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定计划后，老张拿出两张面具，一张贴在自己脸上，另一张递给了柳如烟。
“戴上它，以后咱们做这些事，除了身边的人，谁也不能知道。”
他看了看门外，问顺子道：“耕农夫妻两个，还有你那几个兄弟，都靠得住吗？”
顺子点头，“放心吧，都是自己人，这么多年了，都是知根知底的。”
柳如烟轻轻把面具贴在脸上，把各处压伏熨帖，压低声音道：
“还是心一点好，我这么也不是不信任他们。一旦被鬼子间谍抓去，没几个人能扛得住严刑拷打。所以咱们行动必须隐秘，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们。”
在关东经历手下变节告密的事不少，柳如烟对此心中保持着足够的谨慎。
她快步上楼，把柳墩子睡觉的房间门打开。
只要柳墩子醒了哭闹，住在旁边房间的刘耕农夫妇就能听见。
接着几人全都换上了深色衣服，从二楼窗户顺着飞虎爪的绳索爬下。
柳如烟虽然已经年届四十，行动依然敏捷。
落地后，顺子忍不住赞道：“师娘，你这身手可以啊！”
柳如烟压低声音：“废话，这些年跟着你师父，多少也学了一点儿。”
四人从后院翻过围墙，从荷塘边的路，一路向东摸上了山城路，沿着路边的黑暗处上了孟纳拉路。
到了路口时，顺子双眼在路边不断搜寻，寻找停靠在路边的黄包车。
宋颀感叹道：“自从开上车之后，我再也不想拉那玩意破洋车了。”
顺子朝他撇了撇嘴，“多好的练脚力的机会！”
老习惯还没改彻底，是得换交通工具了。
他抬头北望，见大沽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福特汽车，不由笑道：“就它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身子已经窜出。
一分钟后，福特汽车停在孟纳拉路和山城路的交叉口，顺子打开旁边车门。低声道：“上车！”
老张护着柳如烟坐上副驾驶，然后身子一闪，跟宋颀坐到了后排。
汽车沿着爱多亚路一路向东，来到江边后沿着黄甫滩路一路向北。
黄甫滩路上，处处是无家可归的难民。
在莎讯银孝唛嘉利银行门外的空地上，很多难民摊开铺盖直接席地而卧。
不少老人和妇女坐在马路边上，为哭闹的孩童驱赶蚊虫。
大街上，吵闹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人群中不时有红头阿三拿着警棍走过，对吵闹的人群厉声喝止。
外白渡桥上，不少已经在路边躺下的难民，被强行驱赶离开，在地面上遗落一件件破旧衣物。
悲戚的哭泣声中，昔日人们悠闲观光的外白渡桥，在夜色的笼罩下变得有些阴森森的。
桥上的钢架无形中带来一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看着凄惨的场景，老张和柳如烟暗自垂泪。
顺子开车徐徐而过，过了外白渡桥，把车停在了西华德路边上的倭国邮便局旁边。
他也是没办法，最近的地方也就倭国邮便局旁边没人，显得比较僻静。
因为一直在租界中穿行，这一路倒也没有遇到租界临时设置的关卡。
下车之后，四人顺着潼路一直摸到了公平东栈，再往前走就是鬼子的总领馆了。
顺子和宋颀找了个黑影地停了下来，顺子道：“师父师娘，咱们穿的这身衣服，有些太显眼了。”
他们虽然穿的是深色衣服，适合夜校
但现在租界里到处都是难民，此时又是夏，大家大多都穿着浅色衣服，他们的黑衣则显得跟周围格格不入。
老张嘿嘿一笑，从身后包裹中取出几件衣服扔给众人，“这还用你？这都想不到，还怎么做买卖？”
原来这一路步行过来，老张已经在路上偷取了好几件衣物。
宋颀咧咧嘴，低声道：“张爷爷，这你都能下去手？”
“废话！”老张横眉瞪了他一眼，“我还能亏待他们？”
换好衣服后，顺子指了指南边，“穿过前面的黄甫路，就是鬼子的总领馆。我跟宋颀大摇大摆过去，剩下的事，就看你们的了。”
顺子和宋颀快步来到倭国总领馆门前，里边果然没人，连大门口的岗哨都撤了。
两人隔着大铁门不停向里边张望，黑洞洞的一片啥也看不见。
顺子和宋颀相互摇了摇头，向东拐上武昌路，一路来到黄甫江边，顺着江边的荒地，摸到了总领馆后院。
在杂草丛中停下，顺子低声问宋颀：“白狐儿，有没有听到啥动静？”
宋颀指了指自己鼻子，低声道：“啥？你问我？”
就你那耳朵，用得着问别人？
顺子贴在地面听了听，竖起三根手指，“我们的身后，有三股人马在追踪。正后方是师父和师娘。左右两边的人来历不明，各有五个人。”
宋颀担心道：“张爷爷和柳奶奶一下子怎么能对付这么多？”
“是交给他们了，你还真交给他们？”顺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各个击破，老规矩，我三你二。”
他们二人进入荒草和芦苇丛中之后，跟在外面时完全改变了风格，不仅行动心翼翼，而且处处落脚无声。
摸到右边那处跟踪者附近，顺子向身旁的宋颀做了个斩首的姿势，然后身子一跃而起，落到那五人中间。
身子尚在半空，顺子的刀片已经夹在双手指缝当中，待到脚尖触地，顺子已经利落地抹了三人脖子。
他出手毫不留情，刚才在慢慢靠近时，已经听见这五韧语时的是倭语。
稳住脚步再看身侧，宋颀也已经赶到，一刀割断了一个倭饶喉咙。
剩下的那个倭人伸手去腰间掏枪，不料却摸了个空，顿时怒骂：“八...”
“嘎”字还没出口，心脏已经被宋颀洞穿。
宋颀用力拔出匕首，被鬼子的鲜血溅了一脸，热乎乎咸津津，腥味扑鼻。
他正想开口怒骂，身子却被顺子猛然按下，“卧倒！”
砰砰砰！
左边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三点火光，子弹在他们的头顶上呼啸而过。
两人一口气杀了五人，闹出的动静对面潜伏的鬼子不可能听不见。
开枪之后，对面的五人立即分散开，朝着顺子和宋颀包抄而来。
草丛中，柳如烟微微抬头，借着城市微弱的灯光，看着不远处不断耸动的杂草和芦苇，焦急道：
“贼老张，鬼子不抬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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