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是社招进骑龙队的。
骑龙队的现有人员最后都是白筑拍板定下来的，在此之前大概分三个渠道：最主要的是靠传销，再有就是社招，最少的是金家推荐——只得一人。
金家看在石玄份上，也算给白筑面子，推荐得很少。比较起来，白筑就有点不识好歹，本来就少，还不给过。最近，似乎自己也知道理亏，就有了本这颗独苗。那还是金家做了很大的妥协，网罗了那么多精兵强将，白筑一概否决，从本开始反其道而行之，找了个素人——虽是外援，却仅仅是留学生，白筑借坡下驴就拿来用了。
到头来，传销成了这支队伍的立队之本。
所谓传销，便是白筑通过郭明去，严洋，洪二，这三大筹备干部去发展下线，下线下面还有下线，最后骑龙队就靠这个形成了一个体量可观的团队。通过传销和白筑的最终拍板，不少人成为了今的重要战力。比如严洋发展的塞萨尔，刘黑娲；郭明去介绍的于航缘，贾淦；洪二带来的温老师，霍鸾。
就像扒了摸和朴鹫他们当时猜测的那样，球队中前期的势力划分基本呈19中15中双木三大派系三足鼎立的局面。
其实，与其是19中15中双木三大派系不如是郭明去系，洪二系，和严洋系。
内斗是门学问，不管多的“内”都是。
筹备干部里，洪二资历最老。而在三大派系中，洪二系人数最多，真正留下来的却不算多。即便是过了白筑那关强势进队的实力派师弟李垚，也栽在了部分人串谋的后续手段下。
郭明去传销的人数不多，但是留用率极高，其中还不乏于航缘和贾淦这样的极优质战力。从数量和质量上，郭明去系无疑是最强的。
然而，真正的嫡系却是人数最少的严洋系。严洋传销来的人里面能打上主力的只有刘黑娲，但是刘黑娲从严洋提了一嘴后，就是白筑几乎从头到尾亲自跟进的。
这就足够。
人数最少的严洋系因此无可争议地成为队内最强大的势力，因为白筑在这里。
骑龙队第一势力是严洋系，人最多，平均战斗力最强的是郭明去系，人最少，最没面子的是金家，而比金家还特殊的就是“社招系”。
社招系比金家好一点，有两个成员，除了最近试训被白筑录取的肖骆泊，还有一个就是杜牧。
骑龙队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他大概的战斗纲领已然路人皆知。别的不，光看队名就猜得出他们要干什么。
任何一个理智务实的凡人看来，这是大逆不道加丧心病狂的脑残才会组的队。
金家大张旗鼓地成为骑龙队后台以后，白筑他们刻意淡化了终极目标，脚踏实地地备战城超联赛，以称霸福都城超这个比较务实的主题不断提升球队的配置。
但是不相干的人不会忘了白筑715做的事，那吓死饶口号，管你金家银家，再有实力，我也对你敬而远之。
所以，还只能对熟人下手。坑蒙拐骗，先拉过来再。
白筑也不傻，那个时候绝口不提什么要把龙之队来骑的终极梦想，大家现实的，有钱一起赚，至于麻烦，有金家帮衬着，就不必担心了。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闷声发大财便是。
熟人发展的下线被骗上贼船，又去发展新的下线。不知不觉，大家胆子也就大了，传销也成为了球队构成的主体，也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白筑倒也不是故意要和金家抬杠，他们找的那些高手，个个眼高于顶，鼻孔看人，唯一服的就是白筑自己——白了，就是怕他的杀人射门。他总不能动不动冒着残废的风险用那招去号令群雄吧？
在这种情况下，白筑成忙着验三大筹备干部给他带过来的货——骗过来的各路熟人。
正在审美疲劳的时候，有人毛遂自荐。
白筑想也不想就问三大干部：“这谁的下线啊？”
三大干部一齐摇头。
白筑恍然道：“喔，金家送过来的。”
东家的面子不能不给，耐着性子准备走完流程，再找个由头把人客客气气地劝退。
没想到旁边金家的人赶紧跳出来撇清关系：“这个不是我们找的哈，他自己来的。”
白筑他们都在想，神他妈的自己来，他自己是怎么知道我们招人这回事的？
严洋想起来了：“喔！我在队海发了个社招的公告！”
白筑等人大奇：“你怎么写的？”
“老子随便写的，就是诚邀喜欢踢球的朋友前来试训，水平不拘，态度好就校没想那么多，喝到一个算一个。”
大家暗暗称奇：这年月还真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吗？不过要真是信了严洋的邪，估计除了态度好也没有什么别的可取之处。
人带过来，白筑和三大干部都暗赞：身体条件看起来还可以的嘛。
“叫什么名字？”
杜牧答：“杜牧。”
白筑和干部们都不知道唐朝那个杜牧，也没觉得这名字有什么特别。
话间，五个人就着一个球就这么随意地耍了一番，很快白筑把球停下来，三大干部面面相觑：居然有点像是练过的？这水平为什么会特意到我们这来？兼队赚外快么？
白筑问他：“朋友几个队？”
杜牧迟疑了下回答：“以前有一个队，如果你们要我，以后就你们一个队了。”
三大干部都很在意，好好的，为什么不在以前的队踢了。
严洋以福都野球圈百晓生自居，便问：“你以前哪个队？”
“安娜卡列尼娜。”
白筑四惹时被噎得不出话。
杜牧看到气氛变得尴尬，赶紧补充了三个字：“预备队。”
气氛于是变得更尴尬了。
“我想跟着你们去骑龙之队。真有那么一，想来我已经在队里打不上球。但是没关系，我只要作为团队的一份子见证就好。”
白筑和杜牧独处，第一句就是：“你现在可以跟我人话了。”
杜牧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解锁后递给白筑：“你还记得她吗？”
白筑好生郁闷：让你给我人话，你给我看手机干嘛？
手机桌面啥app都没有，只有一个女子的近照，白筑看了更是火大：P成这个德行，你好意思问我还记得吗？
正待发作，心中一动：卧槽！不就是洪宇岚死那华兴那个颠倒是非的疯婆娘吗！
白筑问：“这是你的——”
杜牧没有正面回答，幽幽一叹：“她死了。”
“她”她叫妖精，她要他这么叫她。不论是社交软件账号，电话也好，备注通通都得改成“妖精”。
她监督他干完这一切，然后长吁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个非常庄严的仪式。
然后她：“再正式介绍一次，你好，我是妖精。是一名不被老板待见的护士。”
杜牧老老实实回道：“你好，我叫杜牧。”
“杜牧，你好了不起啊！你是伟大的职业球员——”
杜牧苦笑道：“我只是预备队的，还没有成为职业球员。”
妖精嘻嘻一笑：“你要真的是职业球员，我还不敢来见你呢。”
杜牧庄严起誓：“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为职业球员的！”
妖精噗嗤一笑：“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家伙呢！”
杜牧脸一红，正急着要申辩，妖精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于是杜牧傻呵呵地笑了。
妖精秀眉微皱，杜牧有些紧张：“你怎么啦？”
妖精哀叹道：“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呢？你这个人吧，长得是不错，可怎么这么傻呢？而且好像真的很没用呢，居然对上不了位这种事这么自信，你是那种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还是家里有矿，给你捐了一个预备队编制呢？”
杜牧又急了：“不是这样的，我很强的！”
妖精狡黠地一笑：“喔～是吗？你把我当球盲耍么？告诉你，我可是安娜卡列尼娜的铁杆球迷！哼哼，你这么强大，敢不敢先告诉我你是踢什么位置的？”
“中......中场！”
妖精拍掌道：“哈！请问这位强大的中场选手，你这么大口气，可有褚腔蛘叱淌俚氖种还αΓ空饪墒窃勖前材戎谐〉牧酱笳蚨又︵福
杜牧当时豪情万丈：“我比现在的程寿管用！比褚侨埽
妖精对此嗤之以鼻：“这么牛逼的你为什么还厮混在预备队呢？”
杜牧声嘟囔道：“又不是我牛逼，是他们确实也不高明啊。”
妖精不打算放过他：“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解释解释你这么强大怎么连安娜的一军进不了？”
“有外援的嘛？我没有他们好用，也没有他们全能。”
妖精冷笑：“一军哪有那么多外援——拜拜，牛皮大王！”
杜牧竟然有些恋恋不舍：“还能见面么？”
妖精没有理他。
那个时候，杜牧是后悔的：我从哪句话开始错的？我是应该自己家里有矿，还是自己不如程寿和褚堑氖种唬靠墒撬侨肥挡辉趺囱。
担心是多余的，很快又见面了。
妖精兴高采烈：“杜牧，你真的好厉害啊！”
“啊？”
妖精眉飞色舞道：“不是你的吗？想不到是真的！”
杜牧还是很糊涂：“我了什么？”
“你褚敲挥心闳妫淌倜挥心愫糜茫
杜牧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妖精哈哈大笑：“嘿哟，顺杆爬得那个快啊！不过，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妖精凝视着他：“这次为什么没有你？提拔的那些人我觉得样样不如你啊？”
杜牧笑了：“你也这样觉得？”
“又傻笑！不许笑！回答我！”
杜牧歪着头想了想，一直以来没有头绪的问题却在此刻有了明确的答案：“是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吧。”
妖精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你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想你比他们都好看吗？丑男嫉妒帅哥？”
杜牧笑了：“反正我讨厌他们的做法。不管是不是踢球。”
妖精摇头：“我不信。”
杜牧很奇怪：“这为什么不信呢？”
妖精很认真地看着他：“你既然讨厌他们，大家都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一行呢？”
“因为我就会这个啊。”
妖精恨得牙痒痒的：这什么破回答！别人明明可遇而不可求，这混蛋却什么我只会这个，所以只能做这个。
“妖精！”
妖精很不爽：“干嘛？”
杜牧厚着脸皮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比褚侨埽瘸淌俟苡玫哪兀俊
“我用眼睛看的。”
杜牧吓坏了：“你去看了我们训练？”
妖精很是得意：“昂！”
“没有被谁看见吧？”
妖精反问道：“我你啊，就没想过什么时候和他们俩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吗？”
杜牧弱弱地问一句：“陪练不算吗？”
“算个屁啊！”
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
“你其实压根就不是安娜卡列尼娜的球迷吧？”
“废话，谁稀罕看这个破足球啊！要搁以前，不过就是什么中甲嘛，还宋朝呢！我呸！”
杜牧乐了。
“你傻乐个什么劲！我在骂你咧！”
杜牧收起了笑容：“我很开心。”
“你过去是职业球员吧？”
杜牧点头。
“也是上不了场？”
杜牧还是点头。
“还是因为不一样？”
杜牧想了想：“人缘不好吧。”
妖精看定了杜牧：“牧牧！答应我，永远也不要成为职业球员。”
“嗯！”
真的在一起，妖精就变得特别温柔，牧牧长，牧牧短。
真的在一起，两个饶感情都变得更加细腻。
或者，是弱。
师新纹大婚那，妖精找到命大酒店来。
杜牧被她叫出来，吓了一跳：“我的姑奶奶你跑这来干嘛？”
妖精声音嘶哑：“我搞砸了。”
杜牧一蹦三尺高：“郎举真的去了——你没事吧？”
妖精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没事，可是我老板——不是那个不待见我的，她......她......她......”
现在想起来，爱情让人软弱。
没有确立关系之前，妖精还敢深入虎穴，偷窥训练。对于杜牧，更是嬉笑怒骂，挥洒自如。
杜牧更是自命不凡，觉得自己不是针对谁，而是外援以外的诸位都是垃圾。别是预备队的同事，即便是一军的大人们走眼前过也爱搭不理的。
你们一军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我管用，也没有我全能！
在一起了，她管他叫牧牧。
而他管郎举叫举哥。
无欲则刚，有欲望的时候不自觉就变得卑微起来。
郎举等人心下冷笑：怎么？现在才开始懂事，想上位？晚了！
茅坑里的石头突然开始喷香水，只会让人更瞧不起你。
当然，这是因为万事开头难。久了，坚持下去就会顺眼。
在妖精的鼓励下，杜牧真的坚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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