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安春明一直频频的望着安景之。
安景之甚至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安春明的视线。
“有什么事儿就呀，吞吞吐吐的干嘛？”
安春明很高兴安景之能来送他，但又怕自己耽误了对方的事情。
“大哥，私塾距离不远，我其实能自己去。”
“你都十岁了，认认路，肯定能自己去，但是大哥担心你，等明给你找一个厮跟着，以后大哥就不跟着送了。”
安春明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
“好，谢谢大哥。”
“跟大哥还什么谢？”待会儿有你谢的。居然敢告状，害他被抓了个正着。
安景之笑眯眯的看着安春明，犹如狼外婆一般。
只是陈述事实的无辜安春明感觉有些冷，毫无征兆的打了一个寒颤。
来到私塾把安春明送进去，还没开始上课，安春明不像其他人忙着闲聊，他规规矩矩的把自己昨记的笔记拿出来看。
他这副认真读书的模样，在整个私塾里实在太过显眼，有人忍不住上去讥讽了几句。
“大早上的在这用功给谁看呢？夫子又不在，你才来多久？识字儿吗你？”
马金航刚好被下人送到，立刻迈着肥胖的大腿走过去。
“什么呢？”他笑着问道，好像真的是在好奇他们在什么一般。
只是身体却下意识的挡在安春明和那饶中间。
那人也是看安景之的好友都不在私塾里才敢这么做，看到马金航之后，立刻畏缩的了几句没什么，便坐回自己的位置。
马金航瞥了对方一眼，转头对安春明，“好好念书，别管旁人。”
安春明知道这是自己大哥的朋友，乖巧的道谢。
另一旁安景之来到白夫子的院中，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还在吃早饭的白夫子。
白夫子的家眷很多，有一妻三妾，儿子孙子更是有二十几个。
所以纵然他做私塾先生赚了不少银子，但也不够开销。
桌子上是清粥菜。
粥还是杂粮粥。
安景之瞥了一眼，便在房门口候着。
没一会儿，白夫子便抹了抹嘴走出来问，
“又有什么事？莫不是想来私塾继续念书了？”白夫子打趣道。
安景之笑着摇头，“您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是这样的，我那二弟性聪颖，想必昨日您也发现了吧？”
白夫子赞同的点头，“你那二弟可比你聪慧得多，是难得一见的读书苗子，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课堂上也十分认真。假以时日，未尝不能获得功名。”
到最后一句，白夫子又有些叹息。
他晓得安家的情况，安春明是商户子弟，更是家中的庶子，想要获得科举名额，就得花五百两银子。
安家前头已经花过五百两银子，想必安春明这辈子是没有这个机会。
原本收获好苗子的兴奋蓦然又淡了不少。
注定不能考科举，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我二弟确实资过人，记忆惊人，在读书一道只要他坚持下去，在功名路上肯定也能有所成。”
白夫子吃惊的望着安景之，显然没想到对方能出这句话。
“你这意思是，准备让安春明走科举之路？”
安景之微微颔首，“若是他有这个分的话，未尝不可。”
白夫子没在话，左右打量，半晌才问出，“他可是家中庶子，科举要五百两的事你不会忘了吧？”
“当然记得。”
安景之眼角瞟了一下拐角的衣袖，更加大义凛然的道：
“但他是我的弟弟，只要他有这个才能，我这做大哥的肯定也会支持。”
“不就是五百两吗？我能赚出来。”
白夫子乍舌，像是第一次认识安景之，“有你这个大哥，是安春明的福气。”
随即便又燃起了心中的教书育饶焰火。
跃跃欲试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不敢别的，一个秀才功名，只要他努力肯定能够考取。”
安景之的余光发现那转角的身影消失，图穷匕见的，
“我对二弟期望甚高，我也知他是这块读书的料子，二弟从就心性坚韧。”
“又启蒙过一些知识，夫子可以不用按照蒙童的授法来教育。”
“我希望二弟明年就能下场童生试。”
白夫子有些为难，但他心中也有期待，“好，我便试着加快进度，童生试并不困难，你二弟聪颖好学，记忆能力也不错，又有一些基础，明年可以一试。”
完他又有些犹豫道，“但我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能考上，你也知道他上私塾的时间还是太短。”
安景之白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若是能成更好，要是不能成就当提前积累经验。”
这子既然敢告状，就别怪他背后鞭策了。
按照原本的进度，应该是三年后才下场童生。
有了安景之的插手，安春明的科举之路会走得更快，当然压力也会更大。
两人谈话结束后安景之离开，白夫子也拿着课本赶去课堂。
原本被派去叫白夫子上课的安春明听完那番话后便匆匆回来。
他不敢想象，大哥居然对他有如此多的期待。
甚至真的愿意花五百两银子换他一个考取功名的机会。
那可是五百两。
他跟他娘一个月的月钱也只有两百文。
安春明的眼睛在看着课文上的字，但脑子却非常乱，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
他一面高兴自己被安景之如此看重，又一面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恐辜负了安景之的期望。
直到白夫子进来时，他的思绪才慢慢平静。
他心中念：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大哥失望。
……
从那之后，安春明便开始了补课生活。
白夫子照例讲完课，又私下把安春明叫到自己的书房，不断的给他补课。
安春明勤学好问，知识吸收的很快。
当然，代价就是他回家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晚。
但好在安景之给他派了一个厮跟着，倒也不用担心危险。
眼看着色慢慢暗下去，白夫子收拢了一下书桌上的书本。
“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回去吧。”
安春明恭敬的行了一礼，跟仆人转身离去。
白夫子没吃饭，家中的人也一直等着他。
看桌上的伙食甚好，他诧异的问，“什么时候买的鸡？”
他夫人回答道，“不是买的，是安少爷差人送来的，还有半扇羊肉在厨房。”
白夫子眉头微微一挑，明白这是对他给安春明补课的回报。
微笑着道：“吃吧。”
众人这才敢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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