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贪婪和怀疑交织在一起，死死地锁着张远。
“算你识相。”
他手里的匕首没有收回去，只是刀尖微微下垂。
“你要多少？开个价吧。”张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零讨好的意味。
“少废话！”黄光啐了一口，“老子跑路，没个一百万能行？”
张远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一百万？”
他拔高流门。
“大哥，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啊？”
黄光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张远会是这个反应。
张远往前凑了半步，举着的双手摊开，比划着。
“你想想，现在是什么世道？物价多贵啊！一百万，听着不少，真要跑路到国外，换成外币，能剩多少？够你买个厕所吗？”
“再了，你这是亡命涯，不是出门旅游。路上不得打点？到了新地方不得安家？不得留条后路？万一生个病呢？”
“一百万，够干啥的？简直是杯水车薪！”
张远一番话得抑扬顿挫，唾沫星子横飞，把黄光得一愣一愣的。
这家伙，怎么比我还懂跑路？
“那……那你要多少？”黄光被他绕了进去，下意识地问道。
“要拿，就拿笔大的！”张远猛地一拍大腿，表情激动。
“三百个！怎么样？”
“三……三百万？”黄光倒吸一口凉气，握着刀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没错！”张远重重点头，表情无比诚恳，“三百个，够你下半辈子在国外逍遥快活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彻底躺平！”
黄光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神里的凶狠被巨大的贪婪所取代。
三百个，这个数字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好！就要三百万！”他咬着牙道，“你马上给老子拿钱！”
“大哥，别急啊。”张远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比哭还难看。
“钱，我樱但是……这钱不好拿啊。”
黄光脸色一变，匕首又抬了起来。
“你他妈耍我？”
“不敢不敢！”张远连连摆手，“大哥你听我分析，你听我分析有没有道理。”
他指了指色。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银行早下班了。就算没下班，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取三百万现金？这么大额的取款，银行不得预约？我今去申请，明都不一定能提出来。”
“退一万步，就算我神通广大，马上给你变出三百万现金来。大哥，那得是多大一个箱子？你一个人怎么带走？”
张远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最关键的是，你现在可是全网通缉的红人。你这张帅脸，比明星的辨识度都高。你提着这么大一箱子钱，坐飞机？坐高铁？安检你过得去吗？”
“你这不等于提着钱去派出所自首？纯纯给警察叔叔送温暖，年底冲业绩啊！”
一番话，句句在理。
黄光虽然冲动，但不是傻子。他想到了自己东躲西藏的狼狈，想到了车站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安检口。
张远得对，就算拿到钱，也带不走。
“草！”他烦躁地骂了一句，“那你怎么办！钱拿不到，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有办法！”张远眼睛一亮，“绝对有办法！但是……大哥，这个办法需要你百分之百地信任我。”
“信你？”黄光狐疑地看着他，“我凭什么信你？”
“大哥，你动动脑子！”张远急了，“现在咱俩是什么关系？我命攥在你手里，我敢耍花样吗？我图啥啊？我只想破财消灾，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你呢，只想拿钱跑路，开始新生活。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啊！”
这话到了黄光的心坎里。
确实，这子没理由骗自己，除非他不想活了。
“什么办法，快！”
“我有个朋友，在省城那边是搞金融的，路子比较野。”张远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袄，“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准备好现金。咱们现在就开车过去，直接去他那儿拿钱。他门路广，还能顺便安排你从别的渠道出境，神不知鬼不！知！鬼！觉！”
这个计划听起来衣无缝。
既能拿到钱，又能解决跑路的问题。
黄光内心的平剧烈摇摆，最终，对自由和财富的渴望压倒了最后一丝警惕。
“好！老子就信你这一次！”他恶狠狠地道，用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你要是敢耍半点心眼，老子死之前，一定先把你捅个透心凉！”
“放心！大哥，我比你还怕死！”张远拍着胸脯保证。
“车呢？”
“在林子外面停着，我偷来的。”黄光哼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片令人压抑的树林。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黄光拉开车门，示意张远上驾驶座。
“大哥，等一下。”张远拦住了他，“咱们就这么进城，风险太大了。路上肯定有检查站，你这张脸，一查一个准儿。”
黄光皱眉：“那怎么办？”
“委屈你一下。”张远指了指车后面，“你先到后备箱里待一会儿。这车后备箱空间大，不憋屈。等进了城，到了安全地方，我立马放你出来。怎么样？”
让一个亡命徒钻后备箱，这简直是方夜谭。
黄光本能地想要拒绝，但张远那句“一查一个准”让他冷静下来。
他现在是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崩溃。安全，压倒了一牵
“子，你最好别给老子耍花样！”他最后警告了一句，不情愿地打开后备箱，自己钻了进去。
“砰”的一声，后备箱盖合上，将黄光和所有的光线都隔绝在外。
张远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手心里全是冷汗，心脏还在狂跳。
他摸索着插进车钥匙，发动了汽车。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车厢里炸响。
张远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叫出声来。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又带着几分调侃的苍老男声。
“臭子，跑哪儿野去了？菜都快凉了，还等着你这个大厨回来掌勺呢。”
是那位老者！
张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您……您怎么知道我电话的？”他结结巴巴地问。
“呵呵，我想知道，有什么难的？”老者轻笑，“别废话了，赶紧回来，一堆热着你呢。”
完，对方根本不给张远再问的机会，直接挂断羚话。
张远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咚！咚！咚！”
后备箱里传来剧烈的敲击声，伴随着黄光压抑着怒火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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