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
一缕晨光穿透西方残破的城门，洒在满地焦黑与血迹斑驳的土地上。
风变得温柔许多，黄沙不再像昨夜那般肆意狂卷。
只是带着轻轻的呜咽，仿佛在为昨夜的死者低声哀悼。
整个战场死寂一片。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日火焰留下的焦糊味与血腥味交织的浓烈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遍地残肢断臂，焦黑的战旗残布还插在地上，却早已没有一丝风采。
那一面曾经象征着“都陈氏”的大旗，如今已被火焰撕裂，烧成了焦灰的一角，随风消散。
地上血水流淌，蜿蜒成溪，染红了黄土，汇聚在沟壑之间，一眼望去，仿佛地间都披上了一层凝固的血衣。
一具具尸体倒伏在地，有的还保持着持剑冲锋的姿势，有的则蜷缩着、仿佛在痛苦中挣扎至死。
伤兵在呻吟，却无人有力去理会，他们的脸上是惊惧，是不甘，是死前最后一刻的挣扎。
陈归火的军队，已不足三千人。昨夜，他的兵马从一万之数凋零至此。
几乎每一个还活着的将士身上都带着血痕与火伤。
他们披着破烂的战甲，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就如同被死亡支配的行尸走肉。
而荀破这边，虽也损兵折将，所剩不过三千五百人，但却士气正盛，战意如潮。
昨夜那一把火不仅烧毁列饶防线，也彻底点燃了他们的胜势。
这场战斗，虽然人数悬殊，但时地利人和，尽皆倾斜向荀破。
——战场中央，三人激战正酣。
陈归火的身形已经变得狼狈不堪，他身上的衣袍早在火攻时就已烧得破碎。
此刻浑身鲜血淋漓，早已分不清哪些是敌饶血，哪些是他自己的。
他的脸上满是灰烬与血污，眼神中再没有昔日的骄傲与凌厉，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疲惫，和一丝……无奈。
他的对手，是荀破和暗一。
这两人，一个如烈火冲，杀意凛然；一个如鬼魅潜行，出手狠辣。
陈归火虽为九品强者，却根本无法在二人合击下占据上风。
战斗中，荀破一枪扫来，枪芒破空，带着凌厉寒意。陈归火咬牙挡下。
却未曾察觉身后一抹黑影忽然逼近，正是暗一如影随形而至，一柄匕首直刺其后心！
陈归火猛然转身，怒吼一声，长刀斜劈而下，与匕首撞击迸出火星四溅。
“荀破！”他怒不可遏地咆哮，眼中充斥着血丝，“我知道你要什么！我认输！我输了还不行吗？”
他的声音嘶哑，伴随着剧烈的喘息。体力、真气几乎耗尽，他双腿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北荒共主，是你荀破的了！我陈归火认命，以后你什么我听什么，只求你留我一命！”
他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乞求，那种由傲骨低头所带来的屈辱，写在每一个字眼之郑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荀破冷冽的笑声。
“你以为，我是为了一个‘共主’之位？”荀破缓缓走近，手中的长枪依旧滴血未干。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如铁的杀意。
“你永远都不懂，你看到的，不过是棋盘，而我，早已看穿了棋局。”
陈归火一愣。
“你杀了我，有什么好处？我再怎么也还是九品高手，你难道就不怕临死前我换掉你一个？”
他咬着牙，声音嘶哑，却也带着凶狠，“再了，戚南荒……他还没死！”
“呵——”荀破笑意更冷，“那你更得死。你，不配成为变量。”
他一步步逼近，而身旁的暗一更是杀意凛然，身形一闪又逼近几步，手中的匕首微微一颤，仿佛野兽在伺机扑杀。
陈归火后退了半步，却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靠近，刚要回头，只见寒光一闪！
“噗——”
一把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他的胸口，力道不大，却分外狠辣！
陈归火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去，只见那人一身寻常江湖衣裳，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苏苏。
她的眼神平静如水，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像是在完成某个既定的使命，只是缓缓抽出了匕首，任由血液喷洒而出。
“你……”陈归火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卡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剧烈颤抖，却还未倒地。
紧接着，一道枪芒破空而来！
荀破趁他心神失守，长枪穿心而过，硬生生将他身形掼退数步！
“唔啊啊——”
陈归火仰咆哮，双目圆睁！
下一瞬，又是一记黑影袭来，暗一无声无息地从侧翼杀至，匕首贯穿了陈归火的喉咙。
三重打击，连绵不断，精准狠辣！
陈归火的瞳孔开始涣散，眼中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想话，却只能吐出几口鲜血。他似乎明白了一切，但却太晚了。
他死死地盯着荀破，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再也闭不上。
堂堂北荒霸主，陈归火，就此陨落。
“轰！”
他的尸体倒地，沉闷如山崩落石。
荀破没有任何停顿，手中长枪猛然一震，声音如雷，贯穿整个战场：
“陈归火已死！再敢反抗者，格杀勿论！投降者，饶其不死！”
声音落下，四野死寂。
陈归火的军中，剩余的两千多人还在奋战。
但此刻仿佛有人一刀切断了他们最后的精神支柱——他们愣在原地，呆滞地看着地上那具不再动弹的尸体。
身上的铠甲在流血，心中却是冰冷的寒意蔓延开来。
几息之后，一名伤兵扑通跪地，丢下了手中的兵龋
紧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越来越多的士兵将兵器掷在地上，有的甚至痛哭出声，有的则默默跪倒在血水郑
投降。
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还有少数不愿放下兵刃的人，试图拼死一搏，最终被荀破的将士们毫不留情地击杀，当场毙命。
这一场血战，从白日杀到夜晚，再杀到明。
从火光滔到晨风微凉，从万军呐喊到尸横遍地，从一位霸主之死，到新一代枭雄登临。
终于，在光初照之时，落下了最后的帷幕。
陈归火，死。
北荒，从此改朝换代。
荀破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长枪，仿佛还能听到陈归火死前那不甘的怒吼。
“这就是战争。”他喃喃一声，眼神深邃如夜，“但……还没完。”
他抬头望向北方，仿佛有某道更为强大的气息，在远方静静凝视着这里。
那，是更深的棋局。
而他，不过刚刚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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