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力如巨口撕扯，地面裂纹蛛网般蔓延。叶凌霄的剑深深钉入岩层，剑身嗡鸣不止，双色气流在经脉中逆冲，强行稳住下盘。他咬牙低喝：“撑住！”声音未落，沈清璃已将掌心贴上他后背，调和之力顺着经络渗入，缓解灵力滞涩。故人盘膝坐地，指尖划过符灰，在碎石间勾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
黑洞仍在收缩，黑焰翻滚如潮。敌阵前压，六名持盾者踏步逼近，身后弓弩手悄然抬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结界吸力忽然一滞——那扭曲的旋涡边缘泛起一丝不协调的波动。
叶凌霄眼角微动，立刻察觉异样。他没有抬头，而是借剑柱为支点，缓缓扫视敌阵。两名黑袍首领并立高台，双手法印未散，但左首那人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仿佛承受着某种反噬。就在那一瞬，所有敌饶动作都慢了半拍。
“他们不是同时发力。”他在心中默念。
下一息，右侧战阵突进，刀锋直取咽喉。叶凌霄侧身避让，剑尖挑起，荡开三道攻击。可敌人攻势连绵不断，左侧烟雾再起，毒雾弹接连掷出。沈清璃抬手，护盾残影再度凝成，却被一股横冲而来的劲风撞得摇晃不定。
她呼吸一紧，右肩伤口崩裂，血顺着指尖滴落。但她没去捂伤，反而将左手按在地面，借调和之力感知灵流走向。那些从敌人身上逸散的灵气，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以两个核心点为源头，呈环状扩散。每当那两人掐印时，周围敌饶灵力节奏便会随之调整。
“他们在被操控。”她低声对身旁的故人。
故人未答，只是将手中残留的符灰轻轻抹向东南方向的地缝。灰烬飘落之处，竟有轻微震颤。他眸光一闪，低声道：“那边三人换位迟了。”
话音刚落，一名敌将跃至前方，补上了原本空缺的位置。但后方阵列却迟迟无人填补，留下一段两丈宽的缺口。叶凌霄看在眼里，故意放缓右臂动作，剑势微垂，似是力竭。果然，正面敌人见状立刻合围，脚步前移，后方支援却依旧停滞。
“不是偶然。”他心头一沉。
此时，黑焰结界再次震荡，吸力回升。三人脚下的立足之地轰然塌陷半尺。叶凌霄猛然提气，剑意贯地，硬生生将三人位置再锚深一分。沈清璃趁机运转九转医诀，将体内紊乱的灵流重新梳理。她的目光掠过敌阵后方，发现那几人站姿松散，手中兵器低垂，甚至有一人袖口滑落，露出缠绕符纸的手腕——那是辅助类秘术者的标记。
“后方是辅修者。”她以极轻的声音道，指尖在膝盖上敲了三下。
叶凌霄明白其意。他不再掩饰，剑锋一转，主动迎上一波攻势。双色气流爆开，剑罡横扫，逼退三人。可他并未追击，而是迅速回撤，剑柄轻叩地面，发出三声短促的敲击。
这是师门密语：首脑二人，共节同律。
故人闭目感应，手中符灰随灵识铺展，在脑海中勾勒出敌阵轮廓。他确认了叶凌霄的判断——那两名首领之间存在一条隐秘的灵力连接，如同丝线牵引傀儡。整支队伍的攻防节奏，皆由这条线控制。一旦断开，阵型必乱。
“但他们防的是正面。”故人睁开眼，声音极低，“后翼虚浮，调度不到。”
叶凌霄点头。他已看清全局：敌人强在协同，弱点也正源于此。他们依赖中枢指挥，任何脱离指令的动作都会造成延迟。而后方辅修者既无战力，又不受重视，正是破局之口。
但他不能贸然行动。
敌阵显然察觉三人防守渐稳，立刻改变策略。高空两名弩手同时抬弓，箭头泛起幽蓝光泽。下一瞬，两支箭矢破空而下，目标直指沈清璃与故人。
叶凌霄横剑格挡，一箭被剑身磕飞，另一箭却被他用剑柄末端挑偏。箭矢擦过故人肩头，带起一串血珠。故人闷哼一声，却未退后，反而将最后一道未燃的秘符按在胸口，随时准备激发。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沈清璃喘息着。
“也是在压缩我们的活动范围。”叶凌霄冷声接道。
果然，敌阵开始分层推进。前排战力全面压上，后排则拉远距离，形成包围锁链。唯有后方那片区域，始终无人增援。
机会只有一次。
叶凌霄缓缓收剑，双肩微沉，似是体力不支。他故意让剑尖触地，发出一声轻响。正面敌人果然加快步伐，四人成组扑来，意图一举击溃。
就在这一刻，他眼神骤冷。
他没有迎敌，而是突然侧身，剑锋斜指后方薄弱处，剑意凝聚于一点。沈清璃立即会意，左手结印，调和之力悄然汇聚于掌心，只待信号。故人则将秘符移至右手，灵识牢牢锁定那片空隙。
敌人尚未察觉异常。
前排战阵已冲至五步之内，刀光映面。就在此时，叶凌霄猛然抬头，目光如刃，直刺高台上的两名首领。
“他们的法印，差了半息。”他低语。
众人皆明。
原来每次施法，右首那人总比左首快一些。虽只刹那，却足以明——此人为主导，另一人为辅。
若先击其主，则令出不一，阵势自乱。
叶凌霄缓缓抬起左手，食指轻屈，在剑柄上敲了两下。
先破中枢，再穿后翼。
沈清璃指尖微颤，银针已在袖中蓄势。故人闭目，秘符边缘开始泛起微光。三人气息悄然同步，虽仍被困于敌阵中央，但攻势的主动权，已在无声中易手。
黑焰结界再度收缩，地面崩裂加剧。敌阵全面压上，刀锋、锁链、毒雾交织成网。就在最密集的一波攻击即将落下时，叶凌霄忽然冷笑。
他看到了。
那主导者在掐出下一记法印前，喉结微动，似在吞咽某种压制反噬的药丸。
弱点暴露了。
他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没有立刻出手。
而是等。
等一个最恰当的瞬间。
等那枚药丸彻底滑入喉咙，注意力最松懈的一刻。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声音几乎听不见：
“就是现在——”
剑锋离地三寸，尚未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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