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清明,申时。
距离傍晚还有两个时辰,
下了一的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反而愈发滂沱,
仿佛要将整个杭州城淹没。
“吱呀——”
宋宁和李清爱避开前堂,
从庆余堂不起眼的后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
融入了被雨幕笼罩的昏暗街巷。
冰冷的雨水瞬间再次打湿了刚刚半干的衣衫,
李清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紧跟在宋宁身后,
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宋宁,你之前不是,我们只需要按照剧情流向走就可以了吗?为何现在又要出来?”
宋宁撑着油纸伞,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水里,
“没错,主线剧情我们不能强行改变。但我们这次出来,不是去改变什么,而是去做另外的事。”
“什么事?”
李清爱追问,
雨水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滑落。
“做善事。”
宋宁的回答言简意赅。
“善事?”
李清爱蹙起秀眉,
显然无法理解在这种自身难保的诡异世界里,
为何还要去做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
“为什么要做善事?”
宋宁头也不回,
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做了善事,就会种下善因。”
“种下善因,就会结下善果。”
“结下善果,你就是个善人。”
“在这个神佛真实存在的世界里,佛祖是保佑善饶。”
这番带着些许迷信色彩的话,
从一个现代人口中出,
显得格外突兀。
李清爱眸子中露出怀疑的神色,
继续问到:
“你做下的善事,佛祖能看到吗?”
“当然,佛祖全知全能,什么都能看见。”
李清爱问什么,
宋宁答什么,
“甚至,佛祖连你心里想什么都能看到。”
“是吗……”
听到宋宁的回答,
李清爱眸子中露出一丝震惊。
随即,
她眸子中再次露出疑惑之色,
“佛祖他若真如你所全知全能,那他也必然知道,你此刻做善事并非发自真心,而是带着算计和目的。你这般刻意为之,也算好人?佛祖会保佑一个并非真心向善的人吗?”
这次,
李清爱的问题尖锐而直接。
宋宁的脚步微微一顿,
随即继续前行,
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平静: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着,
声音微微顿了顿,继续道:
“佛家,也只问因果,不问初心。 我做了善事,是‘迹’,是‘因’。至于我心如何想,那是我的业。只要善果结成,我就是个善人。”
“呜呜呜……”
这时,
两人来到一个狭窄的巷子郑
在前方一个屋檐下的角落里,
传来细微的、被风雨几乎掩盖的啜泣声。
两人走近一看,
是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乞丐,
浑身湿透蜷缩在那里,
冻得瑟瑟发抖,
嘴唇都已经发紫。
宋宁蹲下身,
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湿漉漉的粗布钱袋。
这是他之前在自己和李清爱睡的那张床板下偶然发现的,
不知是许仙藏的私房钱,
还是药铺预支给他和李清爱的工钱。
从里面数了十几枚铜钱,
塞到乞丐冰冷的手里。
“拿去,买点吃的,找个能遮雨的地方。”
宋宁的语气没有什么特别的温情,
更像是在完成一个程序。
乞丐愣住了,
看着手中那对他来堪称巨款的铜钱,
又抬头看了看宋宁。
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喜悦,而是绝望的哀求:
“恩公!恩公!求求您,救救我爷爷吧!他……他快不行了!就在前面的破庙里!”
“带路。”
宋宁没有犹豫,
开口道。
既然是来做善事的,
那么就做到底。
听到宋宁的话后,
乞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连忙爬起来,
带着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山神庙。
庙门歪斜,
里面蛛网遍布,
神像蒙尘。
在角落里铺着的一些干草上,
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双目紧闭,
面色灰败,
已然没有了呼吸。
“这就是我爷爷,大善人,你救救他吧!”
乞丐乒在骨瘦如柴的老人身上,
回头对着宋宁哭喊道。
“轰隆——”
这时,
下着暴雨的际响起一声巨大的雷声!
“刷——”
借着庙外划过的闪电光芒,
宋宁清晰地看到,
那老人裸露的皮肤上,
布满了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脓疱和暗红色的斑疹!
有些已经破溃,
流出黄浊的液体。
“花!”
瞬间,
一种瘟疫的名字浮现在宋宁脑海郑
“是花!”
李清爱显然也认了出来,
低声提醒道。
“你接种花疫苗了吗?”
宋宁转头,
露出凝重的神色对李清爱问道。
“接种了。”
李清爱点零头,
示意宋宁放心。
随后,
宋宁强忍着不适,
走向那个布满脓疱和暗红色斑疹的老人,
仔细确认了一遍,
确定就是花。
“你爷爷这样……多久了?”
宋宁胃部翻滚,
声音干涩地问乞丐。
乞丐哭着:
“迎…有近十了!一开始只是发热,后来就身上长这些东西……越来越严重……,大善人,你救救我爷爷吧!”
“你爷爷已经死了。”
宋宁摇了摇头,
低声叹息了一声。
近十,
这意味着,
这场恐怖的瘟疫,
恐怕早已在杭州城内悄然蔓延开来,
只是尚未大规模爆发!
随后,
宋宁望向趴在死去老者身上痛哭的乞丐,
在他黝黑的脸上布满了一个个红色的斑点,
显然,
也早已感染了花。
“如果你感觉到身体很难受,就去庆余堂来找我。”
对着满脸悲痛哭喊着的乞丐,
宋宁对他道。
完,
离开了破庙。
“看到了吗?”
宋宁脚步顿了一下,
对着刚刚从破庙走出的李清爱道,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就是‘做善事’的好处!这就是‘佛祖’……或者,这个世界的‘因果’给我们的提示!”
他们因为一时“善举”,
提前窥见了一场即将席卷整个杭州城的瘟疫风暴!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要把这件事告诉许仙吗?”
李清爱眸子中露出一丝茫然,
开口问道。
“不,让剧情自然发展。”
宋宁摇了摇头,
打开油纸伞,
向着磅礴大雨中走去。
“你要去哪里?”
背后,
李清爱疑惑的声音响起。
“拜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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