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顾绥问阿棠可有受伤，阿棠摇了摇头，“没有真动手，那些人行事多少有些顾忌，且拾遗阁的人也在斡旋。”
顾绥点头，不再话。
倒是陆梧在旁道：“姑娘，你下次夜诊的话还是找个人陪你吧，外面世道险恶，谁知道会不会有下次。”
“不用。”
阿棠捋着珍珠脊背的毛，低笑道：“也不是每次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况且，我能应付。”
嘴上这么。
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拒绝，是不想再依赖或者习惯于任何人。
亲密便会有牵绊。
牵绊继而会化作软肋，她要做的事情不适合有软肋，那样的悲痛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她终究是要独行的。
陆梧长了张还要什么，被枕溪摇头制止，一路无话的回了客栈。
夜色如墨。
大堂里亮着灯，燕三娘坐在桌边一遍又一遍的转着茶碗，看着它与桌子磕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心头的烦躁之意越来越重。
直到听到脚步声传来。
她蹭的从椅子上弹起，望向客栈大门，待看到他们迈步而入，急忙走到阿棠面前，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
确认她无事才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出事也想去，但我怕动起手来拖你们后腿，只能在这儿等着，事情解决的还顺利吗？你怎么样？”
她拉着阿棠的手疾声询问。
阿棠笑道：“没事，都解决了。”
“深更半夜的，辛苦大家替我担心了。”
珍珠从她怀里跳到桌上，前爪交叠在身前，卧在桌上，放松之后终于有心思舔毛了。
燕三娘看了它一眼，“这次你真的得好好奖励这家伙，要不是它回来示警，大人他们未必能赶过去。”
“是啊，我们珍珠真是太能干了。”
阿棠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顾绥此时开口道：“我们去时，事情已经解决了。”
事实上她自己的确能处理。
他们根本做不了什么。
“还是多谢诸位。”
阿棠承了这份情，一桩交易而已，究竟是利用，还是真心接纳，她感觉得出来。
“今夜忙了这么久，快别谢来谢去了，我让店二准备些热水，你赶紧回去梳洗，早些歇息吧。”
她身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阿棠闻言点头，“那就麻烦燕姐姐了。”
“早点休息。”
顾绥惜字如金。
阿棠冲他笑了下，唤珍珠跟上，缓步上了二楼，事实上折腾到现在她已经很疲惫了，要缝合血管和伤口，处理那样程度的外伤并不简单。
何况还要与他们周旋。
眼看阿棠关上了房门，底下几人这才松了口气，陆梧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走吧，我们也去睡吧。”
“明日推迟两个时辰动身。”
顾绥撂下这么一句，径直上了楼，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陆梧道：“不容易啊，公子居然会心疼人了。”
从前是什么时辰就是什么时辰。
上下刀子都会按时出发。
他再一次感叹，不愧是阿棠姑娘。
“换你试试。”
枕溪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燕三娘附和，“没错，换你试试，我赶来南州的时候，昼夜兼程还要被催，马腿都要跑断了，他也没让我休息。”
陆梧怀疑，“有这么惨？”
“那不然呢？”
燕三娘嗤笑，她可是从晏京赶来的！
是昼夜兼程都谦虚了，为了不耽误事儿，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在驿站换乘马匹，才能保持最佳的赶路状态。
“可怜。”
陆梧深表同情，“那要不，现在我也不晚吧，燕姐你早点休息，明还要赶路呢。”
燕三娘白了他一眼，“我谢谢你。”
“不客气。”
“别贫嘴了，赶紧去睡吧。”
送走了陆梧和枕溪后，燕三娘去找了二让他送水上楼，阿棠等待的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二来敲门才把她惊醒。
她强打精神梳洗妥当，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她睡着后不久。
渔出现在床边，黑暗中她站在一旁，目光复杂的看着阿棠，过了许久，又再度消失。
如同在青砚铺时一般。
翌日，顾绥几人醒了，聚在楼下吃早饭，一直等到快要日上三竿，那扇门才被人拉开。
阿棠一看时辰便知晚了。
走到几人面前，正要道歉，顾绥便让二将早饭端过来，“吃吧，吃完动身。”
他将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其他人也是笑眼吟吟的看着她，丝毫没有什么恼意，燕三娘怕她内疚，笑道：“托你的福，我今睡了个整觉，我都数不清楚多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是啊。”
陆梧接过话茬，“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好日子，在外就这点不好，总像是被赶着走一样。”
“下次留你在京。”
顾绥自顾自的抿了口茶，淡声道，陆梧一听立马不干了，谄媚笑道：“那不行，公子去哪儿我去哪儿，赶路我也没问题的，属下甘之如饴。”
“现在又好了？”
顾绥斜睨着他。
陆梧拍着胸膛保证，“好，太好了，能走南闯北的还管吃管住，这就是上掉馅饼的好事，能砸到我头上，属下真是感恩戴德，不胜感激。”
他献媚的模样逗笑了其他人，阿棠也在他们插科打诨的笑闹中吃完了早饭。
结账时掌柜的看着他们脸差点笑烂了。
“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我给你们打折。”
几人不禁在想，下次？
可没有下次了。
他们的路在前方，不会再回头了，阿棠他们牵着马，走过了热闹的街市，等到行人少了才翻身上马。
“咱们接下来就要往豫州去了。”
出了南州，就是真正的离开了故地，陆梧对阿棠道：“姑娘，你要不要最后再看一眼丹阳城。”
阿棠失笑，“真的算起来，我有些感情的也就是双白城，你见过对着别饶家怀念故乡的吗？”
“我这不是想着，都是南州之地嘛。”
陆梧不好意思的笑。
“走吧，该出发了。”
阿棠调转马头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背影决绝，顾绥双腿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两人并校
陆梧等人见状对视一眼，笑着策马，“走咯，不知道汝南城有什么好吃的，到时候咱们找个本地人问问，先去吃他个痛快。”
“你就知道吃。”
“你就知道我，心我……”
陆梧眼神往旁边的燕三娘瞟去，意有所指，枕溪捏了捏拳头，怎么办，好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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