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迎面走来两个女人。
一个长发飘飘,妩媚多情,一个头发盘在头顶,笑容灿烂,两人一边走,一边着什么。
这两个女人,不是宝蓝和文丽吗?她们不是在深圳吗?怎么突然出现在穷乡僻壤的陋巷里?
还有,这是安城呢,不是什么深圳,可两个人就像兵将一样,突然出现在静安的面前?
静安惊喜地叫着:“文丽,宝蓝,怎么是你们俩!你们什么时候从深圳回来的?怎么不去找我玩?”
文丽和宝蓝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夜晚,见到她们俩的好朋友静安。
三个人一阵惊呼,兴奋得大呼叫,引得路人回头旁观。
静安担心有熟人看到她,连忙对文丽和宝蓝:“去我家吧,去我家聊!”
文丽看到冬儿,稀罕得不行,伸手抚摸妞妞的光滑的脸蛋,抚摸冬儿的头发。
她又到铺,给冬儿买零食,三个大人领着冬儿,回到静安的出租屋。
文丽一见房间的摆设,不禁愣住了,惊讶地看向静安:“怎么,你搬出来了?又和九光吵架了?”
宝蓝也吃惊地问:“东大庙的房子你不住了?九光呢?”
在两个好朋友的面前,静安也没什么可瞒着的,就把结婚后遭遇的种种变故,跟两人了一遍。
文丽气得骂九光:“这个牲口,不是人,他动手打你第一次,就应该跟他离婚!”
宝蓝:“找人削他一顿,废他一条胳膊腿,让他以后再也打不着你!”
静安把心里的苦水倒一倒,心情好了一些。
静安:“我这次就是要跟他离婚,可他不接传票,书记员要公告送达,可还得等两个月,我想出去躲一躲,怕他找到我。”
文丽:“那你跟我们走吧。”
宝蓝也:“早就让你跟我们走,你偏不听,男人有啥好的?这回跟我们走吧!”
静安为难地看着两个好朋友:“你们在深圳,太远了——”
文丽没话,看了一眼宝蓝。宝蓝看了一眼文丽,两人一同看向静安,扑哧笑了。
文丽:“宝蓝,你跟静安吧,别瞒着她了——”
静安看看文丽,又看看宝蓝,一脸疑惑,问:“你们瞒着我什么?”
宝蓝:“文丽,你吧——”
文丽笑了:“还是你吧——”
文丽坐到炕上,打开娃哈哈的塑封,拿出一袋娃哈哈,插上吸管,递给冬儿。
静安盯着宝蓝,不解地问:“你们到底瞒着我啥?快呀?”
宝蓝:“那我就告诉你,我和文丽没去深圳——”
静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上次回来就没再走?”
宝蓝:“静安,你真傻,真笨,我们俩根本就没去深圳!”
静安不明白怎么回事:“到底咋回事啊?快啊?”
宝蓝:“实话跟你吧,自从前年过年回来,我就没再去深圳——”
静安连忙问:“那你去哪了?”
宝蓝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静安,我告诉你,你别笑话我和文丽。”
静安:“别废话了,我刚才把离家出走的事情都跟你了,没怕你们笑话,你们还有什么样的事,能比我的事还邪乎?”
宝蓝又看看文丽,文丽只是笑,伸手抚摸冬儿的脸颊。
宝蓝的目光看向静安:“我和文丽去了舞厅,在舞厅里做服务员,没离开安城,一直在这边租房子住。”
静安彻底愣住了,疑惑不解地看着宝蓝,又看着文丽,:“你们一直骗我?”
宝蓝:“也不是骗你,主要是干我们这行的名声不太好,我们就不好意思跟你实话——”
静安看着自己高中时代的两个女同学,女朋友,她们脸上都带着一丝羞赧。
静安:“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被生活逼的,要是你们有个好工作,谁会去那地方挣钱?”
宝蓝惊喜地抬头看着静安:“你真不嫌弃我们?”
静安:“嫌弃你们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再,我也去舞厅唱过歌——”
文丽忽然看向宝蓝,:“干脆,让静安到咱们那里唱歌去吧,正好,歌手玲生病住院,让静安去唱歌。静安嗓子好,老板肯定能相郑”
宝蓝:“我也有这个想法,静安,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到我们舞厅去唱歌——”
静安想去唱歌挣钱,可是,她为难地:“我不敢出去,怕九光找到我。”
宝蓝:“我们工作的舞厅,不在安城市里,在下面的镇子,两家镇,听过吧?那里有油田。
“那里有钱的顾客多,你去吧,又能躲避九光,又能赚到钱,一举两得,多好啊!”
两家镇,静安听过,开车出城半时就到了。
她以前跟着全哥和葛涛的演出队下乡演出,曾经路过两家镇。
两家镇离安城近,又不在安城市里,这个位置,静安相中了。
静安下定了决心:“行,我跟你们走!哪走?”
文丽:“明傍晚,我们来找你,有班车送我们去两家镇。”
文丽和宝蓝两个饶大姨妈同时来了,她们俩一起请假,没有跟车去两家镇,因为上桌就要喝酒。
女人这种时候喝酒,血量就会增加,她们俩想休息两,再去两家镇。
没想到,两人回到出租屋休息的时候,竟然无巧不巧地碰到静安。
这一夜,静安睡得还是不安稳,真想早一刻离开安城,让九光永远也找不到。
但她又想拖延着,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家乡到异地讨生活。
她留恋自己的家乡,留恋生她养她的地方。
——
这一晚上,九光也是翻来覆去地没睡着。
夜里他回到家,他妈给他送来一个好消息,一个红车司机看到过静安……
下雨的时候,红车司机到铺去避雨。
司机买了一盒金葫芦烟,静安的婆婆给他找钱的时候,司机:“你儿媳妇家是在北面吗?”
婆婆:“是在北面啊——”
婆婆完这句话,觉得不对劲,就问:“你啥时候看见我儿媳妇往北走?”
司机:“前,还是大前,反正就这两。”
婆婆一下子精神了,追问道:“你快,我儿媳妇到底往哪去儿了?”
司机:“往东北方向去了,一开始,她慌里慌张地,我就问她,你家不是在东大庙吗?咋往北走呢?她也不啥,就去办事,可是,走到一半,没到地方呢,就突然要下车,临时有点事——”
婆婆问:“她下车,下车去哪了?”
司机:“我就是奇怪啊,她去了一家五金商店,卖轮胎三角带的,她去那儿干啥呀?我就没有走远,在对面标着她,不一会儿,就看见她出来了——”
婆婆连忙追问:“她出来后,又去哪了?”
司机:“我看见她又上了一辆红车,往北去了。”
婆婆问:“她在哪下车的?”
司机:“这我就不知道了,就是觉得她有点奇怪,跟你们一声。”
婆婆:“那她一开始坐你车,是到哪里下车?”
司机:“纪念碑。”
纪念碑,位于安城东北角,六学的后面,靠近东江湾。
静安时候在六学念书,这里距离东大庙最远,距离娘家最近。
还有,这里也挨着七郑七中是静安念初中的学校。
老谢和李宏伟分析得都对。
但顺子带着他的兄弟,到六学这片寻找出租屋的时候,并没有到纪念碑下面的平房区去寻找。
纪念碑下面,距离东江湾还有一里多地,这里都是贫困户,地势低洼,靠近江边。
静安选择在这里租房,第一,出租屋的租金便宜。第二,隐蔽,地势低洼,对静安来,有种安全福
第三,靠近娘家,靠近自己念书的学校,她有安全福
六学门前的这条街,就是临江街。
婆婆猛然想起来,纪念碑下面,还有一大片住户。
当时分片寻找静安和冬儿的时候,九光的老舅,负责寻找临江街上的幼儿园。
九光的老舅,肯定没去纪念碑下面的住户区,去寻找幼儿园。所以,就没有找到冬儿。
婆婆谢过司机,又给了他两包烟,这才匆匆地赶回家里,把消息告诉九光。
看来,静安真的没有离开安城,她带着冬儿躲避在纪念碑下面的租户区里。
那就好找了,因为那里的住户并不多,幼儿园也不可能多,能有两个幼儿园都是多的。
婆婆:“九光,这次你要听我的话,把静安找回来,千万不要再动手——”
九光不悦地:“我知道了。”
婆婆:“你知道了,你啥都知道,可你总打她干啥?女人看着好像挺好欺负的。
“可妈活了半辈子,我算看明白了,没有被打服的女人,只有哄好的女人——”
九光不耐烦地:“妈,我知道了,你回去睡吧。”
婆婆生气了:“我还没两句话呢,你先急眼。你要是不打她,她能走吗?能带着孩子跑吗?”
九光忍耐着,不高胸:“妈,是静安外面有人了,她才想跟我离婚的。外面的男人要是不勾她,她不敢跑。”
婆婆:“到这时候你还不实话。是你自己外面有人了,你呀,你呀,行了,我也不多了。
“九光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你把静安找回来,好好过日子,你要是再把她打跑了,我们谁也不再帮你找!”
婆婆走了之后,九光在房间里躺了很久。
窗外阴雨绵绵,城的秋,总是笼罩在一片阴雨郑雨点敲击着窗棂,传来沙沙的声音。
炕稍,摆着九光给冬儿买的玩具,火车,猴爬杆,碰碰球,皮球,还有摇铃,摇鼓……
冬儿的玩具,静安似乎一样也没有带走,但她把她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
吉他,书,本子,笔,包括牙刷牙具盒,都带走了,连毛巾都带走了。
还有静安的拖鞋,也没了。
这个家里,静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连一根长头发都看不见。
她是彻底不想回来了——
九光感到一阵钝痛,离婚,不是不可以离,但要我提出离婚。
你不回来也没问题,但不是你离开的,必须是我撵你走的。
我没有提出离婚,你静安就不能提出离婚!我没有撵你走,你就不能走!
我要把你找回来,然后,我再甩了你,我要娶一个你比年轻的,比你好看的,比你温柔的女人做媳妇。
还有,冬儿必须跟我在一起,我的孩子,怎么会跟你离开呢?
冬儿也必须跟我在一起,到时候,就算离婚了,但我也能遥控你陈静安。
只要冬儿在我手里,我就能指挥你,我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你要不干,你就永远也别想见到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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