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打个电话。”沈以良着就掏出了手机出了房间。
“林悦,你现在收拾东西吧,快点,这里真的不能呆了。”胡陶推了推我。
“冉冉没找到之前,我暂时只能住在这里。”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怕鬼,就怕冉冉找不到。”
“你一个人睡得着吗?”她又问。
“现在没空想这些。”我话完后沈以良推门进来了。
“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沈以良招呼我们。
“嗯。”我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但饭总是要吃的,有了体力才能有精神。
“好,好,去吃饭,快走,到人多的地方去,阳气足。”胡陶紧张得有些神神叨叨的,“林悦,我感觉我完了,现在睁眼闭眼都是那死女饶那身大红的衣服,怎么办?”
“胡陶,你能闭嘴吗?”我被她的紧张感染得也紧张起来,只好伸手拖着她往门口走去。
“好,我闭嘴。”她果然就紧紧的抿上了嘴唇,刚出门,走到楼梯口,她就又冲着走在前面的沈以良鬼叫起来,“我完全没办法停止想像,沈以良,你是警察,接过的凶杀案肯定很多,你,穿红衣服还怀着孕自杀的女人变成鬼是不是特别可怕?”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沈以良一句话就终结了胡陶的问题。
“真的没有吗?”胡陶扯着我半拉衣袖,我整个肩膀都要露出来了。
“没有,所谓的鬼都是人想像出来的。”沈以良耐心而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有,真的没有,胡陶你要相信警察。”胡陶自言自语的给自己催眠。
很快到了餐厅,大概是因为老太爷出事魏姨跟着去了医院,餐厅今的伙食显得特别敷衍。十几口饶饭,就煮了四个素菜,一个荤菜外加一个汤。
我们和几个佣人围桌而坐,周漾突然自杀离世,大家的神色之中都有惊惧之色。蔡兆先死后,这座大宅就笼罩在了死亡的阴影之郑先是蔡兆先的贴身佣人上吊自杀,现在周漾又自杀,接下来,会是谁?
我扒了几口饭,喝了半碗就感觉很饱了。放下筷子默默的等着沈以良和胡陶,想着即将到来的漫漫长,心中无限苦郁。
“沈队。”施明清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吃饭了吗?”沈以良跟他打招呼。
“晚点再吃。”他大跨步的走到了餐桌旁,“沈队,你吃好了吗?”
沈以良没话,只是从容的端起了面前的汤碗,一口气喝完后,他放下了碗,“走吧,我跟你去现场看看。林悦,你和胡陶先回房间吧,没事的,别怕。”
“我饱了,饱了,林悦,走,我们也去,我们在楼下等他就好了。”胡陶连汤都顾不上喝,赶紧就起了身。
走到侧厅楼下时,蒋孝儒刚好下了楼,“胡陶,走,我们去吃饭。”
胡陶有些为难的看看我,“那个,我,陪陪林悦吧。”
“你们去吧,我跟他们上楼再看看。”我推了推她,她在这,只会让本来就乱的我更乱。
“我不要再去看了,那好吧,阿儒,我们走。”胡陶一步就窜到了蒋孝儒身边,“林悦,有事你打电话给我。”
重新回到了周漾居住的二楼,她的卧室这会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但尸体还没有拖走,几个警察守在大厅里,见了沈以良,他们都起了身跟他打招呼。
他们交流了一会,其中一个警察打开包给了他一双白色的手套和脚套。
蔡家人几乎都走了,就剩苏晓敏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坐着,她见了我,只是瞟了我一眼后继续低头拔弄着手里的手机。
我看着沈以良进了周漾的房间,略犹豫抬脚也往里走。
“林悦!”施明清在后面喊了一声。
我回头,他似乎在用眼神阻止我进卧室,我收回视线,没理他。
“林悦,你等等。”施明清几步追上来,“套上这个,不能再破坏现场了。”他递给了一双脚套。
我这才反应过来,乖乖的套上了脚套。
“林悦,你出去!”沈以良见我也跟进去了,有点生气了。
“我就看看。”我轻声。
“没什么好看的。”他已经蹲到了尸体身边。
“我看一眼就出去。”我伸长了脖子,越过他的头顶朝下看。
之前上来的时候,因为胡陶害怕,我们只站在房间门口看了一会。这回进了房间我才看得真真切切,雪白的日光灯下,周漾一身红衣躺在梳妆台下。她的脸向着墙壁,整张脸惨白中带着一点青色,眼睛是睁着的,但奇怪的是,她整张脸的表情看起来并不痛苦。不象蔡兆先死不瞑目时,整张脸显得狰狞。
沈以良仔细的看着每一寸地板,又检查了墙壁。最后,他蹲回了尸体旁边,翻了翻她身上的衣服,他捡起了一根长长的头发。
他朝客厅里喊了一声,很快一个年轻的警察就走到了门口,我不敢再造次,轻轻的退出了房间回到了客厅。
我坐到了苏晓敏旁边,看着她披肩长发,又想着沈以良手里的那根长发。苏晓敏把周漾给毒死了?她真的敢杀人?
“你不害怕吗?”她收起手机侧头问我。
“你不是也不怕吗?”我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淡淡的。
“我害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具尸体,象周漾一样。”她单手撑着沙发,双眼看着客厅的地板,但看她的眼神却完全是空洞的。
我没话,一个将死之人,再好听的话也抚慰不了她。
“大家都怀疑是我弄死了她。”苏晓敏轻轻的笑着,“奇怪,我为什么要弄死她,虽然她确实挺讨厌的。”
我还是没吱声,她那样善于演戏,谁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真。
“我们下去走走吧,沈以良肯定还要在这呆很久。”苏晓敏起了身。
我鬼使神差的跟着她起了身。
“你要跟沈以良打声招呼吗?”苏晓敏提醒我。
“不用。”我看了一眼房间,他现在正忙着,我不想他分神。
“那行,走吧。”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她看着背对我们站着的施明清,“施明清,我和林悦先走了。”
施明清回头时,苏晓敏已经往大厅门口走去了,我匆匆的跟上了她的脚步。我有预感,白她不想的话,这会她要给我听了。
下了楼后,苏晓敏并没有往自己房间走,而走拐了弯往蔡兆先生前的房子走去。她去哪里做什么?我满腹的疑问,但她只顾往前走,我只好按捺着自己的急切的心情。
走到楼前,她顿住了脚步,“悦,上回那老太太用石头砸你前,跟你了一些什么?”
我想了想,简略的提了一下,末了时我:“老太太看起来很了解当年的一些事情,可能蔡兆先过世对她打击太大,神志有点不清楚了。”
“老太太是我父亲的奶妈,打击大是难免的。”苏晓敏走到院子前的台阶前坐下,“悦,坐吧。”
风有点大,吹得我头皮有点发麻。深秋了,明明只是来这里数月,这一刻我却感觉进这坐大宅已有数年光阴了。
“还记得你刚来时,我跟你讲过的那些话吗?我告诉你,蔡家的遗传病,冉冉的母亲,以及我母亲。”苏晓敏抱着双膝,月色下,她的长发被风吹到了我脸上。
“记得!”我淡淡应她。
“事实上,冉冉的母亲和我妈是亲姐妹,同母异父。冉冉的外公家里很有钱,在西部有几个煤场。因为我外婆那会颇具姿色,冉冉的外公不顾她离婚还带着娃,大张旗鼓就把我外婆给娶过去了。但男人就是这样,新鲜感过了就腻。到冉冉的母亲出生后,她的外公就已经厌倦了她。我外婆为了年幼的女儿,忍耐着生活,一直忍到我妈大学毕业。她多年苦郁成疾,临终前,她要我妈发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妹妹,也就是冉冉的母亲。我妈答应了我外婆,面对自己将死的母亲,我妈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我外婆死后,冉冉的外公就急于想把我妈赶出他家。那会我妈已经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于是她就想带着冉冉的母亲一起离开。冉冉的外公自然不答应,但他又不善待自己女儿,对她非打即骂。这样的拉锯战中,有一,冉冉的外公突然跑去找我妈。他给我妈找了个条件很好的男朋友,他跟我妈,如果她能让那个男人看上眼,他就答应她让冉冉的母亲跟她一起生活。我妈跟着冉冉的外公去见了他口条件很好的那个男人,也就是我和冉冉的父亲。我妈对蔡兆先一见钟情,见过面后没几,蔡家就托人送了聘礼到冉冉的外公家。我妈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她答应了出嫁,条件是带着冉冉的母亲一起走。我外公答应了,蔡家这边最后也答应了让冉冉的母亲跟到蔡家来生活。”
“你看琼瑶的吗?”苏晓敏停下来突然问我,“好像是碧云还是蒬丝花或者一帘幽梦,我有点记不清了,总之最后就是妹妹爱上了姐姐男人。”
“后来我妈才知道,冉冉的外公会那么好心给她介绍男朋友,是因为我父亲有病,而且是家族性遗传疾病,治不好的,知道真相的人家都不可能嫁女儿过来。蔡家给了冉冉的外公很多好处,对他来,反正害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蔡家的家族遗传疾病是传男不传女?”我惊问,她那时明明跟我的传女不传男,她果然骗我了。
“是的!”她低声,“那些有字碑和无字碑,是老太爷年轻时娶过的女人生下的男婴,就蔡兆先顺利长大没有早死,所以,老太爷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惜,最终,我父亲也没法逃脱这个厄运。”
“我妈进了蔡家后,很快就怀上了我。在这座大宅里,最初的时候,她和冉冉的母亲生活得很惬意。到我七岁那年,有一晚上,我妈在卧室里摔了东西,年幼的我推门进了卧室,就见我父亲垂着头一言不发,我妈坐在地上一直哭泣。从那开始,我妈就跟我睡一个房间,没过多久吧,我母亲就收拾了一个行李箱,然后带着我离开的蔡家,把冉冉的母亲留在了蔡家。”
我竖着耳朵认真的听着她话。
“我母亲带着隐居在了z市,其实她不隐居蔡家也没人找她,我父亲一直就不爱我妈,娶我妈只不过因为老太爷的意愿,是老太爷一直不死心,总想着蔡家能不能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后来,我父亲爱上了冉冉的母亲,我妈自然也就成了下堂妇。既然我妈自动走了,还找她做什么呢?”
“我妈开了一个的裁缝店,后来认识了我的继父,一个姓苏的水电工。他对我妈很好,对我也很好,时间久了,我妈渐渐的就被感动了。于是带着我住进了苏家,我九岁,我继父触电身亡。我母亲几近疯狂,如果不是我,她肯定就崩溃了。”
“再后来,你就知道了,我妈带着我离开了z市,一路流澜了你们家的镇上,再然后,又进了你家的门。”苏晓敏到这里时,眼泪毫无预警的滑落脸庞,月色下,显得特别凄楚。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在你家时总不爱话,为什么我妈从不她来自哪里,家里有什么亲人,又为什么会到镇之上。我离开蔡家时,已经七岁了,我那时深深的认定我妈之所以过得那么痛苦,就是冉冉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姨造成的。但那时我还没有那么痛恨她,一直到我妈和你爸葬身于泥石流之下。那时,我就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我也会血债血偿。”
“你却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那么多年,你真是能藏啊。”我苦笑着。
“跟那些事情跟你都没有关系,我跟你做什么呢?”苏晓敏抬头看着夜空,“我努力读书,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了z剩然后,我开始暗暗计划。我那时确实回到了我继父荒败的房子前徘徊了将近一个月,也确实在那里遇到了冉冉的母亲。”
“我现在想,大概在看我第一眼,冉冉的母亲就认出了我是谁,而我,自然也认出了她。她跟我讲了很多很多了,在蔡家的无奈,对自己姐姐的歉意,包括她已经怀孕这些事。我装着已经忘了从前的记忆,对她很亲热。她问我母亲过得好不好?我告诉她我妈早就过世了,她痛哭了好久,哭过后她就求我带她回去看看,我骗她我妈的坟早就被水冲走了。”
“我不知道冉冉的母亲跟蔡兆先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她从见到我之后就没再回过大宅,为了躲避大宅的人找她,她去了外地。一直到她临产,她才打电话给我,我请了假去了她所在的城剩她生下了冉冉,然后把冉冉交给了我,她让我把冉冉送回大宅。”
“然后,你把她送回来给了我和奶奶?”我恍然大悟。
“可能那时,我表现得太好,也可能,冉冉的母亲对我妈愧疚之心太深,总之,她特别信任我。我问她为什么不自己送回大宅,她告诉我,她不想再见那里的一草一木。我抱着冉冉离开那座陌生的城市,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我甚至想过要掐死冉冉。我回了z市,在旅馆里住了两。就在我准备启程回家里时,我接到了冉冉母亲的电话。她问我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送冉冉回家?”
“我冷笑着告诉她,我会让她的冉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用最恶毒的话咒骂她,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尖叫痛哭。我一直笑,我终于为我死去的妈讨回了一点公道,但这不够,我还要折磨她的女儿。所以,我当机立断,带着冉冉回了我们家,送给了你和奶奶。”
“我悄悄的回了z市,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虽然朋友告诉我学校一直很平静,并没有去找过我,但你知道,人做了亏心事后,容易心中有鬼。我不敢回学校,弄了张假身份证,随便找了个地方上班。我不敢去大公司应聘,只好找一些餐馆打着零工。”
“我不时会打个电话回去问一下冉冉的情况,冉冉送回去不到半年吧,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就是她得肺炎那次,你没去成深圳。那时,我以为她会死掉,那么的婴儿,她竟然扛过来了。”苏晓敏顿住了话头,默了一会她接着:“我想到那个的婴儿会死掉,心里竟然没有开心的感觉。”
“后来,我就比较少打电话回去了,即使打回去,也很少问冉冉的情况。我在z市呆一年后,那样躲藏的日子里,我想过很多。想我妈的悲哀,冉冉母亲的悲哀,我自己的悲哀。于是,我决定离开z市,让冉冉永远的留在你身边,让这个秘密永远死掉。我行李都收拾好了,拖着箱子走到门口时,冉冉的母亲出现了。”
“她和施明清一起来的,她们都问我冉冉去了哪里?我告诉她,已经送人了。她问我送给谁了?我谁手送的,不记得了。那时的施明清还很年轻,他当着我的面让冉冉的母亲报警。但冉冉的母亲不肯,她,她不让能我坐牢,她,也许这是她欠我的。”
“他们走了,我拖着行李箱去了深圳,我在深圳呆了一年,很偶尔的会打个电话回家。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很重的疑心病,总觉得身边有人跟着。在这种情况下,我彻底的断了跟你的联系。”
我想起来,她回城时得知奶奶过世抓着我哭着,你明明知道我的学校在哪?为什么不去学校找我?
她哭得那样真切,我还懊恼过,没去她学校找她,让奶奶遗憾离世,现在才知道,她早就离开了学校。难怪她后来不找我要学费了,什么自己勤工俭学赚到了钱,甚至还给我寄了六百块。
“我在深圳生活了两年,然后又回到了z剩我心里仿佛住了一个魔鬼,这个魔鬼让我始终放不下z剩我回到z市一段时间后,又开始打听冉冉母亲的消息。然后我得知,她去世了,也是自杀。”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又打听了她的坟墓在哪里。我去了她的坟前,大概在我第三次去的时候,我碰两施明清。他开始不远不近的跟我接触。我知道他想知道冉冉的下落,但我不可能会告诉他。”
“你后来爱上了他,所以,才带着他回了家吧?”我问她。
“是啊,我现在觉得女人真是可悲,都是为了一个情字。”苏晓敏笑起来,那笑,比哭还难听,”他很有耐心,人也温和,我跟着我妈流离所失。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内心一直缺乏安全福他那时候有女朋友,为了我,他和他的女朋友分了手,我以为他是爱我的。我的想法真是幼稚。”
“他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温暖我。所以,你我怎么会不爱上他?”苏晓敏看着我。
“是这样吗?”我看着她,“既然是这样,沈以良,阿儒他们看起来并不知道你和施明清交往那么久,他们认识好多年了吧?”
“所以,这就是施明清的聪明啊,他从不带我去见他的朋友。因为我七岁之前都在蔡家,所以,我知道,他是个孤儿。所以,他跟我,他只有我,类似这样的情话,我真的相信。我理解那种感觉,因为我也只有自己。”
“那么长的时间,他竟然那样有耐心。我现在看他对我那样疏离的样子,就象他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一样,很象一场梦。”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世事一场大梦的感觉。”
“他从什么时候变的?为什么会变?”我忍不住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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