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白流光闪过，虎子冲进了那片漆黑的领域。
领域之内，景象完全不同。
没有外界的死寂，只有混乱。
是法则层面的混乱。
韩清身上的金色光芒与谢星眠散逸的圣洁白芒，不再有任何融合的迹象，转而进行最原始的互相吞噬，互相湮灭。
两股力量接触的地方，空间本身被抹去，化作一条不断生灭的黑色裂口。
毁灭与新生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无比脆弱的循环，速度快到连神魂都无法捕捉，只剩下足以让皇境强者都为之颤栗的错乱福
“真敢玩啊。”
虎子悬浮在半空，熊猫眼里那份懒散消失得一干二净，神情凝重。
它的视线没有先去看韩清，而是落在了莲台之上，那个白裙胜雪的女人身上。
它看到的，不是一个正在冲击更高境界的皇者。
而是一个正在与一方法则本身进行融合的神魂。
它看穿了结局，“道染”的最后一步。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也是最脆弱的时刻。
圣莲的力量正与谢星眠的神魂、道基进行最深层的绑定，一旦成功，她便可一步登，触摸到传中的风景。
可一旦失败或是受到任何干扰，下场只有一个。
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真会挑时候。”
虎子嘟囔着，视线这才转向另一边，那个被金色光茧包裹的罪魁祸首。
只看了一眼，虎子那张毛茸茸的熊猫脸上，就写满了头疼。
“这个王八犊子……”
韩清的情况，比它预想的还要糟糕百倍。
【超体·序列零】的光芒在疯狂淬炼他的肉身，同时却又在和他体内那三滴不属于他的皇者精血，进行着最野蛮的对抗。
虎子的目光穿透了光芒，看清了那三滴血的本质。
其中两滴，虽然能量精纯，但还算在理解范围内，是皇境巅峰不计代价凝聚的本源。
但第三滴……
当虎子的视线落在那滴悬浮于韩清心脏位置，散发着一丝连它都感到心悸的古老气息的金色血液时，这只熊猫，罕见的愣住了。
那滴血，已经不是单纯的能量体。
它更像一个烙印。
一个规则的种子。
一种……凌驾于这个世界法则之上的“道”。
虎子沉默了。
它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阁楼，看向了无尽虚空，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它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可真舍得，把这都给了……”
轰！
也就在这时，韩清体内的序列之光与那滴神秘血液的碰撞，瞬间达到了顶点。
一股毁灭地的排斥力，从二者接触的中心轰然爆发。
韩清身上的金色光茧疯狂闪烁，光芒都暗淡下去。
他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血色裂痕，像是即将被敲碎的瓷器。
“糟！”
虎子脸色大变，下意识想出手，可爪子抬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
它不能出手。
这是源于生命本源的“道争”，任何外力介入，都只会让这本就混乱的局面彻底崩溃。
千钧一发。
莲台之上，那个一直紧闭双眸的女人，长长的睫毛颤动。
她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初时还是吸收圣莲时的空灵。
可下一秒，当她的视线捕捉到韩清那布满裂痕的身体时，所有的空灵与清冷瞬间被击得粉碎。
她体内，那正在与神魂融合的“太初轮回圣莲”，像是被激怒的神只，猛的一滞。
圣洁平和的力量，瞬间变得狂暴。
一股无法形容的反噬剧痛，直冲她的神魂。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和那个家伙的身体一起，寸寸碎裂。
“韩清！”
谢星眠想都没想就要起身，就要调动力量。
可神魂被撕裂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嘴角控制不住地溢出一缕刺目的金色血液。
“别动，你敢动一下，圣莲反噬，你和他现在就得一起死！”
虎子的爆喝，直接在她即将破碎的神魂中炸响。
同时，一段段画面被强行灌入她的脑海：阁楼外那个男人无声的眼泪，序列零的异变，她自己体内那颗被唤醒的“血种”，以及两种本源力量水火不容的死局。
一切，谢星眠瞬间明白了。
她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名为“无力”的苍白。
她正处在突破的最后关头，神魂与圣莲相合，看似前所未有的强大，实则被死死禁锢在这莲台之上。
她无法调动一丝一毫多余的力量。
她只能看。
眼睁睁看着。
看着那个被她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伙，在自己眼前，一步步走向毁灭。
而这一切的起因，竟然还是因为她自己。
是她当初渡入的那滴本源精血。
“你……有什么办法？”
谢星眠的声音，通过神念传递给虎子。
那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哀求的颤抖。
这是执掌苍穹，俯瞰众生的谢星皇，此生第一次，向别人求助。
“没用。”虎子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陈述冰冷的法则。
“我的力量是吞噬，进去只会加速他的毁灭，这是‘道’的排斥，是他自己的路，和你给他的路在打架，除了你们自己，谁也插不了手。”
同源的力量……
谢星眠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就是那个“同源”。
可她却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世间还有比这更讽刺，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吗？
看着韩清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逸散出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谢星眠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宁愿此刻走向毁灭的是自己。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的神念，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唉……”
虎子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人性化的叹了口气，沉默了很久。
久到谢星眠的神念都开始涣散。
它忽然咧了咧嘴，那个笑容在凝重的气氛里显得格外刺眼。
“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虎子看着谢星眠，声音很轻。
“一个蠢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这话，如同在溺水之人面前丢下的一根稻草。
谢星眠那双黯淡的眼眸里，瞬间重新燃起了炽烈的光。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熊猫。
“！”
“嘿嘿。”
虎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奸诈。
它绕着谢星眠飞了一圈，最后停在她面前，用爪子摸了摸自己圆润的下巴，一字一顿的道：
“办法有，而且只有你能做到。”
“就看你，苍穹学院至高无上的女人……”
“舍不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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