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红蓝光芒在车窗外疯狂闪烁，将街道两旁的景物拉扯成扭曲流动的光带。林晚蜷缩在警车后座，身体紧贴着冰冷的车门，仿佛要借此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福额角伤口被简单处理过，贴着纱布，一跳一跳地抽痛着，时刻提醒着冰箱里那块贴着“林晚”标签的肉块和紫外光下浮现的、如同恶魔低语的“饕餮计划”备注。
陈国栋坐在副驾驶，侧脸线条绷得像一块生铁。他一手紧握着通讯器，声音低沉而急促地发布着指令，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前所未有的凝重。
“……对！安全屋A！启用最高级别防护协议！所有监控设备上线，外围布控两组，内部一组贴身！目标状态极度不稳定，重复，极度不稳定！威胁等级升至最高！对方具备极高隐匿性和专业性，手段极其恶劣！我们正在路上，预计十五分钟后抵达！任何可疑人员靠近，无需警告，立即控制！听清楚了吗？立即控制！”
安全屋？最高级别？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需要这种东西，像电影里那些被追杀的要员。她只是一个高三学生，一个因为点了一份外卖而卷入噩梦的普通女孩。可那冰箱里的标签，那“象征性取样”的冰冷字眼，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末梢。
警车猛地拐进一条僻静的林荫道，最终停在一栋毫不起眼的灰白色公寓楼前。没有门牌，没有标识，只有冰冷的混凝土墙面和紧闭的厚重铁门。陈国栋率先下车，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示意林晚跟上。
进入楼内，光线骤然变暗。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冰冷气味。电梯需要特殊的磁卡和密码才能启动，无声地上升。抵达指定楼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林晚看到走廊里已经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神情冷峻的便衣警察，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塑。
“陈队！”其中一韧声报告，“一切就绪。b组已接管监控室，外围布控完成。”
陈国栋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径直走向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又是复杂的密码、指纹和虹膜扫描，门才无声地向内滑开。一股更浓的、混合着新家具气味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冰箱，独立的卫生间。墙壁和花板似乎都额外加厚过，没有任何窗户，只有几盏嵌入式的顶灯散发着恒定而冰冷的光芒。唯一的光源，是墙上镶嵌着的几块大尺寸监控屏幕，显示着公寓楼周边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清晰得纤毫毕现。
“这里绝对安全。”陈国栋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他指着监控屏幕，“所有出入口都在我们掌控之下，连一只苍蝇飞进来都会被发现。你待在这里，一步也不要离开这个房间。门外二十四时有人值守。吃的喝的冰箱里有，都是密封包装，绝对安全。”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惨白如纸的脸上，额角的纱布渗出一点殷红，眼神里是惊魂未定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恐惧。陈国栋的眉头拧得更紧，语气放缓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林晚，我知道你害怕。但记住，你现在是安全的。对方再猖狂，也绝不敢冲击这里。他们的目的是恐吓，是让你崩溃。别让他们得逞！你是扳倒赵大友的关键证人，也是现在唯一能揭开‘饕餮计划’线索的人！你必须坚强！”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我现在要去处理现场后续，亲自盯着赵鹏那边的监控，还有那条短信的溯源！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恢复精神！手机保持畅通，有任何情况，门外的人会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也会随时联系你！明白吗？”
林晚用力地点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坚强？她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恐惧中瑟瑟发抖。
陈国栋又交代了门外守卫几句，才转身大步离开。沉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反锁，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落下，彻底隔绝了内外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
绝对的寂静瞬间将她吞噬。空调系统发出极其微弱、恒定的嗡鸣，反而衬得这寂静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监控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变幻的光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更加脆弱和不安。她环顾着这个冰冷的金属囚笼——安全屋？更像一个精致的坟墓。
时间失去了意义。她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背脊僵直，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监控屏幕。屏幕分割成十几个方块，显示着空无一饶走廊、寂静的楼梯间、公寓楼前空旷的街道、以及远处城市模糊的轮廓。一切都那么平静，平静得诡异。可这平静之下，仿佛蛰伏着择人而噬的巨兽。冰箱里那块贴着标签的肉，紫外光下“饕餮计划”的字样，陈国栋手机上那条“不是他”的信息，如同冰冷的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反复切割。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赵鹏那双空洞枯井般的眼睛，就是保鲜膜下暗红的肉块。她起身，像困兽一样在狭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单调的回响。走到冰箱前，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打开。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金属上，只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她强迫自己坐到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支笔和一个空白的笔记本。她颤抖着手拿起笔，试图写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划动，留下凌乱扭曲的线条，最终，却只写下了几个字：
食材清单…饕餮…
看着这几个字，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将笔记本合上，仿佛那里面藏着魔鬼。
不知过了多久，极度的疲惫和神经的高度紧张终于开始反噬。身体里的每一根弦都绷到了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晚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她挣扎着想保持清醒，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滑倒在硬板床上。
视野逐渐被浓重的黑暗覆盖。就在意识彻底沉沦的边缘，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空调嗡鸣掩盖的——
“嘀嗒。”
像是什么极的金属物件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微弱，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昏沉的意识！林晚猛地一个激灵，强行撑开了沉重的眼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房间里依旧死寂。监控屏幕的光线冰冷恒定。什么都没樱
幻觉吗？是神经太紧张了吗？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只有空调系统那单调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嗡鸣。
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她疲惫地闭上眼，试图再次沉入那片能暂时逃避恐惧的黑暗。
然而，就在她意识再次模糊的瞬间——
“沙…沙沙…”
一种新的声音，极其细微，如同砂纸在极其缓慢地摩擦着某种光滑的表面。不是空调的声音！它来自……卫生间的方向！
林晚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惊恐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卫生间的门！
那扇门关着。
“沙沙…沙沙…” 声音还在继续！非常轻微，非常缓慢，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耐心和从容，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极其细致地、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什么。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晚的头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尖叫卡在喉咙深处！门外有守卫！监控！这里是最高级别的安全屋！怎么可能？！
她像被冻僵的雕塑，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只能僵硬地坐在床上，眼睛瞪大到极限，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卫生间门。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额角的伤口又开始突突地跳痛。
“沙沙…沙沙…”
那声音如同魔咒，持续不断地钻进她的耳朵，钻进她的骨髓。每一次细微的摩擦，都像是在她紧绷的神经上用力刮擦。是什么？里面到底是什么？！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沙沙”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死寂。
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晚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死死地盯着那扇门，连呼吸都停滞了。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转动声响起。
卫生间的门把手，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向下转动了！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全身的血液彻底凝固！
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光从里面透出来。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那片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不是赵鹏！
那身影穿着深色的、类似工装的连体服，戴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身形比赵鹏要高大健硕得多，动作沉稳而专业，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冰冷福他的手上，戴着一双沾满暗红色粘稠液体的橡胶手套！那粘稠的液体还在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缓慢地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却如同惊雷般在林晚耳中炸响的——
“嘀嗒…嘀嗒…”
林晚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丝破碎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兽般的呜咽。她看到了！在那人脚边的阴影里，似乎还拖拽着……一个沉重的、形状模糊的深色物体！
闯入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他停在卫生间门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那双从头套孔洞里露出的眼睛，冰冷，漠然，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种打量猎物般的、纯粹的审视。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林晚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看到了闯入者胸前别着的一个的、不起眼的徽章。徽章的图案极其简单——一个抽象化的、张开巨口的狰狞兽头！
饕餮！
“食材编号：LN-0724”…“静候最终盛宴”…冰箱里的标签…紫外光下的备注…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化作最深的绝望！
闯入者没有立刻扑上来。他只是站在那里，歪了歪头，似乎对林晚此刻极致的恐惧感到一丝……兴味？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侧身，动作从容地从身后——从那片卫生间的黑暗里——拖出了刚才那个沉重的深色物体。
是一个人！
那人穿着深蓝色的便装，身材高大，此刻却像破麻袋一样被拖拽着，毫无生气。他的脸被粗暴地转向林晚的方向。
是陈国栋！
他双目圆睁，瞳孔已经涣散，脸上凝固着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横贯了他的脖颈，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还在缓慢地洇开。而更让林晚魂飞魄散的是——
在陈国栋警官毫无血色的额头上，端正地贴着一张的、打印出来的白色标签纸！
标签纸上，清晰地印着陈国栋警官严肃的证件照！
照片下面，是两行打印的黑色宋体字：
**食材：cGd**
**处理日期：07.24**
“嗬——”林晚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完全不成调的抽气，所有的声音都被巨大的恐惧扼杀在胸腔里！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陈警官死了！保护她的人死了！就在这号称绝对安全的地方！被贴上了食材标签！
闯入者似乎很满意林晚的反应。他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像是无声的嘲笑。然后，他不再理会瘫软在床上的林晚，仿佛她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他弯下腰，动作熟练而冷酷地，抓住陈国栋尸体的脚踝，开始向房间中央拖拽。沉重的尸体在地板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那正是林晚之前听到的声音！
他将陈国栋的尸体拖到房间中央空旷的地方，然后直起身，走向那个的厨房操作台。
林晚的视线惊恐地追随着他。厨房操作台上，不知何时，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件东西——一把刃口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厚重斩骨刀！一把细长而锋利的剔骨尖刀！还有几个……大不一的、厚实的黑色塑料袋！
闯入者拿起那把斩骨刀，掂量了一下，冰冷的刀锋在监控屏幕的冷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他走到陈国栋的尸体旁，蹲下身，目光如同最精准的仪器，在尸体上逡巡，似乎在挑选着下刀的位置。
“不……不……”林晚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看着闯入者举起了斩骨刀，刀锋对准了陈国栋的手臂关节处。
他要把陈警官……像处理食材一样……分割！
冰冷的刀锋，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挥下！
噗嗤——
一声沉闷到极致、令人头皮彻底炸裂的筋肉骨骼断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骤然响起！
温热的液体，伴随着这恐怖的声音，猛地溅射开来！有几滴，甚至飞溅到了林晚惨白的脸上！
那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的灵魂深处！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口涌上浓烈的血腥味，她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冲破所有束缚的凄厉尖叫：
“啊——！！！”
尖叫声在密闭的安全屋里疯狂回荡、撞击，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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