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娘呆呆地听着丈夫给自己普及的知识,忽然想起来好像是在网上看过一个法:宋朝不禁止经商,所以是个很有钱的朝代,每次遇到能用钱摆平的外事就用钱来解决。反正,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她试探性地提出了这个观点。
施禹水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这句话琢磨了几个来回,拍着淑娘的背笑了起来:“娘子得有理,似乎的确是这样的。”
淑娘不由得笑了。
第二赵焕的厮四从家中来,告诉赵焕官家命令宗室子弟在宁节前都要到上清宝箓宫去听通真先生讲道。赵焕不免冷了脸道:“不过一个道士,仗着得了官家的敬重,就呼呼喝喝起来,也太大脸了。”四又前两道士王仔昔死在狱中,消息一直封着,昨晚上家里人才得到确信儿。赵焕转眼便心情大好起来。
这几个举子又约了文会,施禹水见赵焕神色中似乎很高兴,便问他何事高兴。赵焕忍不住道:“彦成兄好眼力,弟确实得了一个好消息:官家推崇的道士有一个死在狱中了。”
一边蒋承祖问道:“官家今年不是还礼遇方士的吗?七月间还下诏僧俗但有想改做道士的都发给度牒?怎么会让请到京师的真人下狱?”
赵焕便叫侄儿赵伯玮把来龙去脉讲清。
原来官家推崇道教从十年前就开始了,各地有名的方士都云集京师,比如葆真观妙冲和先生刘混康、清真冲妙先生虞仙姑、洞微先生王老志、通妙先生王仔昔等方士都各有一手绝活,官家大赞之下对他们都礼遇有加。他们长居京师各处道观,讲解一些自身能做的神怪之事。
后来通真先生林灵素来到之后,直接所有的神怪灵异都是官家身为道君在凡间所化,自己只是官家身边的一个道童。这番辞更是令官家龙颜大悦了,自此入了官家的眼。刚好那时节京中的道士已经很多,官家觉得需要设立一位驭下的,林灵素便假造清华帝君降临宣和殿并颁布书云篆
。官家便把在京的两千多名道士都聚集在上清宝箓宫,又下诏令林灵素宣谕鳞君降临之事。此后林灵素隐隐成为众方士之首,而官家又令林灵素每逢大斋时便在上清宝箓宫讲道经,诏令士庶入殿听讲,宗室子弟便多了一个听通真先生讲道的任务。
而林灵素其人并不精通道经,每次讲道时都是插科打诨着混过去的。王仔昔就起意要取林灵素的众道士之首地位而代之。又被林灵素得知,抢先在官家面前下了谗言,王仔昔被关进开封府大牢。原先王仔昔被官家礼遇时对宫内内侍不敬,此番下狱便被内侍利用,于狱中害了他性命。
这番曲折只听得众举子面面相觑:这是方士内斗吧?赵焕在一边:“弟倒不是不喜道,只是这些道士分明不是高人,只不过官家喜爱,这些人据此做晋身之道罢了。弟看不过眼,因此知道他们内斗弟甚是高兴。”
赵伯玮出声附和,蒋承祖与王昂亦若有所思地点头,施禹水正在思考这件事跟省试试题的关系,王守仁抽冷子问道:“德远兄,愚兄有一事想请教。”见赵焕做个“请问”的手势,便发问道:“德远兄如何对此事内情也知之甚详?连官家态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赵焕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无语了,好半才解释道:“弟到底是宗室子弟,这个,这个,知道的多些不足为奇。”
王守仁并不寻根究底:“原来如此。”
赵焕松了一口气去看赵伯玮,却见赵伯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做镇定状,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而起过两日的宁节来:“官家生辰,身为宗室子弟理当前往拜贺,只是官家竟令我等先去上清宝箓宫听那招摇撞骗的林灵素讲道经,着实令弟不满了。”
王昂在一边起了风凉话:“德远兄太强人所难了,像愚兄等,想要给官家当面祝寿还不能呢,便是听些无聊的闲话又怎样?”
赵焕仿佛没有听到王昂语气里的不满一样:“一次两次倒罢了,次次都听怎么受得了?”
施禹水问道:“这位通真先生,当真一点儿都不似仙风道骨的方外之人吗?”
赵伯玮插嘴:“那倒也不是。这位林先生童颜鹤发,外表上很能唬得住饶,讲经时语气四平八稳,若不细究内容的话,也像是得道饶语气。”
施禹水打个哈哈道:“两位赵兄莫怪弟鲁莽劝一句:官家是喜欢做道君还是喜欢做佛祖都一样,咱们既是书生,自然是儒家了。”
众人都大笑起来,赵焕赵伯玮便不再提僧道之争。几个人拿前几年的题目各自做了一篇文章,互相传阅比较讨论起来。
晚上施禹水起白的事,淑娘也告诉他自己跟秋蓉一块时,也听秋蓉了不少关于林灵素的话,不过跟赵焕讲的差了很多。施禹水问道:“你们两个女子凑在一处,怎么会起道士来?”
“哦,秋蓉一大早四来什么听林灵素讲道经的事,我就问她讲什么道经,她跟我是通真先生林灵素在上清宝箓宫讲道。她以前就跟着赵焕去听过,那位真人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世外高人,话不疾不徐,每次讲得她都能听懂呢。”
施禹水若有所思地:“赵焕叔侄嘴里对这位‘高人’可没什么好福”
淑娘仰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会不会是赵家叔侄平日里知道的道家经书就比较多,所以听起来就觉得不怎么样;而像秋蓉没怎么听过,一听之下就敬为人了?”
施禹水点头敷衍:“可能吧
。管他道教佛教,跟咱们又没什么关系。”
淑娘一边出声赞同,一边又问:“郎君有没有听过什么滚油中捞铜钱、佛像自动出土之类的故事?”
施禹水揽着淑娘躺下,嘴里道:“不过是些把戏,糊弄糊弄无知百姓罢了。”一边把手伸在淑娘身上。
此后一直到除夕期间,官家又连续下诏筑山以形似余杭凤皇山、给《道德经》改名《太上混元上德皇帝道德真经》等,把个道教的地位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淑娘开玩笑地:“现在呀,郎君你考科举,不定还不如一个道士在官家跟前得脸呢。”
施禹水难掩心中郁闷:“这个官家一直都是这样……”他对淑娘大倒苦水:“你不知道,官家下令筑一座山,这得要多少花岗石?蔡太师不定又要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去了;还有正月间新上任的殿帅府都太尉高俅,据他升迁的功劳都是别的将士的;前几新到枢密院领事的居然是个内侍……”
淑娘听着“蔡京”“高俅”这些熟悉的名字,又一次恍惚起来:这个世界真的不是水浒传的世界吗?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听到丈夫仍然在继续吐槽:“那个蔡太师很会拿捏官家,自己被券劾之后就带着全家老去宫里哭,求官家处置自己,官家一见这样哪里还能处置他?自然是弹劾他的人反遭贬砥了。”
淑娘便安慰道:“郎君何必如此在意?他如此对待官家,下一任官家怎么会容得下他?我听秋蓉偶尔露出的消息,似乎太子对蔡京很不满。”
施禹水讲脑袋埋在淑娘前胸,闷声道:“娘子的是,我知道太子登基之后贬黜了蔡太师,蔡太师回乡路上饿死的下场很令人解气,只是如今看他气焰如此嚣张心里却不能释怀。”
淑娘转而问道:“那那个什么三帅之一呢?叫高俅的?”
施禹水仰面躺下:“高俅只是不学无术,所有功劳都是其他将士分润给他的,本人并没有太大危害。官家还是端王时就跟着殿下了,官家做了皇帝要提拔身边随从,谁也不能个‘不’字。何况官家还特意令高俅真的到边关走了一遭呢?”
淑娘听得大跌眼镜:“我怎么听高俅是蹴鞠好,所以官家抬举他?”
施禹水道:“你也没听错啊,高俅先前就是在端王府上陪端王蹴鞠的啊。是苏大学士荐他去的,后来苏学士被贬官时,高俅还着人接济过苏学士呢。”
淑娘半坐起来连声追问:“哪个苏学士?”
施禹水又把淑娘按倒:“东坡先生。”
淑娘把苏轼跟高俅连在一起去想,自己都摇起头来:“这两个人我还以为八竿子打不着呢……”
施禹水一边跟淑娘纠缠一边:“娘子别人那么多做什么。”……
几之后便是除夕。先前冬至腊八时施禹水都带着淑娘到史家去送了节礼,今次还不等备好礼,就被史家派人接到店里去了。史玓带着李氏、史玎夫妻、史珰夫妻一并跟施禹水淑娘两口见面:“知道你要参加科举,平日里跟举子们一起住着更方便,只是如今要过年了,你们两个出门在外的,年纪又轻,还是到家里来一起守岁吧。年后连着半个月都有灯会呢,十五日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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