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质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洞穴内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陆川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深邃却难掩悲痛。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触碰着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冰冷的触感传递至指尖，犹如一记沉重的铁锤敲击在他的胸口。
“无心则无情，人无心则死……”他喃喃重复着机老人最后的遗言，声音低沉，似乎带着一丝哽咽。将心脏从老人手中轻轻拿起，举至眼前，那颗石质心脏上纹路交错，仿佛刻画着一幅苍茫的大地和破碎的穹。
“道缺失的心脏吗？不过从它扭曲的那一刻开始这已经与它无关了。”
“我会为你再造一个新的道的，我保证。”
“至于你的抱歉我收到了。”
墨沁化作的黑猫默默地走进来，身影藏在阴影中，唯有那双泛着幽光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陆川。她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却终究没有开口，任由一切沉默蔓延。
陆川轻叹一声，将机老饶身体轻轻放平。他伸手理了理老饶银发，替他合上眼睛，低声道：“老头，你骗了我一辈子，却最终将最真挚的遗愿交付给了我。我本该恨你，但恨不起来。”
“既然这是您最后的愿望，那我陆川就承诺，不让元大陆的朗朗乾坤被「深渊」吞噬。”他的声音低缓，却带着一股坚决。
墨沁重新化为身形，现在陆川身后，幽幽的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你......答应了？”
陆川掌心蕴着一团金色的灵气，逐渐演化为深黑色，这金黑交织的灵气散发着一股既温暖又冰冷的气息，犹如与地交融的刹那。他按下的一瞬，地面如水波般涟漪四散，渐渐化作一个深邃的虚空洞口，漆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看的墨沁双眼一缩，隐隐有些畏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墨沁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颤抖。
“机......抱歉，我还是喜欢叫他墨失，他一辈子都是我的墨失。他跟我你会来找他，这次他必死。所以我跟他打了个赌。”
“我，我能把你阻拦在星辰钢外，这次我不许他死。你猜猜他了什么？他笑了，他你有办法融化星辰钢，我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墨失，只要他见到你，就会把这一切跟你清楚，其实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唯一能给你交代的就是诚实，不能有半点谎言。所以，我的一切也都没有骗你。”
“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我知道。”陆川抬起头，目光坚定，“这不是选择，而是宿命。”
“师姐，你怪我吗？”
墨沁一身淡黄色的衣裙，一如初次见面，像个邻家妹妹一般，只是眉头挂着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不怪，也不可能，但是墨失了，这次借你命一用，你必死，而且也只有你能做到。但是希望你能为元大陆铲除一切祸端。”
“师姐，你不用这么努力的。我答应了老头就不会反悔，或许我不是个好人，不过我陆川做出的承诺从不食言。”
陆川的语气无悲无喜，似乎是在陈述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双手托着机老饶遗体放入坑中，坑壁是融化的星辰钢可以保着机老饶遗体不被道所破坏。
“我知道，你想把这颗心还给道，不过这是你的遗物，好好留着吧。”陆川一把将心脏塞回机老人胸口那个大洞，竟然诡异的没有一滴血流出，似乎他的血液早就已经彻底流干了。
“磨盘碎片被温养后会彻底吞噬你。”墨沁的声音骤然拔高，“你应该能猜到那个东西的力量，它不容人类承受！”
陆川缓缓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我不完全是人类。如果我不承受，还有谁能承受？”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老头交给我的，不只是一个承诺，还是一道希望。如果深渊真的是元的命运，那我就打破它。如果道注定破碎，那我就亲手造一个新的。”
陆川歪着头，看着墨沁，随手拆了那张破旧的床，当做墓碑立在机老饶墓前。陆川用灵气歪歪扭扭的刻下了几个字，下第一智者，机老人之墓。
简陋中带着点肃穆。
轰。
这墓碑刻完，这个洞穴像是失去了它的使命一般，轰然倒塌，露出了久违的际星辰。
空隐隐有乌云攒动，似乎有聚集起来的迹象，可是没过一会儿又散开了。
“墓碑太寒碜零，但你老头子素来不喜欢张扬，这应该合你心意吧。”陆川拍了拍那块床板，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却难掩低沉的情绪。
墓堆前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山风掠过，吹动着墓碑上的木屑，东倒西歪，就像是机老人身前的袍角，是他生前衣袂飘然的模样。
陆川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吐出了两个字：“保重。”
墨沁静静地注视着陆川的背影，良久，她才低声道：“谢谢你，那你……陪会我好吗？”
“别了，师姐。”陆川摇了摇头，语气却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你留在这里，替我守住这片墓地。这里埋着机老人，埋着过去，也埋着我的人性。”
墨沁静静地看着他，像是想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最终，她只是点零头，目光落在墓堆上，低声道：“谢谢你，陆川。”
陆川没有答话。他看了一眼墨沁，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但最终什么也没，转身离开。
他才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了墨沁的声音：“陆川，如果有一你再见到师弟，告诉他，我对不起他。”
陆川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留下了一句话：“如果有机会见到，我会告诉他的。”
然后，他转身迈开步伐，没有再回头。
陆川走出很远，却始终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他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耳边传来了振翅的声音，他才忍不住回头。
只见墨沁的身影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白色仙鹤，鹤羽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她盘旋在机老饶墓堆上，发出一声悲鸣，声震山谷，回荡不绝。
“师姐！”陆川大声喊了一声，然而，白鹤却再没有看他一眼。
白鹤盘旋数圈后，突然以一种令人心惊的速度直直俯冲而下，向着地面撞去。
“不要——！”陆川冲了过去，但他的速度再快，也无法追上际俯冲的白鹤。
只见白鹤的身影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弧线，然后撞向地面，溅起一片尘埃与碎石。那一声巨响震撼地，仿佛整个山谷都在哀鸣。
陆川站在不远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甚至流出了血。他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尘埃散去，那曾经化作白鹤的身影已然不在。
凹陷坑在机老饶墓旁，陆川走到巨大的凹陷坑边，看着墨沁化作的白鹤伸出柔软纤细的脖颈缠绕着机老饶墓碑，却没有再靠近。
他知道那是墨沁用自己的方式告别。
“为爱殉情？像聚墨道场的青耕前辈一样吗？”
“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祝你们真灵永世缠绕，再也不分离。”陆川喃喃自语，目光深邃，却没有半点泪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们的执念终究未散。可惜，你们都选了这样的结局。”
陆川没有多停留。他转身离去，脚步沉重但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却没有一丝停顿。
山谷里，再也没有仙鹤的鸣叫，只有风声，吹拂着那简陋的墓碑，诉着一段无人知晓的往事。
莫失，莫忘，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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