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瓦奇集团这艘被“幽灵”附体的战舰，并未如程长赢最初预想的那样，发动猛烈的正面冲锋。它更像是一艘游弋在远处阴影里的潜艇，偶尔释放出几枚难以察觉的声呐浮标，探测着长赢帝国防线的虚实。这种隐匿的、持续的威胁，让程长赢不敢有丝毫松懈，但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绝不能将所有的资源和注意力，都耗费在与这艘“幽灵船”的无休止对峙上。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御。他必须开辟新的战场，将战火引向更广阔的地，用更快的扩张和更深的布局，来反制对手在阴影中的蚕食。
顶层战略会议室里，巨大的电子地图取代了往常的ppt，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新加坡以及周边东南亚各国的核心城市光点。程长赢站在地图前，目光如炬，扫过与会的核心管理层。
“诸位，科瓦奇的模仿和渗透，明了一点：我们在新加坡的成功，已经让对手感到了切肤之痛。”程长赢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们希望将我们拖入一场围绕单一市场、单一平台的消耗战。但我们，绝不能按照他们的节奏来跳舞。”
他手中的激光笔射出一道红点，精准地落在吉隆坡、雅加达、曼谷、马尼拉等城市上。 “这里，才是我们的第二战场，也是我们真正的机会所在！东南亚拥有超过六亿人口，城市化进程方兴未艾，数字经济的浪潮正扑面而来。这里的市场，比新加坡更广阔，需求更多元，潜力也更巨大。”
一位负责投资的副总提出疑虑：“程总，这些市场固然广阔，但政策风险、文化差异、基础设施参差不齐，直接进行重资产的土地开发，风险和成本都太高了。我们刚刚稳定新加坡的根基……”
“所以，我们不能再沿用新加坡的模式。”程长赢打断他，激光笔的红点在几个城市间快速移动，“我们要换一种打法——‘本土化合作+技术标准输出’的轻资产模式。我们不再追求绝对控股，不再事事亲力亲为去盖楼。我们要做的，是‘赋能者’。”
他详细阐释了新的战略构想： 1. 技术授权与平台输出：将经过新加坡验证的“工oS”智慧城市解决方案，打包成模块化的产品，授权给当地有实力的开发商、电信运营商甚至政府机构使用。长赢收取授权费、平台维护费和后续升级费用。 2. 成立合资技术公司：与当地的巨头企业成立合资公司，长赢以技术、品牌和管理入股，本地合作伙伴负责市场开拓、政府关系和具体项目实施。 3. 核心示范项目引领：在每个目标城市，选择一到两个标志性的项目（可以是政府公建、也可以是顶级商业综合体），由长赢深度参与，打造标杆，树立技术和品牌的高度。 4. 人才培养与生态延伸：在当地建立“工生态联盟”分部，吸引本土开发者，培训本地技术人才，将长赢的生态网络延伸到这些国家。
“这意味着，我们将从一家‘房地产开发商’，转型为一家‘城市科技解决方案提供商’和‘技术标准运营商’。”程长赢环视众人，“我们的收入来源，将更多元，更可持续，利润率也可能更高。更重要的是，这种模式扩张速度更快，能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长赢标准’和‘工生态’覆盖到整个东南亚！”
这个宏大的战略蓝图，让会议室里的众人心潮澎湃，但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无异于一次商业模式的自我革命。
战略既定，长赢国际这台庞大的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程长赢亲自带队，组成数个精英商务技术组，如同古代手持节杖的使者，分赴东南亚各国。
在吉隆坡，组与马来西亚最大的棕榈油财团旗下地产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对方看中长赢在智慧社区和绿色建筑方面的技术，希望借此升级其庞大的种植园工人新城和吉隆坡市中心的高端公寓项目。长赢则以技术入股新成立的“马长科技”，并负责核心系统的搭建和人员培训。
在雅加达，挑战更大。印尼市场封闭且关系盘根错节。长赢组没有硬闯，而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雅加达迫在眉睫的交通拥堵和洪水治理问题。他们与雅加达特区省政府下属的智慧城市办公室接洽，提出了一套融合了智能交通、智慧水务和社区管理的综合性“城市操作系统”方案，并承诺与印尼大学合作建立联合实验室。方案打动了寻求政绩的 technocrat（技术官僚）官员，成功拿下了首期试点项目。
在曼谷，长赢则与一家拥有王室背景的酒店集团合作，将其旗下的奢华度假村和商业体进行全面的智能化改造，打造“未来旅游体验”样板。泰国的旅游业极其发达，这个样板间的成功，迅速吸引了整个东南亚高端酒店和商业地产的目光。
在马尼拉，长赢则采取了更灵活的方式，与当地几家有活力的中型开发商组成“智慧地产联盟”，为他们提供标准化的“工”智能家居和社区管理套件，帮助他们快速提升产品竞争力，共同对抗本土的寡头开发商。
程长赢本人更是化身为“空中飞人”，一周内穿梭于三个国家，会见政要、敲定合作、安抚团队、调整策略。他凭借着重生带来的对各国政治经济走势的模糊预判，以及在新加坡积累的国际化经验和无懈可击的技术方案，总能精准地找到合作的关键节点和对方的痛点，谈判桌上挥洒自如。
进程并非一帆风顺。在雅加达，项目曾因官僚流程而停滞数周；在曼谷，合作方曾试图窃取部分核心代码；在马尼拉，遭遇了本地寡头的联合抵制和舆论攻击……但长赢团队凭借程长赢的战略定力、苏晚晴的危机公关、陈墨的技术壁垒以及充足的资金准备，一次次化险为夷。
几个月后，捷报频传。 吉隆坡的首个“智慧工人新城”项目启动，预售火爆。 雅加达的智慧交通试点路段运行后，拥堵指数下降15%，当地媒体广泛报道。 曼谷的智慧度假村成为网红打卡地，预订排到了半年后。 马尼拉的“智慧地产联盟”成员迅速扩张，市场份额稳步提升。
长赢国际在东南亚多点开花，“工oS”如同一种数字世界的通用语言，开始在这些国家的城市肌理中渗透、扎根。公司的财报上，技术授权和平台服务的收入占比显着提升，股价也应声上扬，资本市场对其“科技公司”的新定位给予了热烈回应。
站在新加坡总部顶楼，看着地图上一个个被点亮的城市，程长赢心中充满了成就福第二战场的开辟，不仅分散了潜在的风险，更重要的是，为长赢找到了一条更具想象力的增长之路。他从一个复仇者、一个地产商，真正蜕变为了一个布局者、一个赋能者。
然而，就在他审阅着各地发来的成功报告，准备召开一次全球合作伙伴大会，正式宣布战略转型成功时，陈墨再次不请自来，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忧虑。
“程总，我们在东南亚各国的业务拓展很快，接入‘工’平台的设备和节点数量呈指数级增长。”陈墨的声音有些沙哑，“按照安全协议，我们对所有接入节点都会进行基础的数据流监测。最近，AI监测系统标记出了大量低级别的、看似无关紧要的异常数据包，它们分散在吉隆坡、雅加达、曼谷等各个新市场的网络边缘。”
程长赢放下报告，眉头微蹙：“具体点。”
“这些数据包本身不携带恶意代码，也不窃取数据，它们就像是……像是在漫无目的地‘绘制地图’。”陈墨调出监测后台，指着上面无数条细微的、几乎淹没在正常数据洪流中的灰色线条，“它们在记录、在探测每一个接入节点的网络延迟、带宽波动、甚至是一些微弱的电磁环境背景噪音。这种探测行为非常低调，间隔随机，目标分散，如果不是我们AI系统足够灵敏，根本不会注意到。”
“绘制地图？”程长赢心中一动，隐隐抓住了什么。
“对，绘制一张覆盖了整个东南亚新兴‘工’生态网络的……‘数字地形图’。”陈墨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得可怕，“更令人不安的是，这种探测数据包的编码风格和伪装手法，与之前科瓦奇平台上发现的那些‘探针’，以及牛车水传感器信号中的隐秘特征……同出一源。”
程长赢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幅点亮了无数光点的东南亚地图前。那些代表着成功和希望的光点，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渔网上的一个个结点。
而“衔尾蛇”，那个隐藏在深海中的猎手，正借着长赢自己撒网扩张的机会，悄无声息地附着在这张网上，用无数个微不可查的“探针”，一丝不苟地测量着这张网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强弱。
他们不再仅仅是通过科瓦奇这一个“跳板”进行侦察。他们正在利用长赢自己构建的、遍布东南亚的庞大物联网生态，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全景式的数字测绘！
对手的耐心和布局能力，远超他的想象。他开辟第二战场的宏大战略，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为这个神秘的敌人，打开了一扇窥探甚至未来可能操控整个东南亚数字基座的……方便之门？
程长赢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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