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我浑浑噩噩听到谁在床边，“这位先生，请你回避一下好么。”
话人是个姑娘，声音非常脆。应该是护士。
我眼皮动了动，依然睁不开。就像昨晚妈反复叫我名字，我听得到，却睁不开眼，没法回应她。
后来妈哭着在我耳边了很多，我太难受。没听清什么，就昏了过去。不撒谎的，我现在的感受难熬极了，头昏昏的，身上乏力没有一点劲。嗓子还疼，还口渴。
我口干舌燥抿了一下唇瓣，就听到王华，“她好像非常渴。我想润一点水给她。”
他话音刚落，我微微皱眉，奇怪他怎么在这，我妈呢？
这时那个护士严肃道，“这位先生，我现在请你回避一下，门在那边，谢谢。”
王华咳嗽两声回答，“我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是病人家属，你们总让我回避什么。”
护士问，“你是她什么人？”
王华继续干咳，回答，“哦，我是她丈夫，她是我爱人。”
我一愣。心谁是他爱人，他凭什么乱！
我咬紧牙关扭动身子，嘴里发出一段段呻吟，王华就问护士，“她怎么了？”
护士心不在焉回答，“她尿袋快满了需要换。”
她完，我身上盖得被子就掀到旁边，护士掀的。
我身上病号服非常薄，没有被子就非常冷。
护士掀掉被子直接扒我裤子，我就用左手抓紧裤腰和她叫劲，同时我右手连着各种点滴，根本不能动。
护士见我和她叫劲，就轻轻抚摸我手背，“放松点，我是医院工作人员，放松。”
我汗流浃背使劲摇头，一只大手突然落到我脸上。
他手掌奇大，手指非常粗糙，袖子上满是古龙香水的味道。
他指尖率先碰到我的耳廓，然后滑过耳珠停在我嘴角上轻轻搓弄。
我避开不让他碰，他灼热的气息就凑近了，正好喷在我鼻子上。
他挨近，“老婆，老公来看你了，能听到我话么？我……我想吻你一下，可以吗？”
本以为王华风度翩翩还可以，没想他是这种狗人，我欲哭无泪转开脸，他炙热的鼻息正好喷在我耳朵上，紧接着缓缓凑近……
感觉耳廓被他舔湿，我气的锤床，点滴就从高处落下，落到地面支离破碎，这时病房门吱嘎的一声让人推开，我听到楚汐，“王华，你可真行呢。”
王华舌尖反复描摹我的耳廓，他动作一僵，楚汐猫步来到床边，，“你们都出去。”
护士好像认识楚汐，纷纷跑离开，王华这才起身离开我的病床，不过他唾液留在我耳朵上了，还散发着很恶心的味道。
这时病房里应该没别人，楚汐讲话有回声，她冷声，“王华，你真够可以的，你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吧。”
我睁不开眼，看不到他们脸色，不过王华语气一样很冷，他笑，“呵呵，楚汐，我知道如今自己在你眼中就像渣一样，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这样告诉你吧，迟早有一，我将得到我想要的全部，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王华快步离开，病房里久久没有声音。
傍晚，病房里电子表语音报时下午5点，我半梦半醒听到妈，“轻点放，把两个孩子放到一起就协…”
病床旁边好像围着不少人，我听不懂妈什么，一个冰凉凉的物体就让人塞到我被窝里。
我手背在他光滑细腻的臂上一蹭，我就惊醒了，是幼棠！
最快速度摸到他手，我轻轻握住，他纤细的手掌没有多少温度，我翻身抱他，他身上光溜溜的没衣服，于是我摸到一层厚厚的纱布，就缠在他胸口和腰间，他受伤了？他怎么会山呢？我不明白。
我脑门心翼翼顶他鼻尖，他鼻子凉凉的，气息特别弱，我就想问他怎么了，可我嘴巴发不出音阶，顶多冒出啊啊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
所以我就不停的顶他鼻子和脸，然后冲他，“啊……啊……”病房就寂静了，没声音了，但我知道好多人在场，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一边哭一边叫幼棠，泪水就把眼皮冲开了。
我最大限度睁开眼皮，视野最初非常模糊，只知道病床四周果然围着很多人，黑压压的一片。
后来我渐渐适应灯光，才发现妈，玲玲，楚汐还有斯雅，甚至李加贺和童虎全在。
幼棠也在，他安安静静躺在我旁边，双眼闭合没有醒来迹象。
他脸蛋苍白几乎没有颜色，只有瑰丽色的唇瓣泛着不健康的洋红。
我亲他腮，吻他嘴，他黑密的眼睫毛就铺开在面颊上面，一点生气没樱
于是我看妈，我想问是谁把幼棠搞成这样的，妈也是一脸憔悴。
妈黑眼圈浓重似乎很久没睡，她弯腰亲我脑门，没别的直接走了，然后其他人眼色怪怪的，都对妈行注目礼。
妈快步走出病房，玲玲挤上前对我，“他之前还醒着，他没事，你就安心休息吧。”
玲玲完眼睛滴溜溜一转，在我耳边，“你也检点一下，你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和他亲亲啃啃的，大哥心里能舒服么。”
深夜，病房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整体非常暗。
李加贺在台灯下面酣睡，离床特别远。
我依偎在幼棠怀里，嗅着他的呼吸才能睡稳。
后来电子表语音报时凌晨3点，我朦朦胧胧觉得脸上很痒。
我猛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眼睛注视着我。
他的眸子梦幻极了，在黑暗中仍然明亮。
我痴痴的盯着他，心跳忽然快了，因为我有预感，我的他似乎和以前不同了，他眼中多了一些很久没出现的东西。
记得最初我俩相依为命，他就是现在这种眼色，他眼中充满珍惜和疼惜，我视线就模糊了。
他脸挨在枕头上，不停用手背轻轻蹭我的面颊。
他一边心翼翼蹭，一边轻轻地问，“回答我，你是真实的么，你没死对么。”
他气若游丝非常虚弱，我主动把脸贴在他手背上蹭着，他眼底就蓄满晶莹，笑着，“原来这依然是梦，你还是不话对么，我求求你开口一句话，一句就好，真的一句就好，哪怕是骂我也可以……”
我嗓子发不出音阶，干脆凑近啄他的唇瓣。
他唇很薄，光滑细嫩好像很容易坏掉，我轻轻的吻，他忽然叫我，“卫遥……”
这声卫遥听得我哭了真的，这两个字就像一个滴水落进我心海当中荡开涟漪，这是我好多年未曾听到的真情呼唤，记得最初的时候，当他爱我的时候，他就是叫的这么动听，我喜极而泣直接趴在他怀里哭了，我赢了！
亮，我趴在他怀里不想动，他手从我后脑勺和背上反复摸着，每当我抬起头，就能触及到他温柔的眼神，所以我脸一直很烫，始终不敢正面看他，只敢偷偷看。
妈，“儿子，妈想和你聊聊，你能看我一眼么。”
病床边有一把椅子，妈单独坐在上面，玲玲和楚汐站在她身后。
李加贺和童虎站在幼棠这一侧，旁边是斯雅。
病房十分安静，幼棠目光扫过楚汐，“我知道你要和我谈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想让我放开这个傻子，那不可能，你可以不认我们，我们走就是了，下之大，自然有我和卫遥的容身之处，如果你坚决不同意，那么好，咱们走着瞧好了，我知道你有能耐把卫遥藏起来不许我见，我也有能耐把卫遥从你手里抢出来，你们想赌么？嗯？”
幼棠虽然虚弱，但目光依然锐利，他先是看李加贺和童虎。李加贺盯着地面没抬头，童虎也是。讨央尽弟。
幼棠目光回到妈身上，妈苦涩一笑，眼睛盯着自己腿，“我懂了，如果我不同意，我将永远失去我的宝贝儿子和女儿对么？”
妈一颗泪珠落到腿上，幼棠摸我后背的手就僵硬了。
这时窗外拨云见日，黑压压的乌云终于退散，阳光瞬间装满病房，然后妈抬头一笑，她面容在阳光中特别耀眼，紧接着她的红唇动了动，缓缓的了几个字……
然后楚汐和童虎他们同时一愣，玲玲就拍了拍手，然后门口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从怀里摸出一支水银色的手枪，枪口上面装着消音器，最后枪口对准我和幼棠，妈泪流满面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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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
夏雨绵绵，我站在灵堂门口听到霍十香叫我。
她一身黑色，脸上蒙着黑纱，胸前还带着一朵白花。
我有些走神，因为灵堂里面两张放大的黑白照片看着很刺眼，我笑着回答，“哦，午安霍十香姐。”
她优雅一笑，盯着我圆鼓鼓的肚子，“恭喜你楚少，也恭喜王华先生，对了，有检查是王子还是公主么？”
她笑着和我聊，灵堂内部家属正在答理。
宋渔和童虎披麻戴孝对来宾回礼，一些大和尚在帮着卫遥和幼棠念经。
那些和尚念的东西让人听不懂，我盯着他们，很快又走神了。
这时霍十香毕恭毕敬，“楚少我先走了。”
我匆忙好，王华和寇龙正好走出灵堂。
王华眼色阴沉对我，“走吧。”
他和寇龙走向停车场那边，我，“龙哥，你过来一下。”
寇龙回头看我，王华冷冷一笑单独走向停车场。
我目送王华走远，寇龙走过来问，“怎么了楚汐。”
这时我身后出现一个人，楚仁美一身黑衣挽住我胳膊，然后冷眼盯着王华那边，寇龙就明白到事情不对了。
他转身看王华上车，那车子里面空荡荡的，王华打开副驾门坐上去，关上车门点了一颗烟。
他刚吐一口烟雾，李加贺突然出现车子后排座上。
李加贺戴一双黑手套，双手捏着一段绳子，套在王华脖子上用力勒紧，那些散布在车外的私人保镖，也就是王华的贴身随从，就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围住车子。
那些私人保镖背向车子站好，就像看不到他们主子在车内垂死挣扎，于是车子晃了半分钟，李加贺就从从容容下车了。
他下车以后对我们这边弯腰行礼，王华那些私人保镖就跑向各自的车辆。
王华那些人把车子开走以后，寇龙恍然大悟问楚仁美，“家主……”
楚仁美牵起我手，“龙，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家主了，万豪和楚家那些生意就交给你了，楚汐我带走了，记得去醚县看我们全家。”
寇龙眼色很急，摇头问，“不是的家主，海棠他……”
楚仁美打断，“对了龙，适当照顾一下我儿子那些生意，迟早有一，他会卷土重来的，我宝贝儿子忙惯了，我不信他能消停呆在醚县。”
寇龙表情复杂，我能读懂他百感交集的脸色，我苦笑，“妈……”
楚仁美笑容满面盯着我肚子，“嗯，妈听见了，咱们走。”
下午抵达醚县，醚县这边根本没下雨。
坐车前往表哥表嫂的农家院，我离好远就看到一个上飘着一个粉红色的风筝。
车子开过绿油油的麦田，我听到斯雅在田地里笑喊，“死韩冰你快跑起来呀！要是风筝落下来摔坏了我挠死你啊！姐夫给我弄了一晚上才做好的！”
我打开车窗想喊斯雅，突然发现楚仁美闭着眼睛在听斯雅的声音，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
远方红艳艳的火烧云下面是表哥家那条河，河畔有一对龙凤胎正在等我们。
爸拄着拐杖站在他们身旁冲我们挥手，我把头枕在楚仁美肩上，望着外面红艳艳的晚霞流露一个笑容。
戴季玲枕着楚仁美另一侧肩膀，“大哥，咱们回家了。”
楚仁美和颜悦色回答，“嗯，回家了。”
我也在心底，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而且我不但有家，我还有个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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