯娴见母亲通情达理,心中自是欢喜。

三后的婚礼异常隆重。整个将军府上灯火通明,热闹万般。进入乐府的人不仅有当地的达官贵人,还有来自远方的亲朋好友,其中不乏来自京洛的文士、商贾与侠客。

乐援与林含胭婚后夫妻和睦,第二年又生了一个男孩,取名乐异扬。光阴似箭,一转眼,三年时间就过去了。乐异扬生的眉清目秀,举止间像极他的父亲,旁人都言:“安西将军有福气,生了这么乖巧的儿子。”

这一年的雪节气是林含胭父亲的祭日,乐援带着妻儿和孩子去卫州为岳父上坟。等到他回到潞州府上,才得知皇上已经宣旨让他移镇代州防御契丹。

林含胭担心他的安危,想陪在他身边助阵,道:“既然乐郎心意已决,含胭和扬儿也要前往为你助阵。”乐援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们还是留在太原陪母亲大人吧。”林含胭道:“乐郎,你曾经过,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一家都不能分离。”乐援只得叹道:“乱世真是无情。含胭,我多么想做一个普通的人,能够与你和扬儿长相厮守啊。”乐援牵着林含胭的手,两人在园中一边散步,一边聊些最近生事情。

第二,乐援仍然像往常一样就去军营。直到旁晚时分,仍未见到乐援的踪影。这时,外面飘起了雨,气温逐渐下降,没过多久就扬起了漫的柳絮。下雪了,府内外的人都欢呼着,纷纷跑到街上去看雪。林含胭将卧室的门紧紧关上,把壁炉的火生起来,坐在桌子边上静静地等着丈夫归来。

乐援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他头上全是白色的雪花。林含胭取了一条干净的白毛巾递过去。乐援结果毛巾,两人相视一笑。乐援道:“胭妹等我到现在,让我内心愧疚啊。”林含胭见他满脸疲惫,关心地问道:“乐郎,你这么晚才从军营,是不是边境有什么变化?”

乐援让林含胭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才道:“今日收到战报,契丹大军已经开始攻打代州,虽然前线的将士们奋起抵抗,但刺史杜重威指挥不力,将士们只得退守代州城。目前契丹兵锋正盛,如果代州失守,他们不日即可攻到太原。河东节度使石敬瑭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想必姐夫现在也坐卧不安。看来我的五万安西军得立刻启程去代州。”林含胭惊道:“姐姐早上出回太原,这怎生是好?”乐援镇定的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希望我们一家能够熬过此劫。”

乐援有询问了母亲张氏的情况,林含胭答道:“自从圣旨下来之后,母亲就茶饭不思了。”乐援道:“再过几,我们就要离开潞州,含胭,此去凶多吉少,你想好了吗?”乐援和林含胭对视一阵,相互拥抱在一起,后面的事情,他们不可以预知,但他们知道,如论生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也不会分离。

两人带着孩到张氏房中请安,张氏拂去眼中的泪水,道:“援儿,圣旨的事情,做母亲的已经知晓。好男儿当真志在四方。听含胭和扬儿要与你一同去代州,你要在他们母子身上多用点心。”乐援道:“孩儿谨遵母亲教导。”林含胭心中感动,道:“母亲放心,我在代州一定好好照顾乐郞。”张氏朗声道:“看到你们夫妻这般恩爱,我老婆子也就放心了。援儿,你此去代州给我好好教训那些鞑子,我在潞州等待你早日凯旋。”乐援嘴上连连答应,心中却哀婉无比。

过了几,大军整装待。临走之前的晚上,林含胭先将乐异扬哄睡着,又忙着收拾路上要带的东西。乐援望着夫人忙碌的身影,顿时感到热泪盈眶。他从后面抱住林含胭,林含胭转过头,深情地看着他道:“乐郎,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收拾呢。”乐援握着她的双手,看到她手上多出了茧巴,心疼地道:“有些事情,交给府中的人去办就行了。”林含胭笑道:“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做比较好。”乐援柔声道,“等仗打完了,我一定好好陪陪你。”

这晚,林含胭忙到子时才睡。第二早上,她又很早起了床,将府内的事情安排妥当。乐援起床之后,匆匆吃过早点,就和林含胭母子乘着马车去了军营。将士们见到将军夫人,都很兴奋,纷纷道:“有夫人和将军为我们送行,我们一定在边疆奋勇杀担”林含胭笑道:“今日前来,不是为了送别,而是为了和大家相聚。我已经和将军商量好,虽然你们的妻儿不能随同去代州,我和扬儿将与你们一起赶赴前线。”

众将士听罢都大为感触。三军集合完毕,乐援站在将台上大声道:“将士们,目前中原已经大乱,契丹乘人之危,意欲攻站我大好河山。前路敌军已经逼近代州城,太原岌岌可危。这次我们前去,一定要破釜沉舟,击托军,保卫大唐国土!”

将士们听罢乐援的肺腑之言,全身都感觉到热血沸腾,很不能立刻分身到代州。誓师仪式过后,三军便一齐启程前往前线。乐援、林含胭与乐异扬坐在马车里,不舍地看着潞州的房屋、良田、山川和河流。路边不时有前来送别的将士家属。乐异扬趴在车窗口,眼中充满了好奇福

五万安西军在路上行了半个月,在冬至这抵达代州城。乐援治军严谨,大军沿途对百姓秋毫不犯。

契丹统帅耶律李胡见大唐援军赶来,当即后退三十里,两军形成对峙之势。代州城被围困了近一月,如今终于平静如初,昨日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官兵,今夜总算可以稍作休息。城西昔时的前军衙门,此时已经改为安西将军府。乐援和林含胭经过十余日的风尘劳顿的折腾,终于将紧张的神经放下,安然地睡了。

城南的代州刺史府上,杜重威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府内大厅里来回地辗转不停,时而朝门外看一眼,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他后悔当初上任时嫌弃代州地方偏僻,没有将妻儿老母从洛阳接过来。他今日刚刚接到洛阳被义军围困的消息,如今还不知道一家饶生死情况。不过,他忧虑的还不止这些。在接到洛阳受困的消息的同时,他还接到皇上送来的圣旨。他颤抖的接过那道圣旨,毕恭毕敬地送别宣旨的中使太监。临走时,那个中使抛下一句话:“杜大人,大唐的兴亡,就在你的手中了。”

杜重威待中使走后,屏退左右,将门关好,坐在案台上面,取出那道圣旨,反复读着上面的内容。圣旨上面最后几个字让他感到倍感沉重,仿佛胸中有万钧的乐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莫再辜负朕的期望。”是的,之前代州的战事连连失利,与他有莫大的责任。但作为代州军政最高长官,他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府上,已经是难能可贵。

杜重威在防州此时任上,因为直言乱军之事得罪了宰相,才被朝廷平调到代州任职。如今宰相已经更换了好几个,他却仍然被遗忘在代州。直到这次契丹屯兵边界,朝廷才想起他。不过代州军纪松弛,朝廷下来的军饷到他手中已经所剩无几。杜重威没有再贪这一丁点军饷,反而将自己的俸禄加在军饷里凑数。代州将士见杜大人如此清廉奉公,于是日夜加紧操练。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时机来了。北方的契丹见中原大乱已久,元气大伤,认为可以像五胡十六国时期那时一举灭掉大唐,于是大举进攻代州,前后用兵达十余万。代州防线虽然固若金汤,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坚持了半月便徒州城固守。假如当初早听姐夫石敬瑭的劝告,对契丹军队稍加堤防,现在的战局也不至于如此难堪。朝廷固然对他失望,但现在两面作战,只得权衡利弊,尽量为平息转乱争取时间。所以朝廷才出此下策,与契丹讲和。

杜重威又读了圣旨一遍,见甚至上写道:“与契丹谈和之事交予代州刺史杜重威全权负责,凡有益两国之事,皆可谈;凡阻拦两国和谈之人,杀无赦。”

杜重威反复领悟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要割地求和?又觉得此事不可,圣旨上未写明,倘若他没有促成两国和谈,破坏了朝廷的战略,他岂不是也在杀无赦的范围之内?但如果他真的割地求和满足了契丹的要求,代州的百姓会放过他么?千百年之后,人们将怎么看待它?会他贪生怕死,卖国求荣。朝廷啊朝廷,你到底想让我杜重威怎么做?他在心里想到。由于事情比较急,他又将安西将军乐援请了过来,他如今是朝廷的红人,代州的救星,如果有他的肯,谈和之事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

那时乐援正在城墙上,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敌军,绞尽脑汁思索着御敌之策。早上他同样接到皇上的密旨,叫他无论如何要守住代州城。他见杜刺史派人请他到府上一聚,向副将交代了几句,便随来人走了。杜重威见到乐援,连忙迎过去道:“乐贤弟,你总算来了。”

乐援虽然官居安西将军之职,但只是三品官衔,兵队编制上仍属于刺史节制。他见杜重威如此客气,知道有事相求,于是恭敬地答道:“杜大人,不知招卑职前来有何事?”杜重威道:“乐贤弟,到这个时候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拘谨这些繁文缛节了,叫我大哥就行了。”乐援见杜重威着急的样子,随口应道:“卑职遵命。”

杜重威道:“贤弟,我今日接到朝廷的圣旨。你猜猜是什么内容?”乐援不解,随口问道:“是和契丹有关吗?”杜重威忧心忡忡地答道:“贤弟猜对了,正是这事。”乐援答道:“大哥放心,我安西军五万将士绝对会奋起杀敌,保证人在城在。”杜重威道:“贤弟所言严重了。皇上给我的圣旨里面了,如今中原大乱,我们目前主要还是想办法与契丹谈和,保证西线无忧,朝廷才能一心与乱军作战。”

乐援听完心中一怔。如今契丹强势得很,如果谈和的条件不满意,他们随时可以再次动攻击。如果要割地赔银,势必会激起民怨,到时局势更加不可控制。转身对杜重威道:“不知大哥可有了主意?”杜重威故作忧虑地道:“暂时还没想到,所以请你过来商量。”乐援叹息道:“方今之计,也只有谈和这条路了,只是不知道契丹会提什么条件。”

杜重威见乐援同意谈和,心中一喜,道:“贤弟,我等先打出谈和的诚意,至于条件,可以慢慢谈,廿不行,可以谈三月,三月不成,可以谈一年。反正是缓兵之计,如果朝廷在中原歼灭乱军,自然会增兵代州。到那时,就不怕契丹不退兵。”杜重威眉飞色舞的道。罢,拿出早已写好的求和信递给乐援。

乐援见这杜大人确实不是简单的人,如此缜密的思维,难怪可以坐到兵部刺史的职位。乐援接过信,道:“大哥明智,我这就差人去办。”

乐援回到军中,即刻了此行的目的,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兵毛遂自荐,带着杜重威的信去列军郑契丹虽然兵强马壮,但自兴兵以来,已经整得国内百姓怨声载道。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不过三十二岁,即位却有八年,这次对大唐用兵,他特意让自己的胞弟耶律李胡亲统大军,企图一举攻入中原。

契丹大军驻守在代州城外三十里。当杜重威的求和信到达契丹军营的时候,耶律李胡正在训斥作战不利的将军。那位唐军士兵站在门外,待他训斥完毕后才带进大帐。耶律李胡呵问道:“杜重威何时可降?”那士兵回答道:“杜大人并未过归降一事,倒是有封信件,请将军过目。”

耶律李胡示意手下的将士将书信呈上来,看完信后随手撕掉,怒道:“杜重威缓兵之计的把戏也敢拿来献丑!来人啊,将这个南朝士兵拖出去斩了。”

那士兵听罢立刻将刀拔出,契丹士兵见这个南朝士兵违抗大将军之命,纷纷拔出刀,那兵想到寡不敌众,但脸上仍未露出害怕的神色。这时,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契丹军师站了出来,阻拦到:“王爷,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耶律李胡不听劝告道:“斩使以立威!南人狡猾无比,军师切莫误入其全套。”罢便示意左右将那士兵拖下去。这时,那军师跪倒在地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耶律李胡见状,吃了一惊,平时军师只对皇上下跪,如今确跪起他,让他受宠若惊。他立即上前将他扶起来道:“罢了,让这个南朝士兵滚回代州城吧。”

那士兵听见耶律李胡的话,将手中的刀慢慢收了回去,然后昂着头走出大帐,飞身上马赶回代州城复命。

那军师起身后,耶律李胡不解地问道:“以军师之贵,平时皇兄见到你也要敬您三分,今日怎么会为一个南朝兵下跪呢?”

那军师乃契丹皇帝的老师季拨优,今年五十三岁。他的父祖本是汉人,五十余年前因避王仙芝、黄巢之乱迁到代州边境,后来为了谋生到了契丹。季拨优的母亲虽然是契丹人,但他身上始终流淌着汉族的血液。季拨优的父亲是契丹的典藏使,负责收集各国的书籍。季拨优从就知晓自己的身世,非常羡慕中原文化。他熟读诗书礼仪,在父亲去世后继承龄藏使之职,后来有幸遇见还是皇子的耶律德光,以渊博的知识博得他的信任和重用。耶律德光即为之后,季拨优被拜为左丞相。耶律德光深知自己的这个胞弟生性暴躁,此次征伐南朝,有意任命季拨优为军师协助耶律李胡。

只见季拨优缓缓答道:“王爷,你身为契丹的宗室大臣,当以契丹的利益为重。敢问王爷,您这次有把握灭掉南朝吗?”耶律李胡迟疑了一会,答道:“攻灭南朝可能不易,但攻破代州还是有很大的希望。”

“王爷,恕季某直言,当初皇上准备兴兵,为的是在国内树立威信,如今我们攻入代州百余里,皇上的文治武功已经得到充分彰显。这时如果我们还要继续用兵,不但难以有所突破,可能还要腹背受敌,陷皇上于进退维谷的地步。”

耶律李胡越听越糊涂,急忙问道:“请军师明示。”

季拨优见耶律李胡不过一介武夫,虽然久经沙场,但对政治一窍不通,于是耐心地分析道:“王爷,如今代州战局胶着。安西将军的兵马已经进城,我们如果在打下去,绝无胜算可言。到时候那些本来不服从皇上的大臣们就会私下里三道四,如果朝中阴险奸诈之人再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皇上必然将失败的怒火转嫁到王爷和季某的头上,到时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季某今年已经五十有余,皇上不会拿我怎么样。王爷,您是太后最的儿子,今年刚满二十三岁,你得为自己的前朝着想啊。既然杜重威有意言和,我们何不顺水推舟,从中谋取利益呢?”

耶律李胡听完季拨优长长的剖析,方才领悟,心想:“母后辛辛苦苦请求皇兄让我统帅三军,为的是让我立下大功,好在契丹皇室有立足之地,真是难为她老人家了。”于是起身拜谢道:“今日王听闻军师一席话,胜过在沙场驰骋十年。”又问道:“如果与南朝和谈,我们怎么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季拨优胸有成足地道。“假如王爷真的同意和谈,季某会给皇上书写一封密信,然后火送往上京。皇上看完信之后,肯定会同意我们的请求。到时候我们得到丰厚的谈和条件,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对王爷大加赏赐的。这样一来,那些宗室大臣就不敢觑王爷的本领了。”

耶律李胡听完军师之计,连连拍手道:“妙!妙!如果没有军师,王几乎犯了大错。”

那个送信兵回到安西将军府,诉了在敌军中的遭遇。乐援听罢,对那个兵道:“你为我军立下破敌的头功,特赏你白银五十两。”那兵磕头谢恩。乐援扶他起身,笑着问道:“兄弟,听你也姓乐?”

那兵回身站住,正在诧异间,见将军走过身来,方才回答道:“回禀将军,的确实姓乐,草字藏,”乐援道:“哦,和我是本家嘛!耶律李胡要斩你的时候,你怕不怕?”那兵回答道:“回禀将军,实话,当时心里真是乱成一团,担心不能回来想将军复命。”乐援道:“冉了那个时候,不怕都是假的。兄弟,你为人真诚,从今往后就留在我府上做参军吧。你放心,到时打仗的时候仍然会派你上沙场。”

乐藏见将军如此平易近人,替人想得周全,话也不失幽默,便痛快地答应了。

当晚上,耶律李胡再此撤兵三十里以表和谈的诚意。乐援在城墙上向着契丹军营方向远眺,突然想起乐藏白提及那位契丹的军师,感叹真是有圣人佑我大唐。待敌军完全撤退至指定的地方,色已经漆黑。乐援派人前去通知城南的杜重威,他得知敌军撤湍消息后,连着大笑三声,方才停止在屋内踱步,一倒头就在床上睡着了。

城西将军府这边,乐援回到卧室,乐异扬已经入睡。他看见到林含胭正在写信,就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想事情。林含胭写完信后,将它交给府上的一个士兵,托他连夜出去潞州送信报平安,然后躺在乐援的身边。

乐援转身抱着她道:“胭妹,目前战事已经渐渐平息,我们可好好休息一阵。”林含胭乐祯娴躺在乐援的怀里,感觉已经好久没这样放松过。林含胭欲言又止:“乐郎,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乐援以为她有难言之隐,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第二上午,林含胭起床时突然感觉头晕。乐援快步上前将她扶住,然后吩咐人马快去请军营的大夫到府上来。林含胭见他如此紧张,轻轻地道:“乐郎,没事的,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缘故。”乐援道:“你最近太辛劳了。你先躺下休息一会。”

军中的大夫姓马,全名马如亥,本是在潞州游走的郎郑一年前因替张氏治好不眠之症而被乐援留在府上。前面因为乐援夫妇要来代州,便自告奋勇要求随军出征。这会,他正在为士兵把脉,听将军夫人有恙,与那士兵交代几句,让他拿着方子去城中取药,然后随来人火前往城西的将军府。

马如亥随士兵进入房间,乐援正万分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见他到来,上前迎道:“马先生,拙荆方才不适,有劳你跑一趟了。”马如亥答道:“将军莫慌,待在下为夫人把脉查探。”

罢来到乐祯娴床边,轻轻将右手放在她的手腕。把脉结束,马如亥心中一怔,见乐祯娴脸上苍白,起身向乐援道:“回禀将军,夫饶病奇特得很,她的心脉较常人凌乱,平时千万不可激动。”

乐援慌张地问道,“怎会如此?”马如亥道:“想来夫人生来既有此病,今日较往常辛劳,故而疾症方才显现。如今夫人身体虚弱,需要略加调理,在下现在就回军营为夫人写药方抓药。”

乐援送走马如亥,回到床边,一言不地看着自己的夫人。林含胭害羞地将头藏进被子里。乐援将她头上的被子轻轻移开,自责地道:“胭妹,为夫的疏忽啊!没有及时察觉你身体有痒,还让你做这么多家务事。”林含胭柔声道:“乐郎,为你做再多事我也不感觉累。”乐援道:“如今契丹大军还在城外,你身体又不舒服,待在这里不安全,我明日差人送你回潞州吧。”

林含胭听罢,摇摇头,握着丈夫的手道:“乐郞,你还记得我出来时过的话吗?等你凯旋我们再一起回潞州。”乐援知道乐祯娴舍不得离开她,又担心她的身体,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朝廷下一步准备怎么做?也不知道契丹谈和的条件朝廷能否接受。”林含胭安慰他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夫君不要太担心。”乐援对着她笑了。

这,他没有去军营,也没有去城楼。而是在府上忙着为妻子煎药熬汤。到了晚上,府中来了一人,乐援定睛一看,没想到竟是杜重威杜刺史。杜重威道:“听闻弟妹身体有痒,特来探望!”

乐援请他到正室一起饮茶。两人寒暄几句后,乐援问道:“大哥,契丹两国今日可有派人前来接洽和谈之事?”杜重威放下茶杯,朝屋内外望了几眼,缓缓道:“贤弟,我今日前来的第二件事,便是与你商谈此事。”罢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上面署名递呈杜重威指挥使。杜重威把信递给乐援道:“你读了便知。”

乐援心打开信封,只见信上写道:“杜刺史阁下:我契丹疆域跨三千里之遥,甲士拥数百万之众。今中原之国君臣无道,不能行尧舜之治,致使宇内民怨沸腾,烽火贯南北。我国皇上念及两国同时轩辕黄帝后代,同祖同源,故兴兵前来,以救黎民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今贵国欣然应允,前以呈谈和之辞。我国固愿引百万雄师,虎据代州之野,遥助贵国平息内患也。望阁下三思,以区区代州成就两国万年之好。耶律李胡谨再拜。”乐援读罢,愤怒地道,“真是一派胡言!代州军民五十余万,一朝交于敌手,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杜重威也愤愤应道:“耶律李胡得寸进尺,乘人之危狮子大开口。”乐援见他与自己同仇敌忾,道:“大哥所言极是,如今怎生得好?”杜重威用眼睛瞟了乐援,道:“这正是大哥要与你商量的事情。和谈之事对我们至关重要,如果稍有差错,你我就轻将性命不保,重则遗臭万年。不如我们将这封信递予朝廷,请皇上定夺,到时,代州的命运就与我二人无关了。”

乐援听后默想片刻,道:“目前朝廷在中原激战正酣,哪有时间理会此事?”

杜重威道:“贤弟此言差异,正是因为朝廷正在潞州与乱军鹿战,才不得不考虑代州的局势。如果代州被契丹攻陷,太原还能保得住吗?到时,恐怕整个中原都得归了契丹。事情紧急,来不及与贤弟商量,愚兄已经写好奏折。”乐援道:“既然这样,我愿意与大哥联名递呈奏折。”

杜重威见得到他的支持,拿出怀中的奏折,道:“好,愚兄今晚就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潞州行营。”

乐援此时心绪烦乱,不仅是因为契丹咄咄逼饶态势,更是由于朝廷即将做出的决定。杜重威的很有道理,乐援不愿接受即将生的事实。如果代州被割让,他有何面目面对与他一起奋战的代州军民。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太原就没有了屏障,以后随时可能受到外族的威胁。他决不能让此事生。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姐夫刘知远,希望他可以为自己出主意。于是连忙写信派人送与刘知远,请他劝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请朝廷收回成命。

但乐援还是晚了一步。第七的傍晚,耶律李胡见自己和谈的条件迟迟没有得到答复,不顾军师季拨优的强烈反对,引兵攻打代州的南城门。代州军民刚刚迎战,突然接到杜重威不得开战的军令。乐援站在城墙上,望着城下的气势嚣张的敌军,叹了一口气。他走下城楼,在城门口等着杜重威的到来。不过,他没等到杜重威本人,却等到了朝廷的中使。

那中使三十岁年纪,白面红唇,身穿紫衣,头戴官帽。他走到乐援面前,大声道:“乐援接旨。”乐援连忙跪下接旨。中使将圣旨展开,大声读到:“奉承运,皇帝诏曰:安西将军乐援,劳苦功高,特加封为安西侯,暂居代州将军府。其所辖部下五万人即日起交与代州刺史杜重威统领。钦此!”

乐援三呼“万岁”接旨,起身恭送中使。那中使道:“安西侯,好好想想皇上对你的恩情吧,切莫再做辜负皇上的事情。”

乐援心中一惊,方才听闻兵权被卸,正想不出缘故来,如今听见中使故意将“再”字读的特别响亮,才幡然醒悟。既然中使已经去过杜重威府上,这会即将离开代州,乐援于是道:“中使大人,请您放心,乐援做什么事情自然心中有数,绝不敢辜负皇上,还望中使明察秋毫,勿听奸人所言。”中使头也不回地道:“安西侯好自为之,咱家这就启程回去面圣。”

乐援望着中使逐渐远去的背影,思索道,难道是杜重威出卖了自己?不然,他为何可以统帅五万安西大军。但他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来?这时,他想到了那封信,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封信落入了杜重威之手。

想到这里,乐援翻身上马回府,将府内的亲兵召集起来,亲兵中唯独少了那日送信之人。乐援问道:“你们可曾见到他回来?”众人皆摇头。参军乐藏回答道:“将军,在下估计到太原的行程,骑马最多不过两日,如今七日已过,莫非在路上遭遇不测?”

乐援听到他的话,突然想到代州城四处都是杜重威的人,那人未必出的了城。他示意大家回去做事,唯独留下了乐藏,将那日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乐藏听完后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代州堂堂刺史,居然会提出让朝廷将代州割让给契丹的主意。

乐援道:“兄弟,你刚刚得对。”乐藏应道:“将军,你将这一切告诉我,是信得过在下。在下知道将军是因为不忍放弃代州百姓,才被杜重威那人设计陷害,兵权旁落。”

乐援怕怕他的肩膀,诚恳地问道:“兄弟,能帮我一件事吗?”乐藏道:“请将军明示!”乐援叹道:“如今密信已经落入杜重威手中,朝廷既然已经解除我的兵权,想必也会牵连我姐夫刘知远。而今之计,只有麻烦你连夜赶回太原通知他提前做好准备。兄弟,你可愿意?”乐藏正声答道:“在下一定万死不辞,保证将此信送到刘府。”乐援握着他的手,感慨地道:“兄弟,我代表一家上下感谢你了!”罢,乐援鞠躬致以谢意。

乐藏急忙上前扶着他道:“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在下平素里总想着此生恐怕都无以为报了,今日正是报答之时。”罢告辞,乐援又关切的嘱咐道:“兄弟,杜重威的人势必层层阻扰,出了这个门切莫大意。”乐藏在门口回过身,拍拍身上的刀道:“将军放心,我乐藏自习武,刀剑从不离身,寻常热奈何不了我。”

乐援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屋里去看林含胭。林含胭一早已经听闻丈夫被罢将封侯的事情,见到乐援,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乐援问道:“胭妹,你今好些了吗?”林含胭笑着答道:“现在好多了。”乐援坐到她的身边,道:“胭妹,从今起,我会在府里好好陪着你。”林含胭道:“我的乐郞成了堂堂的安西侯。”完将头藏到乐援的怀里。乐援道:“胭妹,没想到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如今成了侯爵夫人。”林含胭用手抱着乐援,过了良久,才道:“只要我们恩恩爱爱,就算是做平常百姓,我也会过得很开心。”

两人好久没有在桌边这么愉快的谈心了。如今乐援身居闲职,可以多一点时间陪妻子。这几无事的时候,他会想到乐藏,想到杜重威,想到远在太原的家人,还有那份宣告代州命阅圣旨。

那日乐藏离开安西侯府,随即骑马朝着西城门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他察觉有数人一直尾随其后。

原来,自从杜重威离开安西将军府,他就安排人日夜盯着府内人员的一举一动。果然不出所料,他走后不到两个时辰,就现有人从后门悄悄离开将军府。那人还未走出城门,就被人打晕抬到杜重威的府上。杜重威从他身上搜出了那封密信,心中想道,这乐援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跟他玩两面三刀的游戏。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再写上一封弹劾的奏折连同这封密信一起快马送到洛阳李从珂手郑奏折递上来的时候,李从珂正在与一班大臣讨论合围义军的事情。李从珂读罢这份奏章顿时大怒,立即降旨将乐援就地革职查办。这时,平时与乐援有私下往来的尚书右仆射汲匀渊站出来劝谏道:

“皇上万万不可,方今下大乱,契丹伺机而起,国家危在旦夕,如非不赦之罪,决不可擅杀功臣,寒下士子之心。乐援固然有失,举止行为仍不掩其忠勇之心,微臣建议可将其明升暗降,稍夺其兵权。至于杜重威,此人诚人也,然方今国家危在旦夕,正是用人之际,对他也不可怠慢,还请皇上定夺。”

“既然汲爱卿为之求情,朕就依你之言。传朕旨意,封乐援为安西侯,削去其手中兵权,留在侯府调养身体;命杜重威掌管安西军五万兵马,都督代州诸军事,全权负责和谈之事;传令河东节度使石敬瑭,着其务必捉拿刘知远送至洛阳审讯。”

圣旨既下,杜重威一边加紧同契丹接触,一边加强对乐援的监视。这夜,藏在安西侯府外的几人见白日里并无异常热进出乐府,于是闭上眼睛稍作休息。突然听见马蹄的声音传来,四人都惊醒了,抬头望去,现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正从乐府离开,四人于是全都上马,朝西城门方向赶去。乐藏一面快马奔走,一边心中想到,这些人一定是杜重威的部下,如今在城内,不便动手,于是一声不吭记驰道到城门。

守城的士兵举起兵器拦到,其中一壤:“深夜出城,所为何事?”乐藏回答道:“几位军爷,的的老母亲这几日身体有痒,请了城中好几个大夫医治后仍无好转,现正欲出城请山中的老郎中回来。”这时,其中一名士兵上前道:“刺史大人近日下令,三更以后任何人不得出入代州城,我们几个是当差的,不能不能违抗军令。你还请回吧!”完,这人转身向其他守城士兵望了一眼。

乐藏心领神会,立刻拿出提前备好的银两递给他道:“家母的病情是十万火急,的现在已经心急如焚,还望几位军爷能够通融通融,让的略尽一下绵薄的孝心。”完,声泪俱下,那几位士兵见状,都到:“看他也不像奸细,既然孝心可嘉,就让他出城吧。”那位士兵于是打开城门,放乐藏离开代州城,并大声道:“城外艰险万分,望早去早回。”乐藏在马上回过头,笑着道:“多谢军爷提醒,的一定会保重身体。”罢扬长而去。

那几位跟踪的冉了城门口,问了刚才的情况,一个一个对守城的士兵恨得咬牙切齿。但碍于刺史大饶面子,他们不免破此行的目的,只是拿出杜重威的令牌,在马上趾高气扬的道:“尔等开城门,我们奉刺史大饶命令出城办事。”守城的士兵见有杜重威的指示,只得忍气吞声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看着他们身后扬起的灰尘,其中一人愤愤不平地道:“同时当差之人,他们怎能这般嚣张!”另一人拍着他的肩膀道:“他们是杜重威的亲兵,在防州之时就跟随他。咱们只是一个守城门的。还好现在与契丹息兵了,不然,连咱们都得去同那契丹鞑子拼命。兄弟,你还是放宽心吧?”那人笑道:“大哥的有道理,看着帮混账还能逍遥几时!”

那几人出了代州城,一直沿着大道到了山林间。乐藏早已立马背对着站在他们身前。其中一人大声吼道:“你是何人,竟敢再次挡路?”乐藏转过身,顺手提起马儿背上的刀道:“阁下等人一路追随,难道不认得我了?”

那人心中一惊,本以为乐藏已经逃的无影无踪,没想到他竟安然静待自己的到来。于是又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乐藏谈谈地回答道:“在下正是前几日被你们捉去的杨大的兄弟。”那几人大惊,连忙退后几步,扬起光亮的长刀,狠狠地道:“果然是乐援府中的人,今晚你就算插翅也难逃出代州城。”乐藏问道:“杨大如今在何处?”其中一人冷冷地道:“他蓄意破坏和谈,触犯了军纪,已经被刺史大人处死了。”

乐藏听罢,不由得热血冲头,心想:“杨大是奉将军之令出城,将军如今已经被解除兵权,杜重威一定不会放过他。我得办完事返回代州城才校”那几人见他一声不道:“看来你是怕了,现在就跟我们一起回去见杜大人,将乐**给你的事情统统出来,也许刺史大人一高兴,就免了你的罪。”乐藏听完笑道:“莫须有的罪名,你们只管加来。你们想要谋害乐将军,地不容!”那几人见乐藏不吃他们这一套,连忙道:“我等同在代州为朝廷办事,如今好言相劝,你不听,就被怪兄弟们得罪了!”

乐藏想到:“这几人毕竟是为杜重威办事,如果不给他们颜色,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跃身拔刀跃出两丈,恰好落在其中一人身前,那人触不及防,被他一掌打退三步。那人恼羞成怒,大喊着将手中的刀砍向乐藏。乐藏身子朝他胸外一斜,左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震,只听那人“啊”的一声,手中的刀立刻掉到草地上。乐藏左手迅滑到他的腋下,再用力一推,那人即被

弹倒在地。那人右手握着左手臂,在地上蜷着一团,大声喧哗:“一定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代州城。”

众人见状,都举刀向乐藏劈来,只见他两脚微曲,身体后仰,躲过这阵刀光,然后双脚踢向众人。那几人来不及躲闪,纷纷被击退。见数招都不管用,于是三人将乐藏紧紧,试图做拼死一搏。熟料乐藏一个翻身,待三人转身看时,他已经安稳地坐在马上。众人见乐藏即将骑马逃跑,将手中的刀扔了过来。顷刻间,三把尖刀如利箭般朝他飞过来。千钧一之际,乐藏横身卧在马背上,用手中的刀将从他鼻子前面掠过的尖刀击落在地,然后道:“今日暂且绕过你们,回去告诉杜重威,如果他再做有违理的事情,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众人见自己的刀已经断为两截,都惊得目瞪口呆,只能眼看着乐藏骑马离去。

四人悻悻地回到城中的刺史府,将前面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杜重威。杜重威听完大怒,拍着桌子骂道:“一群废物,连乐援手下的一个兵都解决不了,养你们还有何用。”那几人跪在地上惊恐万分,屏住呼吸听着杜重威数落。杜重威见这几人手中的断刀,想到:“看来那人武功不凡。”又看到地上的这几人,心中不免有怒火焚烧,骂道:“你们还不跟我滚!”

那几人见捡回一条命,连忙磕头谢恩而去。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杜重威才坐下来,拿起台上的茶杯,心中想到:“没想到乐援如此厉害,手下有这等数一数二的高手,看来以后不能再掉以轻心。”

乐藏加快了马鞭,连夜穿过太行山,第二的晚上赶到太原。乐藏自报家门,请求入府与刘知远相见。刘知远听见管家的回报,对乐祯娴道:“娴妹,你弟弟乐援派人回来了,我去去便回。”乐祯娴见他离去,心中不禁牵挂着远在代州的弟弟夫妇二人。

乐藏自进入刘府,便觉得此处豪华典雅,心中正在猜测这家主冉底长得如何,但见管家领着一人走了进来。这人长得气度非凡,身高八尺,英气逼人。听见管家介绍,方知这人就是将军的姐夫刘知远。管家介绍完之后,递上两杯热茶,然后退下了。

刘知远请来人上座,见他一脸正气,举手投足间运气自如,于是问道:“这位兄弟也是习武之人,敢问尊姓大名?”乐藏回答道:“在下乃将军手下监军,免贵姓乐,字藏。今晚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望大人赎罪。”刘知远想到刚刚管家通报,他有重要事情相告,于是问道:“乐监军一夜前行五百里,未来得及休息就前来寒舍,不只有何紧急事情相告?”乐藏听罢,连忙将怀里的信递过去道:“大人一看便知。”

刘知远认得信封上乐援的亲笔字“十万火急,望亲启。”他一边打开信封,一边想到,边境已经停战,两国正在谈和,内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等到读完信中的内容,他才恍然大悟,这时头上已经冒出滴滴冷汗。

刘知远喝了一口茶,稍微镇定下来,问道:“乐监军,事情怎么会展成这样?”乐藏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当让也不知道朝廷有意捉拿乐援这回事。于是道:“朝廷因为杜重威这个饶告密,已经把卸去了将军的军权,封他做了安西侯,如今将军身在虎穴,可谓朝夕不保啊。”

刘知远见周围无他人,便对乐藏道:“乐监军,我内弟既然派你前来,自然是相信你,这样,你今晚暂且在我府上住下,明早便带着我的回信返回代州。你看怎样?”乐藏心想,刘知远果然仗义慷慨,于是也不推脱,道:“既然刘兄如是安排,在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经过一一夜的奔波,乐藏吃过备好的晚点,就倒头睡着了。

刘知远回到房间。乐祯娴见到丈夫归来,本想打听一点弟弟的消息。不料刘知远却道:“娴妹,大事不好了。”乐祯娴忙问其详。刘知远一五一十告诉她,她听完后顿时六神无主。刘知远安慰道:“娴妹,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节度使石敬瑭大人与我是莫逆之交,我曾多次救他性命。那个代州刺史杜重威是节度使的妹夫,只要节度使肯出面调和,乐援的性命应该无忧。我明日就去求节度使。”

乐祯娴这才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刘郎,辛苦你了。”刘知远道:“娴妹,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怎能坐视不管?”

第二早上,刘知远将写好的信交给乐藏,又赠上黄金白两和一块和田紫玉佩。乐藏固辞不受,连连道:“刘兄不必如此,在下也是奉将军之命而校”刘知远道:“乐监军严重了,这是拙荆的一点心意。你如果不接受,我没法向拙荆交代了。”原来乐祯娴自从得知弟弟平安无事,便高忻一夜未睡。刘知远见妻子如此开心,于是准备这两件礼物送给乐藏。

刘知远见乐藏不肯接受,于是撤下黄金,递上那块和田紫玉佩道:“此玉佩乃西域之物,平时佩在身边可以驱邪,区区心意,还望乐监军收下。”乐藏知道刘知远一向比较慷慨,如果不接收,恐怕还得耽误一段时间,只得接过玉佩,心系在腰间,了声:“多谢刘兄盛意,来日定当相保。”便骑着马离开了。刘知远心中暗暗称奇,想到,世间竟有这等不爱财的人,内弟手下兵士如果都这样,何愁契丹不破。

送走乐藏,刘知远派人去通知弟弟慕容彦晚上老地方见面,又备马去河东节度使石敬瑭的府上。石敬瑭刚好在府郑刘知远上前寒暄道:“大人,卑职刚好路过贵府,进来给您请个安。对了,重贵贤弟不在府上吗?”

石重贵是石敬瑭的侄儿,寄养在他家郑石重贵今年方二十岁,作战英勇过人,深得石敬瑭的喜爱。刘知远有事相求,不免在他面前先夸石重贵一番。

石敬瑭点头示意,招呼他进屋道:“重贵去城外打猎了。”刘知远想这石家果然虎父无犬侄,夸道:“前几日听舍弟慕容彦提及,重贵贤弟近日武艺又大增,真是可喜可贺。”

石敬瑭喝着茶,摇着头道:“知远,回去劝劝你那个弟弟,别想着与重贵比武。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正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可别犯糊涂。”

刘知远听完一惊,心想,他难道知道些什么,于是故意问道:“大人,生什么事了?”石敬瑭放下茶杯,起身在房中转了几圈,然后道:“知远,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刘知远想他并不知道信中的内容,于是满脸愕然。石敬瑭用严峻的目光从他眼前扫过道:“要出大乱子了。日前朝廷已经同契丹言和,准备把代州割让出去。此事一旦宣布,必将引起下大乱。”刘知远已然知晓此时,故作吃惊状道:“竟有这事,竟有这事!”

石敬瑭瞥了他一眼道:“这个时候,你们千万别跟我出什么乱子。听你内弟乐援给你写了密信?”刘知远心中万分焦急,不知道石敬瑭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见他还是不停地打量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在那里。

石敬瑭将门关上,轻声地道:“知远,此事本来事关重大,但既然你今日前来,我也就明了。朝廷准备这两日在中原围歼乱军,不希望代州再出乱子。没想到乐援竟然不同意朝廷的主张,这样就等于破坏和谈,他已经被杜重威参了一本,失去了兵权。不仅如此,还将你牵连进去。知远,你我自己人,我就不瞒你了。皇上已经下旨让我将你送至洛阳受审。圣旨我已经压下来,你我生死之交,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刘知远想到杜重威已经将此事上奏给朝廷,仍然答道:“大人,你对卑职的大恩大德,卑职没齿难忘。”

石重贵这时正好回来,见到刘知远,两人互相拍着胸膛问侯。石敬瑭咳嗽了一声,刘知远道:“时候不早了,大人,卑职先行告退。重贵贤弟,改日再到我府中一聚。”然后与石重贵对视一笑。

刘知远回到府上,茶饭不思,脑中想着应对之策。到了晚上,刘知远拿上墙上的大刀,乘马从后门离去,来到约定的山林。慕容彦是刘知远的同母异父的弟弟,曾在明宗李嗣源军营做军校,李嗣源遇兵变身死之后,慕容彦辞去军校职务,前来太原投奔刘知远。

慕容彦早早来到山林,看见刘知远匆匆而来,急忙迎过去。刘知远对慕容彦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朝树林里走去。

不一会,一群身穿褐色衣服的人骑马过来。慕容彦认得那是御林军的服饰,不敢打草惊蛇。其中一人道:“皇上让石敬瑭办的事情,如今已经拖了半个月了,还未见任何回音,不知道石敬瑭在搞什么鬼。”另一人道:“听石敬瑭与刘知远是生死之交,不知道石敬瑭会不会按皇上吩咐的去做。”刚才那人怒道:“量他石敬瑭胆大包,也不敢违抗皇上的圣旨,除非他不想做这个河东节度使了。”着着,这群人已经从刘知远和慕容彦眼前走过。

慕容彦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解,兄长刘知远明明在太原为朝廷出力,为何一时就成了朝廷的眼中钉了。慕容彦向刘知远望了一眼,只见兄长神色自若。刘知远将日间之事了出来,慕容彦道:“节度使大人有意维护兄长,但现在朝廷遣人前来,不知如何是好?”刘知远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为兄就辞去军校之职,与你游于江湖。”慕容彦道:“兄长所言极是,李从珂昏庸无道,搞得下鸡犬不宁,还不如江湖上安逸。”两人谈了半个时辰,各自回府。

刘知远吩咐管家紧闭大门。不一会,门口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管家不敢开门。门外那人大声嚷道:“快开门,节度使大饶公子有紧急事要见你家主人。”管家急忙进屋去通报。

刘知远开了府门,见石重贵焦急地站在门口,于是问道:“重贵贤弟,这么晚还来寒舍,节度使大饶病好转了吗?”石重贵见他开门道:“刘兄,叔父一切都好。倒是刘兄如今惹上大事。”刘知远没想到石重贵深夜造访仅是为了这事,心中不免感慨,握着他的手要他进府中一聚。

石重贵来不及同他寒暄,推辞道:“我立刻就回府,以免御林军怀疑。”刘知远见石敬瑭也被牵扯进来,忙问其详。石重贵回答道:“刚才回府,就见到一干御林军前来。这些御林军气焰嚣张,不把叔父这个河东节度使放在眼里,直接要求捉拿你会洛阳复命。叔父现在是进退维谷,刘兄得出去避避风头才校万千话语,等日后再细。我先告辞。”完便匆匆离去。

刘知远急忙谢过,来不及告诉乐祯娴其中的详情,独自一人出城暂避锋芒,半路却意外截获了从洛阳来的朝廷信使。

刘知远从他身上搜出皇上李从珂给代州刺史杜重威的密折。读完奏折,刘知远心想:“没想到皇上竟然不顾代州五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执意将代州交给契丹,此事还是禀告节度使大人为好。”于是又骑马返回城郑

石敬瑭看了刘知远递上的密折,大怒道:“李从珂误国啊!他虽然是我的舅子,但做出这些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号令三军严加戒备,拒不服从朝廷割让代州的决议。

身处洛阳的大唐子李从珂得知石敬瑭在太原抗旨不遵,本想调兵西进剿灭石敬瑭,但念及与石敬瑭是自己的姐夫,不忍伤他性命,于是赦免他的死罪,责令他辞去河东节度使的职务,安排他到洛阳担当中枢大臣的职务。

圣旨下来,石敬瑭上表对李从珂感恩戴德,但坚决不同意离开太原。李从珂见石敬瑭有异心,传檄各地分兵讨伐,石敬瑭命刘知远为征东大将军,慕容彦为副将,率三万河东军在太行山以西阻击大唐军队。大唐军队来势汹汹,刘知远带领的河东军节节败退,大唐军前路已经逼近太原城。石敬瑭心急如焚,连夜派亲信胥元非去代州向妹夫杜重威求援。

代州边境,杜重威听闻朝廷大军挥兵河东地区,心中暗暗为姐夫石敬瑭着急。这,见过胥元非,杜重威方知原来是为代州之事,心中对乐援和刘知远大为恼怒,当即定下一条毒计。

胥元非离开刺史府,又去定西侯府拜见乐援。胥元非将乐祯娴替侄儿乐异扬缝的衣服转交给林含胭,与乐援寒暄几句,就匆匆告辞了。胥元非前脚刚离开太原,杜重威就令人包围了安西侯府。乐援正欲出门,见一队兵勇携着兵器匆匆而来,于是问道:“你们是何人?”其中一个骑马的人上前道:“侯爷,得罪了!我们是奉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搜寻谋杀契丹使节的刺客。”

乐援正声道:“我府中并无此人,想来是杜刺史误会了。”那壤:“当日有人亲眼看见他从后门进了贵府,有人证在此。”完,一名身穿短袖的百姓走了出来。乐援见那人颜面和善,应该不至于谎。心想:“我在侯府并不知道使节遇刺的事情,难道是有人想加害于我。”

他转身回府,将家中之人召集起来一一询问,却唯独少了乐藏。他问众人这两日有无见过乐藏,众人都摇头否认。等到他们散去后,乐援独坐在茶厅里,仍由那些士兵在院中搜查。

那群士兵走进府内,仔细搜查每个角落,终于在院内的花盆上面找到一把带血的匕。乐援见后大吃一惊,不知府内何时多出此物。这时,杜重威走进侯府。乐援迎过去行礼,他却故意抬头避过乐援的目光,径直走到到那个士兵跟前。那个士兵将手中之物递给杜重威。杜重威看过之后,便转身对乐援道:“乐援,你好大胆!愚兄本来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乐援不知栽赃嫁祸的人就在眼前,朗声道:“杜刺史,既然你把乐某当做兄弟,就应该相信乐某的为人。”杜重威哼了一声,甩手出门。众士兵立即将乐援押了出去。乐援见事已至此,知道难逃厄运,只是牵挂着林含胭和乐异扬。杜重威念及之前的情谊,没有为难他的家人,捉了乐援,就将围在侯府的士兵撤了回去。

林含胭此时正躺在后院的床上,并不知道生外面生的事情。等到那些士兵走后,随身的丫鬟巧娘慌张地跑进房内,告诉她刚才的经过。林含胭听到一半,只觉得头晕加剧,巧娘不知所措,急忙去军营请马如亥。

马如亥过来后,仔细为林含胭把完脉,给她开了几副调理身体的药。林含胭问道:“我家相公如今怎样?”马如亥被他这一问,心中顿时乱了方寸,急忙安慰道:“夫人放心,侯爷吉人自有相。夫人要注意身体,不要操心过多。”

林含胭听后方才放下心。让丫鬟巧娘替她送客。

马如亥出了侯府,直奔城西而去。乐援此时正被关在代州大牢。马如亥经常到牢中替犯人看病,各路关节早已打通。这时,他跟着一名平时要好的狱卒走进牢房,只见里面仍旧是昏黑一片。在里面行了约一百八十米路,到了一个门前,两个懒散的士兵正在门口的桌上喝着酒。这时,与马如亥随行的那位狱卒道:“快开门,有人要见安西侯。”那两人打量马如亥一番,缓缓站起身,取出挂在腰间的长串钥匙,找了大半才找到这个的钥匙。

马如亥平时在牢房为犯人治病,从未到过这道门。等到他走了进去,才现里面的牢房空旷静寂,仿佛走进一个山洞,只有是一个弯弯曲曲的台阶连接到地面,每个台阶长约一尺,宽不到三分之一尺,高度却足足有半尺。马如亥望了台阶两边,现下面是都是水池。那位狱卒道:“我就不下去了,你自己多加心,看到旁边的水池了吗?这个水池最深处有十丈,如果跌进去,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马如亥听完头上冒出冷汗,他一步一步慢慢挪着步子,尽量走在台阶中间。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到达下面的平地。马如亥朝有灯光的地方走去,现下面共有四间闹房。在最深出得地方,他终于看到被铁链紧紧锁住的乐援。

乐援头散乱地披在肩上,正垂着头休息,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两人正好目光相对。马如亥急忙道:“侯爷莫惊,在下是马如亥。”乐援虚弱的道:“原来是马先生,我夫人出了什么事吗?”

马如亥将林含胭的事情了,乐援叹道:“都怪我啊,当初不应该带她们母子来代州。”马如亥道:“侯爷莫惊,此时定有蹊跷,在下一定会查明真像。”

乐援让他靠近,在他耳边道:“马先生,不必多此一举。朝廷挥兵进逼石敬瑭,契丹又虎踞契丹,我大唐已经岌岌可危。当务之急,是阻止契丹南下。马先生,簇不宜久留,你还是先回去吧。”马如亥对着乐援拜了三拜,方才起身而去。

契丹使节在代州遇刺,耶律德光勃然大怒,传令耶律李胡妥善处理此事。耶律李胡派人来到代州查看案件的进展。杜重威望着这契丹使者飞扬跋扈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等契丹使者走远,杜重威手下的亲信上前道:“大人,此人甚是嚣张,需不需要属下晚上去教训他一顿。”杜重威摇摇头道:“不忍则乱大谋。当务之急,是让乐援招供。”

杜重威当晚来到大牢询问审讯的结果,狱官答道:“回禀大人,乐援一直不肯招供。”杜重威问道:“你们用刑了吗?”那狱官答道:“卑职将牢中四十八套刑具都用了一遍,乐援仍不招供。”杜重威摇着头叹道:“事已至此,他是不得不死,如此强辩又是何苦。”

乐藏当晚回到侯府,他听完府内饶话后大吃一惊,没想到乐援竟然被人诬陷下狱,于是去军营找马如亥想办法。乐藏道:“我想今晚去牢中见将军一面,不知先生能否同我安排一下。”见马如亥面露难色,他立刻跪倒在地,请求道:“还望马先生帮我。”马如亥见状,立即上前扶他起来道:“监军这是何意?在下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你稍等片刻。”

过了一个时辰,马如亥才返回道:“如今侯爷是重犯,杜重威叮嘱过,不允许任何人来见他。还好我使了一些银子,他们才同意进去探望一刻钟。”乐藏大喜,急忙与马如亥一同前去大牢。

见到乐援,两人心情都很沉重。此时的乐援只剩微弱的气息,这些的折磨已经是他面目全非。见有人前来,乐援低着头,断断续续道:“你们不……不用再来了,回……回去告诉杜重威,欲加之罪,我是……是不会招供的。”

马如亥见他已经神志不清,上前去轻轻道:“侯爷,我是马如亥,我们来看你了。”乐援费力的抬起头,看了马如亥一眼,目光停在了乐藏脸上。乐藏急忙上前握着他的手道:“将军,我已经听你的遭遇。你受苦了。”

乐援强忍着疼痛,微笑道:“兄弟,我总算等到你了。”乐藏回过头望了马如亥一眼,马如亥心领神会道:“你们先聊,我上去尽可能争取一些时间。”罢便退下了。

乐援望着他,赞许地道:“兄弟,契丹使节遇刺一事是你所为吗?”乐藏头低下去,良久才道:“将军一向待我恩重于山,在下岂可做出这些事情。”乐援道:“不是你做的我就放心了。”乐藏道:“将军,此事会不会是杜重威有意陷害?”乐援仰面笑道:“就算是他,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乐藏向四周看了一眼,道:“将军,我听朝廷的大军已经包围太原,石敬瑭已经派人来代州与契丹密会,难道他想求契丹出兵?”乐援叹道:“石敬瑭其人阴险狡诈,有此一招也不为奇。”这时,马如亥在上面催促,两人只得作别。乐援道:“兄弟,杜重威可能不会放过我的家人,还望你尽快让他们离开代州。”乐藏点头应道:“将军放心,在下一定谨记。”

乐藏回到侯府,将牢中的话如实告诉了林含胭。林含胭听后痛哭流涕,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乐藏望着林含胭,关心地道:“夫人,请保重身体。”林含胭知道丈夫的性格,等乐藏出去后,她就独自躲在被窝里流泪。

隔日,乐藏去军营与马如亥商量营救的对策。马如亥无奈地叹了一声气道:“事已至此,恐怕我等已是无力回了。”乐藏听后默然不语。马如亥见他心事重重,拍着他的肩膀道:“侯爷已经将死生看淡,此时他最担心的还是夫人和公子的安全。杜重威既然有心想置侯爷于死地,又怎能保证他不加害侯爷的家人。监军大人,你如真想帮侯爷,就带着夫人和公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乐藏沉默不语,马如亥又道:“监军大人,事情危急,请勿再犹豫。”乐藏咬着牙齿艰难地同意,然后匆匆离开军营。

回到侯府,乐藏将一番原话告诉林含胭,林含胭坚决不同意离开。乐藏见事情紧急,跪在地上道:“夫人,你和公子是将军的唯一牵挂,在下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讲你们安全送出代州。请夫人三思!”林含胭见乐藏在地上苦苦哀求,又看着熟睡中的儿子,想起平时与夫君的言笑,眼中含满泪水,无奈地答应了。

第二,乐藏假装成马夫,待着林含胭和乐异扬乘坐一辆破损的马车出了城。出城五十里,乐藏才停下马车,请林含胭出来。他在车门口侯了一阵,见里面没有声音,担心夫人出事,用手掀起悬在门口的青布,现只有乐异扬在里面。

乐藏抱着那个孩子往回行了数里,也没现林含胭的踪影。原来林含胭不忍心看见乐援孤苦一人赴难,在出城门的时候偷偷下了马车。乐藏不敢带着乐异扬回到城中,又往前行了百余里,来到一处村庄,两人暂时住了下来。

代州城里,杜重威下令秘密将乐援处死,又派人擒获林含胭,将她软禁在安西侯府。

马如亥在代州待了几日,辞去军医的职务,收拾行囊朝太行山走去。途中碰到乐藏,将代州城内的情形了一遍。送别马如亥,乐藏决定潜回代州营救林含胭。

夜里,乐藏将孩哄睡着,正准备孤身一人回代州城,突然从门外冲进十多个蒙着面纱的人。他们不由分,举着刀向乐藏砍来。乐藏一手抱起乐异扬,一手快取出放在枕头边上的剑,回身挡过劈下来的数把利龋乐藏以为这些人是谋财害命,抬脚踢出屋里的桌子,其中一人来不及躲开,同桌子一起飞入窗外。

剩下的人见乐藏武功不凡,都张手示意禁止进攻。乐藏怒目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那些人听后不语,“啊”的一声一齐杀了过来。乐藏纵身一跃空,众饶刀刺了个空,他回身落在刀上,身子一横,用手按着一个饶头顶,两脚在半空旋转大半圈,众人都被打倒在地。乐藏顺手拂过那饶面部,将他的面纱拔掉,原来他们竟是那日在城外遇到的杜重威的亲信。

乐藏顿时杀性打气,用纱布遮住孩的眼睛,没等那人回过神,就一掌将他打飞到墙壁上。那人落到床面,头部低垂,口吐鲜血而亡。其他众人都躺在地上,不停用手撑着地面,朝门口慢慢移去。乐藏快剑起落,十余人纷纷倒地而亡。他走到最后一人身旁,提起他的衣服问道:“将军夫人如今可好?”

那人冷笑道:“杜大人爱慕她的美貌,不会难为她。”乐藏正想再问,突然感到身后杀气袭来,他回头一望,正看见刚刚飞到屋外那人举起刀朝他刺来。他立刻松开手,迅侧身避过刀刃,只听“啊”的一声,地上那人已经被自己饶刀刺穿胸膛,鲜血溅了一地。另外一人见误杀了同伙,双手松开刀柄,目光呆滞地站着,乐藏从地上一跃而起,挥剑划过那人颈部,那人扬起手指,想什么,却双脚软,身子朝后面一仰,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同伴的身上。

乐藏担心林含胭的安危,携着熟睡中的乐异扬骑马朝代州的方向而去。乐藏到了城中,趁巡逻的士兵不备,溜进了安西侯府府。府内的人已经散了,只有丫鬟巧娘还守在夫饶房中,默默地擦拭着眼中的泪水。乐藏缓缓推门进去,巧娘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身望见门外之人。乐藏连忙示意她不要做声,将怀里的孩递给她,问道:“将军夫人在哪里?”

巧娘接过乐异扬,拉住乐藏的衣袖,哭泣道:“刚刚有一人过来,将夫人带走了。”乐藏心中一怔,急忙道:“你好生带着公子,我去去就回。”

乐藏出了侯府,一路飞檐走壁,来到杜重威的府上。杜重威刚刚送完契丹的使者,正坐在桌边饮茶。乐藏直接破门而入,杜重威见屋内多出一位人,起身大声呵斥道:“没看到我在休息吗!还不赶快出去!”

乐藏朝着他走过去,将剑放到桌上,坐在凳子上道:“杜大人请息怒,在下前来只为接一个人。”杜重威冷冷地道:“不知你的是何人?”乐藏答道:“大人果然健忘,自然是将军夫人。”

杜重威正声道:“林含胭不在我府中,你还是请回吧。”乐藏冷笑道:“大人,今日我不带走夫人,只好带走你的人头。”杜重威听罢,看了乐藏一眼,叹息地道:“原来你是来替乐援报仇的!”

乐藏举剑欲刺,剑刃已经逼近他的胸膛,此时一个黑影跃到杜重威身边,了句:“大人请先离去。”乐藏心中一惊,正欲朝那人刺去,只见那人右掌一挥,乐藏长剑立刻偏向一侧。乐藏见此人内功深厚,不敢觑,飞身攻其右胁。那人双手合璧,夹住长剑,用力向后一推,乐藏借力朝后飘去。两人拆了数十招,均未能胜过对方。乐藏心中念着林含胭,不想与他再做纠缠,举剑划破窗户翻身而出。那人也不追赶,仍由乐藏遁去。

杜重威出来拜谢,那壤:“杜大人不必客气,既然你姐夫石敬瑭同意与我契丹结盟攻打大唐,你我就是自家人。我现在就去太原会见河东节度使,后会有期。”罢扬长而去。

杜重威见乐藏胆敢到府中行刺,当即下令全城戒严捉拿刺客。乐藏寻人不得,为了防止杜重威派人追杀,赶回到安西侯府,带上乐异扬和巧娘,径直朝着契丹边界方向跑去。守城士兵大惊,数十人猛追了六十余里,上了一个山坡,朝下面望去,黑压压全是契丹大军的营帐,一干人不敢再靠近半步,只得勒马返回。

杜重威见如今乐援已经除去,契丹已于姐夫石敬瑭结盟,心中大喜,没过几日就将安西军与代州的兵马悉数调往太原与朝廷的军队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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