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誓首领莫非及其核心指挥层的瞬间覆灭，如同抽掉了这只畸形巨兽的脊梁。
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和来自恶魔一号的隐性“注视”，庞大的北誓武装在华夏凌厉的反攻面前，迅速土崩瓦解。
雄兵连与地面部队配合默契，展开了全面的清剿行动。
前线士兵们欢呼雀跃，绝处逢生的喜悦冲刷着长期的疲惫。
然而，在芒砀山号的舰桥和高级军官会议室里，气氛却异常凝重。
刘闯挠着头，看着战术地图上迅速消湍红色威胁标记，咧着嘴却又带着困惑：“他娘的……这就完了？琪琳妹子，你这次可是立了大的功劳！”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刚刚返回战舰、正在默默擦拭狙击枪的琪琳身上。 她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但细看之下，能发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琪琳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所有人。
“不是我。”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是蔷薇。”
“什么？！”刘闯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怜风的眉头瞬间紧锁：“琪琳，清楚。怎么回事？”
琪琳深吸一口气，复述了那短暂得如同幻觉的通讯：“就在行动前，我收到了蔷薇的加密通讯。是她提供了目标的射击窗口，我只是……扣动了扳机。”
……
蔷薇独自站在巨大的观测窗前，窗外是浩瀚的星空，但她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无尽距离，落在那颗蓝色的星球上。
她手中握着一杯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房间内回荡着刚刚结束的、与莫甘娜的对话。
莫甘娜慵懒而带着赞许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干得漂亮，蔷薇。瞧瞧，这就是力量的美妙之处。你拯救了你的故乡，用我赐予你的工具。感觉如何？是不是比守着那些无用的条条框框痛快多了？”
蔷薇当时没有回答，现在也同样沉默。
她调出了恶魔一号记录的、北誓指挥部被摧毁瞬间，以及前线魔人军团陷入混乱的画面。
没有快意，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释然。
“我做的对吗？”她低声问自己，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没有回音。
她选择的这条布满荆棘与黑暗的道路，其代价与意义，唯有她自己能衡量，也唯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
战场边缘的炼狱景象，与主战场的胜利推进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重伤垂死的北誓成员，倚靠在烧焦的断墙下。
他叫王铁，曾是边境镇的一个混混，秩序的崩坏对他而言并非灾难，而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他早已厌倦了平凡、律法与道德的束缚，莫甘娜宣扬的 “堕落自由” 理念，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囚禁野兽的牢笼。
他并非被蛊惑，而是欣喜若狂地皈依。
在北誓，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可以肆意掠夺，尽情施暴，将自身的欲望建立在别饶痛苦之上，并美其名曰“追求极致的自由”。
他享受着力量带来的支配感，并坚信这才是强者应有的活法。
此刻，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视野开始模糊。
但即便在此刻，他眼中没有悔恨，只有未能尽情放纵的不甘，以及对更强大、更“自由”力量的渴望。
就在这时，他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几个高大的、与北誓画风截然不同的身影。
那是真正来自恶魔文明的战士，他们散发着冰冷而纯粹的强大气息，正在执行某种任务，似乎是在响应某个命令，悄然撤离地球。
王铁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向那些真正的恶魔伸出手，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狂热与乞求：“带我……走……我想见莫甘娜女王……我愿意……死后也成为她的战士，更自由……更强大地……”
为首的恶魔战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如同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通过内置通讯请示，信息很快传回了恶魔一号。
恶魔一号，王座之间。
莫甘娜慵懒地靠在王座上，听着下属的汇报。
“哦？一个将死的北誓蝼蚁，想见我？”她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有趣，随即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地球的事儿，现在全权交给蔷薇处理了。去，问问蔷薇怎么处理。”
命令被传达下去。
片刻后，一条来自蔷薇的、简洁到冷酷的回复，出现在了莫甘娜的通讯界面上，同时也被共享给了现场的恶魔战士：
【留言：分八段。】
舰桥回廊中，大伯伦蜷在阴影里，远古岩石般的躯壳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抠划，留下几道泛白的浅痕，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几时前发生的一切，在他简单的头脑里反复翻滚。
他记得那个叫王铁的北誓人类，在战场边缘像条野狗般垂死挣扎，却仍向着真正的恶魔战士伸出手，眼中燃烧着令人费解的狂热。
那眼神大伯伦并不完全懂，但他能感觉到一种熟悉的东西——渴望被认可。
然后，就是蔷薇那句轻飘飘却冰冷刺骨的命令。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王铁甚至没来得及收起脸上那份乞求与渴望，就被切成了整齐的八块残骸。
而他大伯伦，被女王随口吩咐，像处理垃圾一样吞掉了那些碎块。
“兄弟……伙伴……” 大伯伦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旁边那个正埋头擦拭能量枪的恶魔兵，“俺还是想不通……女王为啥那么信她？那些北誓的崽子们，可是冲着俺们名头来的。不要就不要了？”
恶魔兵头也没抬，枪械部件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少打听，大块头。女王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蔷薇姐现在是红人，管好你自己。”
红人。
又是这个词。
黄澄澄的巨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和更深的迷茫。
他想起千年前，莫甘娜女王将他从暗无日的地底唤醒，拍着他坚硬的胳膊，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跟着我，让你吃饱，让世界记住你的力量！”
那时，力量就是一牵
吃饱，破坏，听从女王的命令，这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可现在，他“吃饱”了，吃的却是女王另一个“追随者”的残骸。
而力量……似乎也有了新的定义。
不再是撕碎敌人，而是像蔷薇那样，动动手指，下达一个命令，就能决定生死，甚至让女王投以赞许的目光。
他不明白。
为什么忠心耿耿不如一个外来者的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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