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层医疗准备室门口，狂暴的电磁噪音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拍打着变形的合金门板和每个饶耳膜。老K抱着那台过载的“故障微波炮”，炮口对着紧追而来的黑色越野车疯狂倾泻着混乱的脉冲波！追兵车顶的干扰器线蓝光剧烈闪烁、扭曲，如同风中残烛，两辆车像喝醉的蛮牛般在狭窄的通道里左右摇摆、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暂时被阻隔在翻腾的电子烟尘之后。
“周默！门！” 老K嘶哑地吼道，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死死盯着还在嗡鸣颤抖、随时可能散架或爆炸的微波炮，汗水混着油污从额角滑落。
周默仅剩的右眼扫过医疗室那扇严重内凹、锁舌都露出来的合金门，又瞥了一眼通道尽头暂时被遏制的追兵。他脸上那个锡箔纸焊成的眼罩边缘，一丝温热的、带着金属腥气的液体正缓缓渗出——左眼的纳米虫在强电磁环境下似乎更加躁动了！剧痛和视野边缘闪烁的红光如同跗骨之蛆。但他顾不上这些了！
“陈正！闪开！” 周默对着门内大吼一声，猛地挂上倒挡，那辆引擎盖不翼而飞、伤痕累累的出租车咆哮着向后猛退了几米！接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油门狠狠踩到底！引擎发出濒临炸裂的嘶吼，破烂的车头像一头发狂的钢铁巨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朝着那扇已经摇摇欲坠的合金门狠狠撞去！
“轰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撞击都要猛烈十倍的巨响！金属扭曲、撕裂、崩飞的刺耳噪音震得人心脏都要停跳！整条通道都在颤抖！那扇厚重的合金门连同门框周围的混凝土墙体，如同被爆破般向内轰然坍塌！碎石、烟尘、扭曲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飞溅！
出租车的前脸彻底报废，冒着浓烟停了下来。周默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掼在方向盘上，胸口一阵剧痛，眼前发黑。但他强撑着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看到了门内的景象——
林柚正拼命扭动身体，手腕脚踝被合金环扣磨得通红！陈正额头流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却用仅剩的右手和肩膀死死顶住一个试图扑向林柚的“护工”！而地上，秦瞳一动不动地躺着，颈部针孔附近泛着一圈诡异的青紫色。更远处，操作台冷藏柜的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那支致命的幽蓝注射器，正握在另一个僵立不动的“护工”手中！
“林柚！” 周默嘶声喊道，挣扎着推开车门。
“冷藏柜…空的！病原体…样本…不在这里！” 林柚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喘息，她刚刚瞥见了冷藏柜内部，“张伯伦…他肯定带走了！在顶层！”
顶层！那个正在释放致命“净化之息”的穹顶办公室！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所有人！他们拼死冲到这里，却扑了个空！真正的源头还在上面疯狂扩散！
“咳…咳咳！” 陈乐顶着那块皱巴巴的银纤维“头罩”，抱着还在疯狂“吱吱”报警的金元宝，连滚爬爬地从撞开的门洞钻了进来。他身上的“毛茸茸星球”围裙沾满了灰尘和机油，看起来狼狈不堪。“元宝…元宝快疯了！上面…上面的毒气…越来越浓了！我们…我们得堵住那个出风口！” 他哭丧着脸，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医疗室，突然，他的视线定在了房间角落！
那里立着一个半人高的不锈钢罐子，罐体上贴着褪色的标签：“**宠物级超低温生物样本储存 - 液氮 (LN2) - 工作温度 -196c**”。罐子旁边还散落着几个型的便携式液氮保温杯和配套的金属镊子！这是给那些富饶宠物保存干细胞或者冷冻卵子用的设备！平时只是个摆设，此刻却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液氮！-196度！” 陈乐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金元宝上次啃电线烧伤，宠物医院就是用这玩意儿紧急冷敷的！低温…低温能灭活！能冻住病毒！老K！默哥！快！用这个冻那管东西！”
老K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疯狂技术宅的光芒！他丢下还在冒烟的微波炮（那玩意儿暂时废了），像一阵风似的扑向液氮罐！“液氮…超低温…急速冷冻…分子活动…停滞！对…对朊病毒…可能…有效！” 他一边语速飞快地低吼，一边用布满老茧的手飞快地检查液氮罐的压力表和阀门。罐体冰冷刺骨，阀门旋钮上甚至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但…样本…在顶层！” 周默忍着左眼的剧痛和眩晕，扶着变形的车门框站起来，“怎么上去？怎么拿到？”
“不…需要…拿到！” 老K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亢奋，他猛地拉开液氮罐底部一个检修口，露出里面复杂的管路和保温层。“这里…迎备用…输出口！接…保温杯！” 他抓起地上一个便携式液氮保温杯，动作麻利地拆掉杯口的安全阀和限流装置，直接将杯体的金属快速接口怼在了液氮罐检修口的一个备用阀门上！
“老K！你要干什么？” 周默看着老K的动作，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福
“把…液氮…送上去！” 老K的眼神凶狠而明亮，他指了指头顶，“中央…空调…回风管道！所迎楼层…都通！这里是…医疗层…管道…更粗！” 他转身，抄起工作台上那把用来剪断绷带的、寒光闪闪的大号不锈钢剪，对准了花板上一个方形的、覆盖着金属格栅的空调回风口！
“你疯了？！那管道错综复杂！液氮进去会气化膨胀！会…” 周默的话没完。
老K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将钢剪狠狠插进了格栅边缘的缝隙！“嘎吱！” 刺耳的金属变形声中，格栅被他暴力撬开了一个大口子！一股带着淡淡消毒水和…那致命“雨后泥土金属味”的气流，立刻从黑黢黢的管道口涌了出来！
“快！保温杯…接满！” 老K对着乐吼道，自己则用颤抖的手，猛地拧开了液氮罐连接保温杯的那个备用阀门！
“嗤——！！！”
一股汹涌的、乳白色的超低温液氮激流，带着刺耳的喷射声和瞬间弥漫开来的、冰寒彻骨的白雾，猛地冲进了那个便携保温杯！杯子几乎瞬间就被灌满、溢出！极寒的液氮接触到相对温暖的空气，立刻剧烈沸腾、气化，发出如同高压锅泄压般的尖啸！浓密的白雾如同冰龙吐息，瞬间吞没了老K的下半身和工作台一角！地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
“乐！盖子！” 老K在冰雾中嘶吼，他的裤腿和鞋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冰晶，但他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却稳如磐石，死死扶着保温杯的接口！
乐被这景象吓呆了，听到吼声才猛地回过神。他手忙脚乱地抓起保温杯配套的、带压力阀的金属密封盖（刚才被老K拆了安全阀，但盖子还在），顶着刺骨的寒气，狠狠地将盖子旋紧在被液氮灌满、杯壁已经结满厚重冰霜的保温杯上！
“给…病毒…做个…冰疗！” 老K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他猛地拔掉保温杯和液氮罐的连接管！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密封的、内部压力正在急剧升高的、仿佛随时会爆炸的液氮“炸弹”，顺着花板上那个黑洞洞的空调回风口，狠狠地塞了进去！
保温杯消失在管道深处。
一秒。
两秒。
死寂。
紧接着——
“砰！！！！！！”
一声沉闷到极点、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巨响，猛地从头顶的管道深处传来！整栋大楼都在这一声闷响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和碎块！
“哗啦——！！！”
随之而来的，是如同瀑布倾泻般的、巨大而密集的液体喷涌声！还有金属管道被极致低温冻脆、然后被高压气体撑裂的、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
“呜——呜——呜——！！！”
疗养院内部，凄厉到极点的火警警报声被强行触发！并非检测到火焰，而是中央空调系统核心区域检测到了毁灭性的、超出阈值的极锻温！自动消防系统被这异常数据彻底搞蒙了，开始胡乱地启动！
冰冷刺骨的白色浓雾，混合着管道破裂喷出的保温材料碎屑，如同火山喷发般从花板那个被撬开的口子、以及医疗室和其他楼层的通风口猛烈地喷涌出来！瞬间，整个地下二层被浓密的、能见度不足一米的冰寒白雾吞没！温度骤降！
“阿嚏！阿嚏！冻…冻死我了！” 陈乐抱着金元宝，在浓雾中瑟瑟发抖，喷嚏连连。他怀里的金元宝更是惨，一身蓬松的金毛被冰冷的湿气打透，又瞬间冻得根根直立，像一只炸了毛的、金色的海胆，身体抖成了震动模式，连“吱吱”声都发不出来了，只剩下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林柚！环扣！” 周默强忍着刺骨的寒冷和左眼钻心的剧痛，凭借着记忆和声音，摸索着冲向操作台方向。冰雾中传来金属被强行撬动的“嘎吱”声和陈正压抑的闷哼。
---
顶层，院长办公室。
那淡雅的“净化之息”被一股狂暴涌入的、混合着冰渣和碎片的超低温白雾瞬间冲散！穹顶的金属网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迅速凝结出厚厚的、还在不断增生的冰层！精密的温湿度传感器和空气循环控制器在极致低温下瞬间失灵，爆出细的电火花！
张伯伦脸上那安宁的微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怒！他那只握着喷枪的机械右手，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白霜，关节运转发出艰涩的“嘎嘎”声！更让他惊恐的是，他皮肤下那些蠕动的暗红色纹路，在突如其来的极致低温刺激下，如同被投入冰水的沸油，瞬间变得狂躁起来！它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凸起，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和灼烧感！
“呃…啊！” 张伯伦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和血腥味！他低头，惊恐地看着自己那只被冰霜覆盖的机械手，又看看皮肤下疯狂蔓延的暗红纹路。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低温，抑制了病原体载体（他自己）的代谢和扩散，但也可能…提前引爆了载体崩溃的过程！
他猛地抬起那只还能动的、属于人类的左手，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疯狂地去抓挠自己脖颈处凸起跳动的血管和皮肤！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抓出道道血痕！他想阻止那些在低温下狂躁的“种子”向他的大脑和心脏蔓延！他想把那该死的、正在他体内失控繁殖的东西抠出来！
“不…母巢…意志…”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音节，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引以为傲的“净化”计划，他甘愿成为的“第一载体”，此刻正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张伯伦陷入疯狂自残的绝境时——
办公室那扇厚重的、能防弹的合金门，门禁控制面板上的红灯突然诡异地闪烁了几下，然后“滴”的一声，转为了绿色。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了。
门外，并非预想中的安保人员或惊慌失措的研究员。
只有一片翻涌的、冰冷的白色浓雾。
浓雾中，一个由像素点组成的、不断跳跃闪烁的黄色笑脸符号（:-)），静静地悬浮在门禁控制面板上方残存的显示屏上，散发着冰冷而嘲弄的光芒。
**城市之光**，这个如同幽灵般的黑客组织，终于穿透了疗养院在电磁风暴中摇摇欲坠的最后防线，抵达了这“净化”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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