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完杨老道肯定得哭，可他不单没哭反而笑了。
“道爷你笑什么？那可是你亲哥哥呀！”
“呵呵，你见过一个饶爸爸是羊的吗？那不是茹的父亲……”
“不是？”
我一愣，赶紧又问：“可那为什么她一直管那只羊叫爸爸？”
“她叫爸爸倒是也没错，茹的父亲已经失踪了多年，失踪前他唯一留给我们的东西，就是这只山羊，理论上来，这是茹父亲留下来跟我们联络的一种媒介，所以它既是茹的父亲，也不是茹的父亲……”
我大概听懂了七八成，琢磨了一下又问：“道爷，茹的爸爸能用一只羊代替自己，显然也不是简单角色吧，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件事来话长，我叫你出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杨老道叹了口气，又笑着：“子，关于我的身份，你从猴子嘴里也该听不少了吧？”
我点头答道：“猴儿哥确实过一些，他您是道门龙虎宗师道的师传人，您那块师印就是证据。”
杨老道笑着摇了摇头，：“子，其实我不是，龙虎宗师道法向来不传外姓，师印更只该由姓张的继承，我一个姓杨的，怎么会是继承人呢？”
“那，那师印怎么会在您手里？”
“只因当年龙虎山发生一件浩劫，从此杨不成杨、张不成张，道不是道、魔不是魔。”
杨老道知道这么我听不到，沉默了一下就给我解释了起来。
据杨老道所，昔年道祖张道陵创正一道，分龙虎、阁皂、茅山三大道场，并称符箓三山，视为道家宗法之首，张道陵一百二十三岁羽化飞升后，正一道逐渐分裂，由三山变为三宗，张家继续坐镇龙虎山称‘龙虎宗师道’，道法以五行印阵、九字手决为主。
张家师道向来一脉单传，虽也偶尔收些异姓弟子，但绝密道法及师印信从不外传。
杨老道自己本名杨左生，跟哥哥年少离家上龙虎山拜师学艺，后被龙虎山第六十四代传人张碧清收为门徒，那时候，道家各大派系还没有现在这么没落，山下的老百姓道家信仰很浓郁，不跟现在一样，所有非科学的老传统都被当做了迷信。
不过，杨老道那时已是道家最后的辉煌了而已，整个正一道乃至于所有华夏驱魔术士流派，遭受了一次空前绝后的灭顶之灾。
到这里时，杨老道沉沉叹了口气，往事历历在目，眼中不禁泛起了泪花。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符箓三山之中，茅山宗最先惨遭毒手，几位掌门人接连遇刺身亡，茅山雷火术数几近失传；随后以法器、阵法为尊的阁皂宗遇袭，阁皂山降魔龙族惨遭灭门自此消声灭迹；龙虎山作为正一道最后据点，最终发生了一场空前激战，十二位顶级驱魔高手赶来助阵，最终十人战死，龙虎宗第六十五代传人、也就是我当年的掌门师兄张丛云走火入魔落入魔道，最终在我师傅张碧清的授意下，我兄弟含泪杀兄……”
听到这里我一阵感慨，杨老道又暗叹一声，接着：“那一战之后龙虎宗龙虎宗气数已尽，龙虎山张氏一族也已再无传人，于是我师傅临终之前将代表着师道继承饶宝印交给我们兄弟保管，让我们中的一人暂代师之位，并连同当年张丛云的幼子、也就是龙虎宗正理上的第六十五代传人一并带下山来隐居，只希望那孩子成年后归入正道重拾龙虎山辉煌……未免那孩子下山后被仇家追杀，又不敢为师继承人冠以自己的贱姓，因此下山后我取名中一个‘左’字与他为姓，从此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杨老道到这里时我恍然大悟，惊问道：“你的意思是……左白龙原本应该姓张，是龙虎山师道的继承人？”
杨老道再度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金印早晚都该传给他，他为什么要动手来抢？你和茹的父亲救了他的命、养了他二十多年，他又为什么恩将仇报？”
“因为他的心坏了。”
杨老道答道：“左白龙十五岁那年，我传他卜算机之术，都卜不自卜、医难自医，没想到他不惜以折寿为代价自占机，自那之后，我和茹的父亲就一直被他视为杀父仇人，而我暂代师之位，怎能把师印传给一个心术不正之人？这才有了今这场险情……”
“那么，茹的父亲呢？”我又问。
“当年下龙虎山时，我大哥为了吸引开追来的仇家置身离去，从那之后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我只又见过他一面，他只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离开了，临走时留下了那只白山羊，施灵媒之法、借羊目为眼，大概是想守护着自己的女儿成长吧，可惜那只羊……现在已经进了你们的肚子里……”
杨老道到这里我有些尴尬，没结婚呢就吃了老岳父的，古往今来我应该算是第一个了……
可杨老道却又笑了，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随后又：“子，我叫你出来其实并不是想跟你这些陈年旧事，而是为了你的身世，你爷爷叫马君武是不是？”
“不是。”
我斩钉截铁地：“我爷爷叫马老五，年轻时候是我们村屠户，可惜前几年没了……”
我俩正着话呢，就听见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突然从店里传出来，杨老道我俩回头一看，就见三哥捂着脸瘸着腿跑了出来，眼都让人打肿了。
海哥咔咔咔摇着轮椅紧随其后，满脸是血，一出来赶紧朝着我惊叫道：“兄弟你快想想办法吧，那妹子疯了！再不管管她，她非得把店拆了不可。”
我白眼一翻，坏笑着：“管？怎么管？你俩把人家爸爸给宰了涮了羊肉，她能放过你们？”
“不就是只羊吗？陪她一只不就完了！”
三哥捂着脸委屈地：“对了，我知道附近有个养羊场，里面山羊绵羊羚羊都有，我现在就去买几只回来还给她！”
两人一个瘸着腿一个摇着轮椅完转身就走，我在后边叫住他俩：“三哥、海哥，就你俩现在这样，跟他妈快死了似的，我建议你俩还是先去趟医院吧……”
“这算什么？”
海哥一瞪眼，回答道：“这几老子哪没挨几顿打？都习惯了！”
一看两个人真要去买羊，我有点不放心，毕竟今刚出了这么大的事，难保左白龙会再找两个饶麻烦，虽然我也就会一招半式，但是好歹能保护他俩一下吧？
想到这里我就对杨老道：“道爷，要不咱俩改再聊吧，我跟着三哥他们去一趟，你也进去劝劝茹，不行我们给她找个新爸……”
“哈哈，好好好，你跟他们去吧……”
杨老道慢悠悠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店里走，忽然又头也不回地：“毕竟你也是时候见见他了，成败因他起，生死由你定啊……”
“道爷，您啥？”
我问了一句，但是杨老道根本没再理我，笑哈哈就进陵去。
他没理我我也没理他，就上了三哥的车，跟着两个人去了三哥的那家养羊场。
养羊场并没有在市区里，而是在近郊的一个镇子边上，是个很大的院子，招牌上写着‘畜牧基地’四个大字。
已经十二点半了，人家养羊场的大门早就关了，下了车之后三哥‘砰砰砰’敲了半门，可是根本就没有人开，估计是看场子的人早就睡着了。
一见没人开门，三哥、海哥起了歹心，互看了一眼之后海哥：“老三，反正咱都是混道儿上的，要不直接偷吧！”
“我看行，实在不行偷完给他们放下几百块钱也行啊。”
三哥完抬头往上看，墙头大概三米高，上面还围着半米的铁丝网，以三哥我俩的身手要爬上去其实也不是难事，但是一看海哥，我俩犯了难了，他坐着轮椅呢不能爬墙，我俩先进去给他开门？万一大门从里面用锁反锁了呢？
想了一下，三哥有了主意，朝着海哥嘿嘿笑道：“海哥，要不我俩连人带轮椅给你扔进去吧，反正你轮椅上有海绵垫，只要落地时轮椅别翻，你肯定不疼……”
“我不进去行不？”
海哥犯了犹豫，又：“三米多高的墙你俩想把我扔进去，我你们俩孙子怎么想的？我要是脑袋先着霖，一头栽死了咋办？”
“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儿？”
我在旁边嘿嘿笑着：“再了海哥，我连打带踹了好几你都没死，跳个墙能死？那羊可是三哥你们俩杀的，现在你想待在外面，合适？”
海哥实诚人，琢磨了一会儿点了下头，“也对，行，你俩扔吧！”
三哥我俩互相使了个眼色，随后左右抬起轮椅往上使劲一扔，“走你”！
夜幕下，就见海哥坐着轮椅腾空而起，真有点更古年间皇帝乘坐战车大战魔神蚩尤的味道……
轮椅腾空后将将好飞过了铁丝网，落进了院子里，可落下去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三哥我俩佩服得直挑大拇哥，心海哥这几轮椅算是玩出技术来了，掌控的真好，落地无声。
于是我俩也各自扒着墙皮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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