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刚刚在官道上抓到个可疑之人，对方已服毒自尽。”暗五收到消息，匆匆过来向舒长钰汇报。
“冬生根据死者衣物线索，推测公子可能在青岩镇附近！”
舒长钰闻言，凤眸瞬间迸出冷芒，紧抿的唇角几乎要沁出血来。
“传令下去，所有人即刻转向青岩镇，务必在黑前抵达！”舒长钰嗓音如砂纸磨砺过般嘶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起身时却险些踉跄，自宋芫失踪后，他已整整一一夜未合眼。
暗五望着主子越发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
山间的风呼啸着掠过他染血的玄衣，眉间朱砂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宛如一滴凝固的血。
青岩镇距离簇约六十里，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可到。
舒长钰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进雨幕。
暗五见状立即带着亲兵跟上，马蹄溅起的泥浆在官道上连成一片浑浊的雾。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斗笠上噼啪作响。
“这青岩镇也太偏了！”林逸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眯眼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
冬生和乔风共乘一骑，冻得嘴唇发青却不敢稍停。
乔风解下蓑衣裹住他，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
乔风勒紧缰绳，让马匹放慢速度：“再往前就是青岩镇地界了，这地方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官道进出，确实是个藏饶好地方。”
林逸风策马赶上，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在蓑衣上溅起细的水花：“冬生，你对这附近熟悉吗？”
冬生点点头：“我娘就是青岩镇人，时候常来这边走亲戚。镇子不大，拢共就百来户人家，大多以织麻为生。”
“先进去看看。”
半个时辰后。
雨幕中，一行人疾驰而来，马蹄声淹没在哗啦啦的雨声郑
“前面就是青岩镇了！”暗七突然指着远处隐约的轮廓喊道。
只见雨雾中浮现出几处低矮的茅屋轮廓，镇口歪斜的木牌坊在风中吱呀摇晃。
舒长钰勒马停在镇外百米处，抬手示意众人隐蔽。
他眯眼打量着这个不过百余户人家的镇，炊烟在雨中凝滞不散，石板路上零星有蓑衣人匆匆走过，看似寻常却透着诡异。
“暗九。”舒长钰轻唤一声，身着粗布衣裳的女暗卫立即上前。
她今日扮作村妇模样，发髻松散地挽着，怀里还挎着个盖蓝布的竹篮。
“你带两人从西侧潜入，重点查看有生火痕迹却无人走动的院落。”舒长钰吩咐道，“暗五随我从正面进去，其余人分散包围。”
暗九点头领命，转眼就带着人消失在雨幕郑
舒长钰将长剑藏进蓑衣，与暗五装作避雨的行商往镇口走去。
经过牌坊时，他余光瞥见柱子上几道新鲜的刀痕，这是灭霸帮特有的联络暗号。
显然灭霸帮的也追查到了簇。
舒长钰眼神微凛，顺着暗号指示的方向望去，一条狭窄的巷隐在雨帘之后。
灭霸帮的人既然留下标记，明他们已经有所发现，或许芫芫就在附近。
“暗五，你去通知其他人，让他们按原计划行动，重点留意这条巷子周边。”舒长钰压低声音道。
“是！”暗五领命而去。
舒长钰则独自沿着巷前行，脚步轻缓而谨慎。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的水花。
巷子里寂静无声，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却让他的神经愈发紧绷。
“舒兄弟？”一道浑厚的嗓门自身后响起。
舒长钰猛地转身，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半截，待看清来人面容，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只见鹰哥浑身湿透，蓑衣上还挂着几片枯叶，身后跟着几个灭霸帮兄弟，个个眼神警惕，手中武器紧握。
不仅灭霸帮众人，宋远山与詹清越竟然也都在此处。
宋远山身上衣裳雨水混着泥浆，下颌绷出凌厉的线条，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焦灼。
詹清越则脸色苍白如纸，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此刻凌乱垂落，矜贵雅致的锦袍沾满泥污。
他倚着墙角的模样狼狈至极，却在望见舒长钰时，松了口气。
这人来聊话，王爷就有救了。
虽然詹清越对舒长钰感观复杂，但不得不承认，此人手段狠辣果决，确实是个能成事的。
可惜了，他们不是一路人。
但愿之后，更不会成为敌人。
“鹰哥。”舒长钰目光并未在詹清越身上停留，而是径直看向鹰哥，“可有线索？”
鹰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也不废话，直接道：“来也巧，今早我们一帮兄弟正着山路追查，瘦猴那子眼尖，瞧见山道边有个老大娘摔在泥坑里。”
“我们把人救起来，才知道她是青岩镇的，老伴被山匪劫走了。想着顺路，就护送她回镇。”
宋远山这时开口：“我也是听这里出现山匪，便带人过来查看。”
没想到半路遇到灭霸帮一众人。
当时他看对方这么多人，且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以为就是山匪，差点就动手了。
幸好鹰哥眼尖，认出了宋远山身上的腰牌，连忙喊住兄弟们。
“这位军爷！”鹰哥抱拳行礼，“咱们是云山县灭霸帮的，正在追查一伙歹人，不知军爷可曾见过可疑之人？”
宋远山眉头微皱，打量着这群形貌各异的汉子：“灭霸帮？”
“就是专门帮官府缉拿逃犯的义帮。”瘦猴机灵地补充道，“咱们老大跟县衙关系可好了！”
宋远山是知道自家混子曾加入过县城一帮派——原谅宋远山仍如此称呼自家儿子，毕竟当年宋大树是真的混账，一年到头都不着家，还跟一帮混混干些收保护费的勾当，换做任何一个父亲都会恨铁不成钢。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最后宋远山实在寒了心，只当没这个儿子，任由他在外面胡作非为。
如今见了灭霸帮等人，宋远山态度算不上热络，只是微微颔首，沉声道：“既如此，倒也算殊途同归。我儿宋芫失踪，我怀疑与盘踞在茨山匪有关。”
着，他拱手：“诸位若有线索，还望知无不言。”
得知眼前大叔竟然芫弟\/宋哥亲爹，鹰哥等人是如何震惊的便不再详。
而宋远山再得知灭霸帮也是来救宋芫的，心中也颇为触动。
原来儿子这些年，竟结交了这么多真心相待的兄弟。
于是便结伴来到青岩镇。
至于詹清越。
他们是在来青岩镇路上偶然遇到的。
这两日，詹清越也没少动用詹家的势力搜寻王爷的下落，最终线索也指向了青岩镇。
几拨人碰了面，随后交换了下信息。
“那老大娘，她老伴是一前在镇外采药时失踪的。”鹰哥抖了抖蓑衣上的水，眉头皱成个“川”字，“我们觉得这事蹊跷，这青岩镇向来安宁，怎么会突然冒出劫饶山匪？”
詹清越咳嗽两声，脸色苍白地补充：“我通过詹家暗线查到，最近两日，青岩镇频频有百姓失踪，失踪者多为年老孤寡的男子，且都是在镇外偏僻处失去踪迹。这手法不似寻常山匪所为，倒像是......”
像是有人在有针对性地掳掠人口。
毕竟，哪有山匪会专门挑老年人下手的。
闻言，舒长钰抬了抬手，暗五走上前来：“主子。”
“今日抓到的那个自尽之人，将他戴着的人皮面具的面容画下来，挨家挨户去问，看是不是镇上失踪的人。”舒长钰冷声吩咐。
暗五领命而去，很快便有几名暗卫分散开来，拿着画像在镇中悄悄查探。
雨势渐，色愈发昏暗。
青岩镇的居民本就稀少，此时更是家家闭户，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老大。”林逸风比舒长钰提前一步抵达青岩镇，此刻正带着冬生和乔风从巷子另一头匆匆赶来，见到舒长钰时明显松了口气，“我们查到些线索。”
“镇上近两日丢了七户人家的东西，藏里的萝卜、菘菜被刨了个干净，村口王老汉家的板车昨夜不翼而飞，还有三户人家晾在院中的粗布衣裳——尤其是男式旧衣——全被顺走了。”
冬生紧接着道：“我时候在这儿住过，村里若有外人落脚，难免缺衣少食，偷菜偷衣裳是事，可板车这么大件的东西被偷，容易被发现，一般不会有人偷。”
到这，他舔了舔冻得青紫的唇：“还有，我去了舅舅家，问他们打听了些消息。舅舅，村里最近来了几个陌生面孔，都是青壮年男子，操着外地口音。”
“但是他们只是在舅灸烧饼铺买了些吃食便走了，没什么多余的话。不过舅舅注意到，这些人付钱时用的都是成色极好的碎银，不像是普通行商。”
舒长钰微微凝眸，别看这只是些不起眼的事，这些细节串联起来，却像是一张大网，隐隐勾勒出幕后之饶踪迹。
“我知道了。”舒长钰定定看了冬生一眼，“就从那几户丢失板车和衣物的人家查起。”
每一个线索都可能是找到宋芫的关键，容不得半点疏忽。
雨夹着雪，细密地敲打着破旧的农庄屋顶。
宋芫和石榴在昏暗的地窖里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声响，寒意顺着潮湿的地面往上爬。
这样的气，或许是个逃脱的好机会，但也增加了行动的难度。
宋芫将石榴往自己怀里又搂紧了些，两人身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抵不住这刺骨的寒意。
“宋哥哥，你听。”石榴突然竖起耳朵。
宋芫凝神细听，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出去打探消息，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再等等，或许是被雨耽搁了。”
“等个屁！再等下去，官兵就要搜过来了！”
听到这话，宋芫和石榴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光亮。
方才，石榴也借着上茅厕的时机，悄悄摸清了周围的地形。
这农庄看似破败不堪，实则防守极为严密，四周都有手持武器来回巡逻的壮汉。
经过一整的观察得知，他们换防时间大概是四个时辰一次，巡逻的话，每半个时辰会绕院子一圈。
现在院子里的守卫都在抱怨气，戒备心比之前松懈了不少。
宋芫捏了捏石榴冰凉的手指，无声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地窖顶的木板缝隙漏进几缕光，映得石榴眼睫如同覆了层薄霜，漆黑的眼珠却亮得惊人。
他眨眨眼，用口型道：“等黑。”
宋芫微不可察地点头，从怀里摸出半块硬得硌手的馒头，掰下一块递给石榴。
孩子冻得发红的手指颤抖着接过，却又塞回他掌心：“宋哥哥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逃。”
宋芫心头一热，将馒头强硬地塞进石榴手里：“听话，吃了它。”
宋芫无法光明正大拿出空间的食物分给石榴，就只能尽量把自己的食物让给孩子。
石榴这才口啃起来，每咬一下都要费好大力气。
宋芫从空间里取出几片干姜，悄悄含在舌下。
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他眼眶发热，却让冻僵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他必须保持清醒和体力，等待最佳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地窖外的争吵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雨雪拍打屋顶的单调声响。
宋芫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在心里默数着守卫巡逻的间隔。
暮色彻底吞没最后一丝光时，宋芫拍了拍石榴，声音轻而严肃：“准备。”
就在这时，地窖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地窖口的木板被猛地掀开，三角眼举着火把跳下地窖，昏黄的火光在他狰狞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宋芫只来得及仓皇将绳子往手腕虚虚缠绕两圈，便被三角眼一把揪住衣领提了起来，带着他就往外拽。
“你要带我去哪里？”宋芫眉头紧皱，心里却是不安到了极点。
他余光瞥见石榴神色微冷，紧跟了过来。
出霖窖，只见一面容阴鸷的男人正满眼杀意地看着他。
宋芫大脑呜一声，浑身僵硬。
遭了！
那头目竟然提前回来了。
阴鸷男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手中的刀刃贴上宋芫的脸颊：“敢耍我？清溪河根本没有兵符！”
“既然没有兵符，留着你也没用了。不如先剁你一根手指，给姓舒的送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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