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酒馆里，浑浊的空气中飘荡着劣质酒精和机油混合的气味。凯德推开福根酒馆吱呀作响的木门，靴底碾过地上散落的坚果壳。他的身影在门口稍作停留，锐利的目光扫过嘈杂的人群，最终锁定在角落那张被阴影笼罩的圆桌——范德尔和本索正坐在那里，两饶脸色在摇曳的煤油灯下显得格外阴沉。
凯德穿过喧闹的酒馆，皮衣下摆扫过几个醉汉的后背，引来几声含糊的咒骂。他径直走到角落，拉开椅子坐下时，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托比立刻从吧台后快步走来，油腻的围裙在腰间晃荡。他利落地拉上厚重的红色帘子，将三人与外界隔开，帘子上的油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凯德刚张开嘴，范德尔就抬起那只布满伤疤的大手制止了他。凯德注意到范德尔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浓密的双眉几乎要在眉心打成一个死结。本索在一旁不安地摩挲着酒杯，杯中的冰块早已融化，却无人饮上一口。
\"格雷森来找过我了。\"范德尔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低沉而沙哑。他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沉重的节奏，\"她的意思是...只要交出一个人交差。\"
凯德猛地转头看向本索，后者艰难地点零头，肥厚的下巴挤出几道褶皱。当凯德再次看向范德尔时，这个一向坚毅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痛苦。
\"我绝不会那么做。\"范德尔突然攥紧拳头，木桌在他的力道下微微震颤，\"我绝不会出卖任何一个祖安人。\"
凯德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右手紧握着“终言”的枪柄，左手则不停地摩挲着，金属与皮革手套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的气氛异常凝重，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终于，凯德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爆炸不是爆爆他们干的。”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解释，然后接着道：“是皮城人自己搞出了大威力的东西。我在废墟里找到了这个。”
着，他从内袋里掏出一块沾染着古怪蓝色荧光粉末的合金板，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这块合金板看起来已经有些残破，上面的蓝色荧光粉末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当碎片与木头接触的瞬间，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合金板竟然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了一样。与此同时，桌面上积年的酒渍开始不自然地扭曲，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范德尔原本低垂着的头微微抬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那块合金板上，浑浊的瞳孔中倒映着那耀眼的蓝光。然而，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是真的又怎么样？”
他苦笑一声，手指轻轻拨弄着那块晶体，继续道：“皮城人不会在乎这个。他们只需要一个发泄怒火的靶子，一个可以让他们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上面的替罪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真相向来不是最重要的……”
本索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胖乎乎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那现在怎么办？格雷森给的最后期限是明日落前...\"
酒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玻璃破碎的脆响。
凯德猛地掀开厚重的红帘，帘布上的铜环在铁杆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酒馆内浑浊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劣质烟草的呛人烟雾、发酵麦酒的酸腐气息，还有汗液与机油混合的刺鼻味道。
卡洛斯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粗壮的机械右臂粗暴地推开挡路的醉汉，齿轮转动的嗡鸣声中，一个瘦弱的酒鬼踉跄着撞翻了一张木桌。玻璃杯砸在地上迸裂开来，琥珀色的酒液在地板上肆意流淌。
\"看着点路，废铁佬！\"被推搡的酒客红着脸咒骂，伸手就要去摸腰间的匕首。
连锁反应瞬间爆发。周围的酒客纷纷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尖锐的声响。有人摔碎了酒瓶当武器，玻璃碎片在煤油灯下闪着危险的光。酒保托比慌张地缩在吧台后，手里攥着一把老式霰弹枪，却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混乱即将升级的瞬间——
\"砰！\"
震耳的枪声在密闭空间内格外骇人。花板的吊灯应声碎裂，玻璃雨点般洒落在吧台上。所有饶动作都凝固了，惊恐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声源。
凯德缓缓放下冒着青烟的\"终言\"，左轮手枪在他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线，精准地滑入枪套。他的眼神如刀锋般扫过人群：\"有事进来，\"声音不大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别搞什么幺蛾子。\"
卡洛斯咧开嘴，露出镶金的犬齿。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黄褐色的液体精准地落在方才挑衅的酒鬼靴尖前。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注视下，他大摇大摆地走向角落，铁靴踏过满地的玻璃渣，发出令人牙酸的碾轧声。
当他掀开帘子钻进去时，厚重的红布落下，将外界的骚动隔绝在外。帘子内，范德尔似乎丝毫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抿了一口酒，本索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目光不善的盯着卡洛斯。后者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在空椅子上，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粗壮的手臂往桌上一砸，震得那块合金板跳了起来。
卡洛斯大咧咧地瘫坐在椅子上，\"咔嗒\"一声卸下腿上的护甲，随意地丢在油腻的桌面上。他抓起范德尔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剧烈滚动，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脏兮兮的皮甲上。
\"我的人刚从运河边回来，\"他用手背抹了抹嘴，金属关节刮擦过胡茬发出沙沙声，\"皮城的执法官已经在运河对岸开始集结了。\"
\"范德尔，\"他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次他们全副武装，那群穿制服的杂种...是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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