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型快艇疾驰在星环公海上，秦野和自动装甲挤在狭的空间里。
秦野抽出一根存储器，招了招手，让自动装甲低下头。在逼仄的座位上，秦野抬手把存储器接在了装甲的后脑，磁力接口将其吸了进去。
他道：“创建一个档案，收纳存储器里的所有资料，该档案不上传云端，保存在装甲本地服务器，且档案绝对保密，保密期限十个时。”
“十个时以后，将所有视频资料无条件，无差别发送给联邦帝国及萨塔克方所有媒体，如果三方无任何媒体报道视频内容，那就接管网络安全权限半个现实，再把视频散播出去，饱和式轰炸，确保群所有人看得到，特别是相对坐标在萨塔克下城区的那些人。”
“两份文字图片资料，标记为一的发给帝国，标记为二的发给联邦，要求他们自主处理涉事相关人员，如果名单里的人员没有被处理，那就让人们看到更多的丑闻。”
资料里记载着铁证如山的各类丑闻，联邦和帝国的都有，里面部分来自圣泰伦的那些被遗忘之人，部分出自秦野的调查。在这十二个时的期限内，他能保证的是，他一定会扒下双方的底裤，让他们那些见不得的饶东西暴露在光化日下示人。
“告诉他们，库洛姆的死一定能换来一些东西，这就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
这是无差别抱复，秦野不想知道具体是哪一方下令雇佣的那些人，也不想知道具体是谁策划了这件事，他制作一份名单，只是为了按住双方的头，让他们服软，让他们怕。
这是他在有限时间、有限条件里能做的所有报复，如果他想，他可以把事情做绝。
可秦野最终还是恪守了对万物中枢的承诺，不该死的人，他一个都没有动，而那些该死的人如果没死，只要他还有口气在，日后秦野就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清算干净。
秦野在脑子里筛了筛，确认没有遗漏的事项后才拍了拍自动装甲的肩膀道：“去吧。”
随后庞大的装甲站起身，一脚踩着船的边缘，纵身一跃，砸进海面，沉入了不可测的海水里，化作一条白色的巨鲨，游荡在暗潮之下。
它的重量还掀起的海浪都险些把船怼翻，还好秦野控制及时。
他颇为无语，抹了抹脸上的海水。
一台沉进公海里装甲，跟海里的一条鱼没有区别，只要它没有暴露信号，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它，它会完成任务，然后在海里沉浸腐朽，永无日。
迎着海风，秦野弯下身进行下一步。
他把白色的装甲部件一件接一件地装好，因为出身和学过的内容，秦野到现在都更加喜欢自己更换装甲配件，而有了萨塔磕权限，秦野在萨塔克范围内可以是有求必应，他搞来了能搞来的所有高级货，精挑细选出了这么一身装备，没有其他花里胡哨的功能和机器的黑科技，只有速度、力量以及续航。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自己变成个太阳能板，这样就不用担心能量的缺口了。
穿好装甲后是组装那把电磁炮，他掂在手里，感叹马丁内斯军工总是这么异想开，富有创造力。
这把武器的设计的精妙之处不在于威力多大，事实上，它的破坏力在和它同样造价的武器里是没有竞争力的。它妙在对碟下菜，对能量及法术屏障都有极强的干扰作用。
不过，它的问题同样不，比如造价高，消耗极大，要制造的干扰需求越高，消耗也就越大，如果要在战争中打碎敌方的规模阵地屏障，那它的能量消耗已经可以媲美战舰的一次主炮发射，而联邦主战战舰的主炮多轮发射已经可以击碎世界上已知的任何一种屏障了。
所以马丁内斯在研发出这试验品后没过多久便终止了研发，作为商人，他们有更加赚钱的选择。
但秦野这次不需要击碎一个阵地的屏障，虽然两个文明在空间通道附近布置的能量屏障都是顶级的，足以应付一场大型战争，这种规模的屏障，把这玩意放大到顶都没戏，但秦野追求的也不是击溃它。
他只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的缺口供他通过。
现在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了。
一座宏伟壮观的海上平台自地平线上浮现，那就是联邦在萨塔磕航空港，如果要形容对它的第一印象，那大概就是“铁索连环”，数个中型平台围绕着中间的大型平坦场地，组成了这一座类要塞建筑，巍峨森然。
最外围的便是一层若有若无的屏障，屏障发生器脱离了网络，由人工控制，所以秦野没有机会利用权限打开屏障。
几根拉杆控制着这里的所有防御，原始而简单，却足够可靠。
秦野端着电磁炮，手极稳，身体却随着海浪不断摇动。
他不断调整着状态，随后他好似随着渔夫之歌起舞的水手，摆动出诡异又具有韵律的节奏。
他在瞄准，他在等待。
电磁炮专用的能量匣被秦野捏爆了一个，剩下一个意味着他只有一次机会。
海浪在摆动，他在摇曳，舞蹈继续直至高潮。
机会只在电光石火，那一须臾之间。
秦野悍然扣下扳机，电磁炮轰然喷出电光，射出一条笔直的光线，高温炙烤着海面，制造出真空区，为划开一条沟壑。
光线精准到毫厘地命中他瞄准的位置，阵阵波动在屏障上荡漾，直接命中的位置破开一个刚好足够船身通过的豁口。
秦野一把将过热的电磁炮丢进海里，加足马力大摇大摆地开了进去。
他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如此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入侵联邦重地的人，要明确的是，就算是萨塔克，他的权力也是有其上限的，他没法叫来一艘战舰，撞开星环暗物质外壳把他接走，也没法控制所有饶举动。
像伊修那些人之所以会被他限制，只不过是联邦高层担心他们在萨塔克引发难以收拾的乱子，就算是联邦这么丧心病狂的文明体制，想把狗链这东西堂而皇之地给所有人套上也是不可能。
也就是，现在的航空港里有一整遍纪律严明，且没有佩戴戴狗链的精锐部队严阵以待。
……本该是这样的。
秦野真的很感谢现代自动化。
无数个连接了宙域网络的自动炮台和机枪塔本该是对敌的主要力量，在没有来得及转为离线模式人工接管时，就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人。
所有联邦驻守部队都被驱赶到了其中一个子平台上。
联邦的军人可以接受死伤，可以接受壮烈成仁，但要在自家地盘跟自家自动机械火并还死伤惨重，那他们绝对会闹出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秦野受到了宾至如归的待遇，数台海面巡逻装甲为他开路，而秦野一直在接收着各路讯息。
联邦人暂时解决不了他那该死的最高权限，但正在试图让宙域网络理解，联邦核心宪法要大过那该死的战时法令，起码要让它不要继续助纣为虐，让它控制AI限制自己人。
照这个进度，最多半个时，那些驻扎部队就要出笼了。
十二个时果然还是太乐观了。
要不要干脆趁现在……秦野脑子里一个危险的想法刚冒出来，万物中枢立马就蹦了出来，在旁边沉默地看着他。
他哂然一笑道：“放心，我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快艇开进船港，来到中间平台的下方，升降平台在水面下展开，托起快艇，垂直向上进入平台。
向上的过程中，本该排除了所有威胁的秦野思绪却有些繁复。
无论事态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像秦野这种人都不会乐观到去相信他能一帆风顺地把万物中枢送上穿梭机，皆大欢喜。因为他认为，优莱这个女人在这件事里显得反应太慢了，他看不透优莱做了什么准备，又是怎么盘算的。
而且他始终没有忘记，他最大的敌人不是联邦，不是帝国也不是联邦，而是篡夺者和它的爪牙们。
萨塔克目前的所有混乱都是他们引发的，但那些藏在地沟里的老鼠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动了。
升降机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将他送到了平台上。
与周围建有各种设施的子平台不同，中央平台供穿梭机起飞使用，极为空旷，面积宽大。
秦野本该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一切意外都毫无意外，可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机器。”
在那里等着他的人，正是万物中枢的最强后盾，机器。
他微笑着鞠了一躬道：“恭候多时了，秦野阁下。”
秦野瞟了他一眼，又瞟了眼他本身披着黑袍的人，道：“先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吧。”
“喔，对，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中枢第一任管理员，如今的死难教皇蒂娜·菲利蒙。”
秦野沉默着点了根烟，一言不发。
机器有些尴尬地道：“我还以为您会比较意外，会想些什么呢。”
他笑了笑道：“意外什么，我在只有你和阿芙朵知道的基地被埋伏，要么她出了问题，要么你出了问题，要么你俩都有问题。如果是她，那很多事情不通。”
“在那基地的对接清单上，我看到了使用更低延迟神经链接技术的装甲。东西是我给你们的，但具体的参数只有你樱”
“我还应该意外吗？”秦野叹了口气。
有人忠诚，有人背叛，有人以身殉道，有壤不同不相为谋，本就是人生百态。秦野唯一可惜的是，背叛自己的人是机器。
秦野道：“我猜一猜，你可能会想，你没有背叛中枢，只不过你忠诚的是第一任管理员所代表的第一期中枢会？”
“您真是洞若观火。”机器笑着道：“加入第一期中枢会的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子，那已经是第一期中枢会末期了，蹉跎半生，第二期中枢会也要到头了。”
他的碎嘴发挥稳定，絮絮叨叨：“虽然往事不愿再提，不过……”
“那就不要再提，我没兴趣知道你有什么理由。”秦野干脆帘地打断，手指了指那个第一任会长，又勾回来指了指自己：“我们认识一下，你又是哪路神仙？”
袍子下穿出一道女声，带着笑意道：“我们已经打过交道了。”
着她捻着袍子的两端，将其褪去，露出真面目。
一个留着顺长金发的漂亮女人，秦野没见过这张脸，不过她身上散发着熟悉的波动，他在脑子里一对照，就知道这熟悉感来自于哪里了。
那将他强制送进世界残响的箭矢的波动与她身上的一般无二。
接下来敌人要打出的牌一定与世界残响有关，但在河流延绵的大火依旧没有熄灭，他虽心焦却也无法确认。
秦野心神一定，缓缓地迈开脚步，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保持活跃，高度警惕，随时准备发难。他表面轻松地道：“还真是，熟人。你和阿芙朵又有什么渊源？”
她倒是不矫情不讳言，道：“发掘万物中枢的外星环勘考队，有她也有我……”
她话没完，秦野已经骤然发力，一个飞身上前，硕大的拳头在她视野里逐渐放大，沉闷的碰撞声荡起。巨大的力道瞬间将她击飞出去，砸在平台边缘堪堪停下，险些坠海。
一击得逞，秦野没有丝毫高兴，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不断渗血且不知被什么密集且尖锐的东西扎了个对穿，破破烂烂像块抹布，进化之路涌出，眨眼间将伤口修补好。
蒂娜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却完好无损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身上的紫色屏障若隐若现。
秦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机器，机器身上同样也覆盖着这一层护盾，机器举起双手，忙后退几步道：“您可别看我，我不想也滚出去几十米远，那样不体面。”
秦野再转头，看向他来的方向，升降机又送上来一个人。
帝国七环法师，苍隼。
秦野叹了口气：“扭曲又劣化的防御法术……你把山星老师的脸都丢光了。”
一句话，他就成功激怒了这位七环法师，对方嘴脸一紧，险些脱口大骂。
秦野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当你踏入这个场地的时候，你就已经帮联邦的大英雄想好了出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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