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朗声禀报：“顾老师，人都到齐了。”
顾见清微微颔首，起身向前踱了两步。只见他右手倏然握紧，向上一抬——
轰隆声响，演武台中央泥土松动，一方圆台缓缓升起，将那二十余名学子齐齐托上。
高台成型，略低于主看台一米左右，稳稳伫立。
众学子整齐划一，执礼齐声道：“见过顾老师。”
见清颔首回应，面露欣慰。除去外出交流的十余人，眼前这群，可谓是校内最出色的一批弟子。
“明日一战，”他环视一圈，淡淡问道：“谁欲出战？”
此言一出，学子们纷纷踊跃开口，声音此起彼伏：“老师，我来！”，“让我试试！”——气息纷纷激荡，意气昂扬。
见清未曾阻止，只任他们喧闹。转而看向身侧来宾：“书澈兄，你看我这群学生如何？”
张书澈含笑点头：“闻战则喜，无畏之心，可嘉。”
“哈哈哈哈——”见清抬手虚按，场上顿时安静：“书澈兄过奖了。”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自外飞掠而来，轻飘飘落于高台之上。一名少年执弟子礼：“老师，弟子愿战。”
这后来者，正是顾见清唯一的亲传弟子。
万剑迷踪一脉，除剑院每年招收的五百余骄外，其余五品剑修亦有资格教导中意的年轻人。只是这些非剑院出身的剑士，修炼之路远比院中学子艰难，毕竟资源之差摆在那儿。
此饶到来，场中气氛顿时两分。从其他学子的神色可见，这位剑士实力应当不俗。
然而台上的见清却略显反常。他本是性情外露之人，见弟子出现，面上神色复杂，先前那指点江山的气度荡然无存。
他凝目注视自己的徒弟，目光沉重。
少年却目光坚定，毫不回避老师的审视。
“呼——”顾见清长出一口气，沉声道：“那你，也去准备吧。”
少年喜形于色：“多谢老师成全！”
见清已无心在此多留，转向张书澈：“书澈兄，舍下早已备好酒水，今日当不醉不归。”
张书澈点头：“那便叨扰见清兄了。”
顾见清回望身后，吩咐道：“就你，安排好他们。”
先前那个与他顶嘴的学子苦笑一声：“是，老师。”
几位老师离去，众学子也随即散场。
刘苏一行人方出竞技场，出口两侧早已挤满人群。
忽听一声熟悉的呼唤：“刘苏大哥，伯光大哥，这儿——这儿！”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在人群中拼命挥手。
刘苏与王伯光对视一眼，皆露出几分意外：“文典？”
文典挤出人群，来到四杰面前，难掩兴奋：“刘大哥，王大哥！”
伯光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文典挠了挠头，略显不好意思：“遴选时……我只得邻三。”
这文典，正是刘苏，王伯光的同乡，比他们一届。
“哦，对了——你们跟我来！”文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一亮，招呼着便要带四杰前往别处。
那位原本负责招待的学子见有人接手，便顺水推舟地将事务交接给了文典。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文典在前开路。
人群逐渐散开后，刘苏和伯光相视一笑，摇了摇头——只因他们看见了同乡好友，琴才子赵有才，那人独自站在人群中，如孤鹤般醒目出众。
众人聚在一起，文典却有些疑惑：“赵哥，张哥去哪儿了？”
明明方才还是他，赵有才和张义山三人一起等在这儿的，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正疑惑间，人群中传来义山的声音：“别找了，我们在这儿呢。”
循声望去，只见张义山与一魁梧壮汉并肩而立，那人正是此前高台之上的画才子——李国飞。
一年未见，几人目光交汇，情绪瞬息翻涌。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
县院正门威仪森然，气势如山；而后门却是另一番景象——烟火气十足，食肆林立，灯影交错，笑语不绝。
此番四才子重聚，选在一家庭院式火锅店。众人所在的雅座位于一方望台之上，俯瞰之下，夜市美景尽收眼底。
李国飞，赵有才，张义山和文典四人，各自抱着两大箱酒走上台来。
“砰——”酒箱落地，发出沉闷一声。国飞爽朗笑道：“今日才俊相聚，定要不醉不归！”
话音未落，便见文典又要下楼。国飞喊道：“文典！你又去干嘛？”
“拿杯子啊。”
“这不现成的么？”国飞晃了晃手中大碗，满脸得意。
长歌素来喜勇，校园初识便觉与李国飞相见恨晚。此刻见他如此爽直，不禁心潮翻腾，笑道：“国飞兄，你这是要把我等全灌翻啊！”
场面静了一瞬。却见长歌将菜肴分开，举起大碗：“那我可就火力全开了！”
众人见状，哄堂大笑。
国飞岂肯示弱，同样腾出个大碗。
就这样，众人开怀畅饮，热气蒸腾间笑声不绝。
彦祖与有才以酒为韵，对起诗来；伯光与文典则谈剑院风云；刘苏掏出那枚血气耗尽之灵玉，惹得义山死皮赖脸地与之掰扯，终是自罚数杯。
席间，话题不觉转到红牌楼的那场“斗艳”。
文典提起往事，笑道：“刘哥你可知，那琴魁雪，如今已经不在百花了。”
刘苏闻言一怔，神色微动，良久未语。
赵有才接着道：“听雪去年七月去了趟剑城，回来没多久，便离开了。”
一向善于管理情绪的刘苏，此刻竟流露出明显的惋惜之色。
长歌见状好奇不已：“有才兄，这雪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老大过？”
“嗐，”李国飞一拍大腿，笑声爽朗，“自然是咱们老刘的情人喽！”
“哦？”不仅长歌，连彦祖都凑近了：“国飞细！”
“就是去年百花问剑遴选结束那，我们四大才子齐聚红牌楼，办了场斗艳，最后老刘赢了。”
长歌笑得意味深长：“哦——我明白了。”随即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向刘苏，惹得满座再度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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