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蜷坐在海边礁石上,月光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绣着银丝流云的月白色睡衣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仿佛随时会被吹散。
海水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裙角,带来阵阵寒意。她抱紧双臂,望着不远处凤凰忙碌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凤凰展开巨大的羽翼,在沙滩上穿梭。它用尖锐的喙灵巧地叼起枯枝,蓝宝石般的竖瞳在夜色中闪烁着光芒。
不一会儿,一堆柴火便在沙滩上堆成了山。
紧接着,它尾羽上的绯色火焰轻轻一抖,幽蓝的火苗瞬间窜起,将周围的沙滩映得一片明亮。火焰噼啪作响,温暖的气息驱散了夜的凉意。
沈梦雪望着跳动的火焰,恍惚间,火光与记忆重叠。
火焰映红了她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眼中泛起的泪花。
姨最爱的就是这样的夜晚,那时的海风里总是飘着淡淡的茉莉香,和姨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姨最喜欢大海了,她最喜欢蓝色了。”沈梦雪轻声呢喃,声音被海浪声吞没。
她还记得,每次去海边,姨总会穿着一袭蓝裙,站在船头迎着海风张开双臂,发丝飞扬间,整个人仿佛要融入那片蔚蓝之郑
她最喜欢带沈梦雪坐轮船,甲板上的风很大,姨却总是紧紧护着她,笑着:“雪儿别怕,有姨在。”
时候的姨,一头如瀑布般的蓝发格外耀眼。
那是用万灵宗特有的灵草染成的,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就像凤荒羽毛一样美丽。
每当沈梦雪哭闹时,姨就会散开长发,让她抚摸着柔软的发丝,用温柔的声音哼着古老的歌谣。那歌声仿佛有魔力,总能让的沈梦雪破涕为笑。
火焰突然窜起,照亮了沈梦雪脸上滑落的泪水。
她伸手想要触碰火焰,却又在即将碰到时停住。
火光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姨的笑脸,还是那样明媚动人。可当她眨了眨眼,眼前却只剩下跳动的火苗。
凤凰似乎察觉到她的悲伤,轻轻走到她身边,庞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在温暖的羽翼下。
它用喙轻轻蹭了蹭沈梦雪的肩膀,发出低沉的鸣叫,像是在安慰。
沈梦雪靠在凤凰柔软的羽毛上,感受着它的体温,心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要是姨还在就好了……”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眷恋与遗憾。
海风卷起她的发丝,与凤荒羽毛纠缠在一起。
远处,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而在这温暖的火光中,沈梦雪沉浸在回忆里,久久不愿醒来。
沈梦雪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紫眸映着跳动的篝火,忽明忽暗间仿佛藏着无数个未出口的疑问。
她无意识地揪着睡衣的衣角,银丝绣的流云被揉得发皱,“凤凰,你我姨会过得好吗?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
海风裹着咸涩的气息掠过沙滩,卷着细沙打在凤荒羽毛上,却被它轻轻一抖便散入夜色。
沈梦雪的声音被风扯得断断续续,像是怕惊醒沉睡在记忆里的某些片段。
她记得姨离开那,凤冠霞帔换成了素色布裙,发间的茉莉簪被塞进她掌心,“替姨好好戴着”。
那个男人站在马车旁,身形单薄如芦苇,剑眉星目确实生得好看,可在沈梦雪眼里,他连二叔龙袍上的金线都比不上。
“他不过是个寒门子弟,家里那点银钱,在京城连座像样的宅子都买不起。”
沈梦雪的指甲掐进掌心,篝火噼啪炸开的火星溅在脚边,烫得她微微瑟缩,“那么远的路,马车要走三个月,姨那么怕冷……”
她忽然哽咽,眼前浮现出姨蜷缩在马车里的模样,那个总把最好的糖糕留给她的人,此刻或许正在某个陌生的屋檐下受冻。
凤凰发出一声低鸣,尾羽上的绯色火焰突然蹿高,将沈梦雪苍白的脸照得通红。
它用羽翼轻轻环住她颤抖的肩膀,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映着跳跃的火光,像是要把所有温暖都拢进这片的地。
沈梦雪却推开它,赤足踩进冰凉的海水,浪花打湿了睡衣下摆,“他凭什么带走姨?!他连保护她的灵力都没有!”
潮水漫过脚踝的瞬间,沈梦雪忽然蹲下身,双手抱住脑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姨教她舞剑时的笑语,分别前夜偷偷塞给她的压岁银,还有那个男人临走前攥着姨的手,低声“我定会护你周全”时眼里的炽热。
可如今,姨音信全无,那些承诺像泡沫般消散在时光里。
“如果他敢让姨掉一滴眼泪……”沈梦雪抬起头,紫眸在火光中泛起危险的光芒,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我定要他知道,沈家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凤凰突然昂首发出清越啼鸣,声浪震得海面泛起涟漪,尾羽的蓝光与篝火交相辉映,在沙滩上投下两道重叠的影子,恍若某种无声的誓言。
沈梦雪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鲜血。
海风卷着咸涩的浪花扑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望着篝火中跃动的火星,仿佛能从那些明灭不定的光芒里,寻回消失的往昔。
“要是我早点发现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她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悔恨。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阳光正好,她满心欢喜地出门逛街,在市集上精心挑选着给姨的礼物。
她记得自己驻足在首饰摊前,为要不要买那支镶着蓝水晶的发簪犹豫许久,却不知与此同时,姨正踏上那辆远去的马车。
“我明明答应过姨,要早点回去的……”沈梦雪的泪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混着冰凉的海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蜷缩在沙滩上,身体不停地发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空荡的房间。
推开房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寂静让她心慌,姨的梳妆台上,只留下半盏未用完的茉莉香膏,还有一张字迹娟秀的字条。
凤凰心疼地低鸣着,心翼翼地用喙将她揽入怀中,温暖的羽毛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试图为她拭去泪水。
可沈梦雪却像是陷入了痛苦的旋涡,无法自拔。“我要是没出去就好了,要是能再早一点回来……”她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最后化作压抑的呜咽。
篝火在夜风中摇曳,火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沙滩上扭曲变形。
沈梦雪突然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海浪。冰凉的海水漫过她的脚踝,膝盖,裙摆在水中翻涌,她却浑然不觉。“姨!”
她对着茫茫大海大喊,声音被呼啸的海风撕成碎片,“我错了……我应该陪着你的……”
凤凰急忙展翅追去,巨大的羽翼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蓝光,稳稳地将她托起。
沈梦雪靠在它温暖的羽毛上,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眼神依旧空洞而迷茫。
远处,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而她的心,却永远留在了那个错失的午后,被悔恨与思念反复啃噬。
凤凰突然发出急切的低鸣,尾羽上的绯色火焰骤然明灭,像是在催促。
它低头从蓬松的羽毛间衔出一个泛着柔光的圆环,月光石般的光泽在夜色里流转——正是沈梦雪的空间手镯。
海浪冲刷沙滩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少女望着那抹熟悉的微光,睫毛剧烈颤动。
\"你把我的空间手镯带出来做什么?\"沈梦雪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镯身,镯面雕刻的凤凰纹样便泛起淡蓝色灵光。
记忆瞬间闪回临别时,她将手镯随意搁在欣月宫的妆奁上,却不想被细心的灵兽悄悄收走。
海风卷起她湿透的裙摆,黏腻的布料贴着肌肤,她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夜风中已冻得嘴唇发白。
凤凰歪着头,蓝宝石般的竖瞳映着篝火,突然用喙轻轻敲打手镯,又将羽翼扫过沈梦雪发颤的肩头。
它尾羽扫过地面,卷起一阵带着灵力的风,将她散落的发丝高高扬起。\"你是想让我换身衣服吗?\"
沈梦雪话音未落,灵兽便急切地点零头,翅膀上的金纹在火光中亮得灼眼,像是在埋怨她逞强。
沈梦雪唇角终于泛起一丝苦笑,手腕轻转,手镯顿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
空间被灵力撕开细缝,一件绣着银丝云纹的月白色披风率先飘出,带着熟悉的龙涎香——那是二叔书房常有的气息。
紧接着,一套淡紫色劲装裹着暖意滑落掌心,衣料上用珍珠粉绣的凤凰栩栩如生,随着她的动作泛起细碎流光。
当柔软的披风裹住肩头时,沈梦雪忍不住将脸埋进毛绒绒的领口。
凤凰贴心地将头低下来,让她能借力攀上自己的脊背。
它羽翼下的温度混着篝火的暖意,渐渐驱散了沈梦雪身上的寒意。
远处,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而此刻蜷缩在灵兽怀中的少女,望着腕间重新戴上的手镯,突然觉得那些汹涌的思念,似乎也有了安放之处。
沈梦雪蜷缩在礁石凹陷处,新换的披风下摆被海风掀起又落下,像只折翼的蝶。她望着远处凤凰投在沙滩上的巨大剪影,蓝宝石般的眼睛在夜色里宛如两盏明灯。
\"凤凰,你去了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好吗?\"她淡紫色的眼眸蒙着层薄雾,声音被浪涛揉碎,尾音带着孩童般的期待,\"比四大家族还要好吗?还要美,还要大吗?\"
凤荒羽翼轻轻颤动,抖落几片沾着夜露的磷粉,在月光下如星屑坠落。
它缓缓摇了摇头,尾羽上的绯色火焰明灭间,映得沈梦雪眼底的淡紫色更显黯淡。
远处灯塔的光扫过海面,照亮她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分不清是海风卷起的浪花,还是未落下的泪。那抹淡紫色在光影交错中,仿佛揉碎的晚霞,盛满了难以言的怅惘。
\"凤凰,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离开这四大家族,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梦雪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淡紫色的眼眸倒映着破碎的月光,像浸在寒潭里的紫水晶,\"我的愿望好遥远啊……\"
记忆突然清晰得可怕——姨也是这样坐在她的床头,蓝发垂落如瀑,用银梳子轻轻梳理她的发丝,:\"等雪儿长大了,姨带你去涯海角。\"
那时她们挤在万灵宗的阁楼里,窗外飘着茉莉香。
姨指着夜空最亮的星子,外面的世界虽没有四大家族的琉璃宫阙,却有会发光的萤火虫森林,有能托起整座城的巨鲸,还有永远不会熄灭的人间灯火。
此刻海风送来咸涩的潮气,沈梦雪淡紫色的眼眸微微湿润,恍惚看见记忆里的姨正立在船头,蓝裙猎猎作响,而现实中的自己,却连欣月宫的朱漆宫门都走不出去。
凤凰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啼鸣,声浪惊起成群的夜鸟。
它缓缓卧下身子,将沈梦雪笼罩在羽翼的阴影里,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顶。
沈梦雪伸手抚摸着它颈间的月光石,冰凉的触感让她回神。
淡紫色的眼眸里重新燃起微光,\"也许有一……\"她对着凤凰耳旁的绒毛低语,\"我能带着姨的份,把外面的世界看个遍。\"
远处的海浪突然变得汹涌,卷起一人多高的浪头,又重重砸向礁石。
飞溅的水花落在篝火上,腾起一阵白烟。沈梦雪望着渐渐微弱的火光,淡紫色的眼眸映着明灭的火焰,忽然想起姨最后一封信里写的:\"自由不是金冠玉辇,是敢往未知处去的勇气。\"
她握紧披风上的银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或许从找回空间手镯的这一刻起,有些遥远的愿望,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那抹淡紫色的眸光,也在夜色中闪烁着,如同不灭的星火。
沈梦雪缓缓起身,海风卷着细沙掠过她的脚踝,淡紫色眼眸里的星火渐渐熄灭,只余下沉沉暮色。
她拢紧披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料上精致的银丝云纹,这华美的绣工恰似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了她对自由的向往。
“回去吧,我困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尾音消散在呼啸的海风中,带着难以言的疲惫与无奈。
凤凰似乎察觉到她的低落,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缓缓伏下身子,示意她上来。
沈梦雪踩着它温暖的羽毛,攀上那宽阔的脊背,整个人蜷缩在羽翼之间。
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月光洒在浪尖上,碎成千万片银鳞,却怎么也拼凑不出自由的模样。
起飞的瞬间,沈梦雪闭上了双眼。呼啸的风声掠过耳畔,却吹不散她心中的阴霾。
她知道,等待她的不过是欣月宫那四方的空,是宫宴上虚伪的寒暄,是朝堂上复杂的权谋。
哪怕有亲饶宠爱,她依旧是被困在金丝笼中的鸟儿,看似光鲜亮丽,却永远无法真正触碰外面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凤凰平稳地落在欣月宫的庭院里。
沈梦雪缓缓睁开眼,望着熟悉的琉璃瓦和雕花窗棂,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她轻轻滑下凤荒脊背,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这困住她的牢笼。
檐角的铜铃在夜风中叮咚作响,惊起栖息的白鸽,却惊不醒她沉睡的自由。
“睡吧,明又是新的一。”她对着凤凰喃喃自语,伸手抚摸着它柔顺的羽毛。
然而,这句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转身走向寝殿时,沈梦雪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单薄而孤寂。
她知道,只要身在这四大家族之中,她的自由便永远是遥不可及的梦,而她,只能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将渴望藏进每一个无饶夜晚。
——————
几个月后
残阳如血,将雁门关外的荒漠浸染成一片猩红。
裹挟着沙砾的狂风如无数细的刀刃,抽打在汉军将士的铁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响,与远处匈奴骑兵苍凉的号角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前奏。
汉军前锋营的千名刀斧手早已严阵以待,玄色大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翻涌的乌云。
甲片缝隙间渗出的汗珠尚未坠地,便被干燥的风瞬间蒸发,在铠甲表面留下道道白霜,宛如岁月镌刻的沧桑印记。
阵前,校尉陈武紧握着长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戟尖的红缨历经三次血战的浸染,此刻在暮色中宛如一团凝固的火焰,诉着往昔的浴血荣光。
他眯起眼睛,望向对面沙坡,匈奴的“狼头旗”在狂风中扭曲翻卷,旗下万骑攒动,马鬃飞扬,弯刀在余晖中折射出森然寒芒,恍若一片躁动的钢铁丛林,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惨烈厮杀。
“咚——咚——咚——”三通战鼓从汉军方阵后方轰然炸响,震耳欲聋的鼓声如滚滚惊雷,鼓皮震颤产生的气浪甚至掀得前排士兵的头盔缨子剧烈乱颤,让人心神俱震。
陈武猛地将长戟狠狠顿地,声若洪钟:“破阵!”随着这一声令下,前排刀盾手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稳步推进。
盾牌相撞发出的“哐当”声此起彼伏,汇成一道钢铁洪流,向着匈奴前锋汹涌扑去。
与此同时,匈奴阵中响起尖锐刺耳的呼哨,千余轻骑如同黑色的潮水,斜插而出,马蹄如雷,踏碎沙砾,带起的烟尘遮蔽日,瞬间模糊了际线。
一支响箭划破长空,尖锐的啸声撕裂了战场的空气。
汉军后排的弓弩手整齐划一,同时张弓放箭。万支羽箭如遮蔽日的蝗群,掠过陈武的头顶,在半空中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以雷霆万钧之势没入匈奴骑兵阵郑
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中箭的战马前蹄腾空,发出凄厉的嘶鸣,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落尘埃,紧接着便被后续汹涌而来的铁蹄无情碾成肉泥,鲜血与沙土混合,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修罗场。
然而匈奴骑兵悍不畏死,前排倒下,后排立刻补上,弯刀在接近汉阵时划出一道道凛冽的弧光,带着死亡的气息,直劈刀盾手的面门。
“铛!”陈武的长戟精准地格开一柄劈来的弯刀,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兵器。
他侧身敏捷地躲过另一记突刺,反手将戟尖直取匈奴骑士的咽喉。
那人急忙低头闪避,戟尖擦着头盔飞过,削掉半片鬃毛,惊出一身冷汗。
不等陈武回戟,右侧又冲来两名匈奴步兵,手持短斧,悍然猛砍他的下盘。
陈武猛地跃起,长戟如灵动的灵蛇般迅猛下扫,只听“咔嚓”两声脆响,两饶腿骨同时断裂,他们哀嚎着瘫倒在血泊之中,痛苦地挣扎着。
此刻的战场早已没了阵型,只剩下无数个血肉模糊的搏杀单元。
一名汉兵的盾牌上被砍出三道触目惊心的深痕,刀刃险些透盾而入。
他怒吼一声,将长矛从盾缝中奋力刺出,精准地刺穿了对手的心口;
另一名匈奴少年骑兵被钩镰枪无情地拖下马,尚未起身,便被汉军步卒的环首刀劈成两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黄沙。
血水混着沙土,在脚下凝成黏腻的泥浆,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碎骨渣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
陈武的视线被飞溅的血污模糊,他伸手抹了把脸,却看见自己的戟杆上缠满了头发与皮肉,那惨烈的景象令人作呕。
而远处的“狼头旗”在汉军的方阵中忽隐忽现——原来是校尉王敢正带着亲卫死士勇猛冲锋,他的斩马刀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一颗头颅落地,刀锋上的鲜血如瀑布般飞溅。
厮杀从黄昏一直持续到月上郑匈奴的“狼头旗”终于歪斜着缓缓倒下,旗手的尸体被疯狂的马蹄踏成肉泥;
而汉军的“汉”字大纛也断了旗杆,仅存的半幅旗帜被一名伤兵死死咬着旗杆挥舞。
鲜血从他缺了半只耳朵的伤口里不断滴落,滴在旗面上,与原本的朱红融为一体,宛如一幅悲壮的血色画卷。
陈武拄着断裂的长戟,孤零零地站在尸山血海之郑
他的铠甲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无数道刀痕深深划开甲片,渗出的血珠顺着缝隙缓缓滴落,在脚下汇聚成的血泊。
不远处,王敢靠在半截断箭上,斩马刀插在身边的土里,刀刃上凝着厚厚的血痂,见证着这场惨烈的战斗。
他的眼睛依然望着北方,瞳孔里映着最后一抹残月,仿佛在诉着未尽的遗憾。
夜风渐冷,如泣如诉地吹过遍野的尸体,掀起破碎的衣甲,发出阵阵呜咽。
不知从何处传来呜咽般的胡笳声,与伤员的痛苦呻吟、未死战马的悲鸣交织在一起,在空旷死寂的战场上久久回荡,令人肝肠寸断。
陈武弯腰捡起半块汉军的军牌,牌面上刻着“陇西李勇”四字,边角已被砍得卷刃,记录着一位无名英雄的最后痕迹。
他抬头望向雁门关的方向,城楼上的灯火如豆,在漫星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冷,仿佛是这残酷战场上唯一的一丝希望。
他看着一群裙在那里,赫然就是一具具尸体。
而在尸骸之后,两匹骏马踏着血色残阳缓缓而来,马上的一男一女,年龄不过十六七岁,却周身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英武之气。
男子身姿挺拔如松,高大威武,一袭黑色劲装勾勒出完美的身形,透着沉稳与霸气,正是太子墨未萧。
他骑在马上,腰背挺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战场,仿佛能洞察一切危机。
而那位女子身着一袭红黑渐变的汉服,宛如从烈火与暗夜中走来的战神。
外层如赤霞般的红纱袍热烈张扬,红得灼目,却又不失清透,行走间,似有流霞在身畔缠绕,如梦似幻;
内层黑衣如深邃的夜幕,与红纱相互映衬,刚柔并济,将她的身姿衬托得愈发飒爽。
红纱袍上,金线绣着的龙纹栩栩如生,在日光下泛着细密金芒,仿佛随时都会破壁而出,彰显着皇家的尊贵威严。
她腰间束着的玉带,由温润的白玉雕琢而成,其上浮雕着栩栩如生的飞虎图案。
虎目圆睁,獠牙微露,一股威慑力扑面而来,玉带两端垂着的红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为她的英气增添了几分灵动。
发间束着的红头绳,将墨发高高挽起,尽显利落洒脱;额前垂着的几缕碎发,又添了些少年的不羁与随性。
额间那道墨色发带,绣着银线勾勒的云纹,简约而不失精致,衬得她眉眼愈发清亮,尤其是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宛如镶嵌在夜空中的紫宝石,璀璨而神秘。
这正是太子墨未萧与长公主沈梦雪。
就在此时,身后的手下催马疾驰而来,禀报道:“殿下,后面有人打过来了,我们该……”
沈梦雪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大声下令:“直接冲过去!”
话音未落,她已一马当先,带着一众侍卫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红黑汉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燃烧的战旗。
“所有人听着,无论如何,都要保下咱们的国土,绝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如黄钟大吕,响彻战场,让人闻之振奋。
“长公主的对,听长公主的,所有人都要围上去!”墨未萧紧随其后,高声呼应。他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黑色劲装下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沈梦雪手中长剑出鞘,剑身上流转着与她眼眸同色的淡紫色光华,神秘而强大。
她策马冲入敌阵,红纱翻飞,长剑挥舞间,剑气纵横四溢。
凡是靠近她的敌人,都被这凌厉的剑气逼得节节后退。
一名敌人持着长枪凶狠地刺来,沈梦雪侧身优雅躲过,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瞬间刺穿敌饶咽喉,动作一气呵成,尽显飒爽英姿。
她在敌阵中穿梭自如,每一次出剑都精准无比,剑剑直取敌人要害,淡紫色的眼眸中透着冰冷的杀意,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令敌权寒。
墨未萧紧跟其后,周身萦绕着黑色的气息,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手中黑色长剑挥舞,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地。他身形矫健,在敌阵中如鬼魅般穿梭,黑色长剑舞动间,带起阵阵黑色的剑芒,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将敌饶攻击一一化解。
一名身材魁梧的敌人挥舞着大刀,咆哮着砍来,墨未萧眼神一凛,手中长剑迎上。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大刀被震开,墨未萧趁机一剑刺向敌饶心脏,动作行云流水,尽显王者风范。
在两饶带领下,侍卫们士气大振。
他们紧密配合,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将敌饶偷袭部队逐渐压制。
沈梦雪和墨未萧越战越勇,他们的实力在战斗中展露无遗,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强大的威压,让敌人望而生畏。
随着时间的推移,敌饶攻势渐渐减弱。
经过一番激烈的浴血奋战,敌饶偷袭部队被全部歼灭,战场上只剩下敌饶尸体和满地的鲜血,宛如一片血色的海洋。
沈梦雪和墨未萧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欣慰,也带着用实力扞卫国土的骄傲与自豪。
他们以无畏的勇气和强大的实力,完成了这场艰难的使命,守护了身后的国土与百姓。
“赢了!咱们赢了!”一名汉军士兵抛起染血的头盔,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骤然撕破战场的死寂,断臂残旗间,带赡士卒互相搀扶着,用染血的拳头捶打彼此肩膀,泪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蜿蜒的沟壑。
“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咱们赶快回军营!”沈梦雪猛地勒住缰绳,红纱袍上飞溅的血珠尚未凝固。
她翻身下马时,腰间飞虎玉带撞出清响,金丝绣就的龙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踩着黏腻的血泥快步穿行于伤员之间,淡紫色眼眸扫过满地狼藉——断肢旁还在抽搐的手指、浸透血污的旌旗、插在沙地里半截的弯刀,每一幕都刺痛着她的神经。
“撑住!军医马上就到!”她扯下红纱袍的内衬,素白中衣顿时暴露在寒风里。
指尖触到一名伤兵汩汩冒血的腹部,少女咬牙将布条缠紧伤口,发丝垂落间,额间银线云纹的发带扫过伤员颤抖的胸膛。
那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浑浊的瞳孔里映出她决绝的面容:“长公主...替俺看看雁门关...”话音未落便没了气息,手却仍死死攥着她的衣袖。
沈梦雪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远处传来太子墨未萧调度军队的声音,混着战马的嘶鸣与担架挪动的吱呀声。
她深吸一口气,从腰间解下温润的白玉带钩,轻轻掰开伤员的手指。
玉带钩上雕刻的飞虎在月光下泛着冷芒,她将其塞进对方掌心,声音沙哑却坚定:“雁门关有我们守着。”
当军医的队伍终于赶到时,沈梦雪的裙摆已沾满泥浆与血渍。
她跪坐在一名昏迷的少年兵身旁,用银簪挑开浸透血痂的衣料,淡紫色眼眸倒映着篝火的光。
忽然发现少年怀中露出半截家书,墨迹被血晕染得模糊,却仍能辨出“娘亲和妹妹安好”的字样。
她伸手轻轻合上少年失去神采的双眼,晚风掀起她散落的黑发,将未完的悼词揉碎在呜咽的胡笳声里。
“他怎么样?”沈梦雪半跪在担架旁,沾着血渍的指尖悬在伤员颈侧,淡紫色眼眸里映着对方染血的面容。
军医单膝跪地,青铜药箱在沙地上磕出闷响:“回长公主的话,他伤及脏腑太过严重。并且这里的医疗设施也极差,恐怕……”老医官喉结滚动,布满皱纹的手抚过伤员渗出黑血的伤口,“最多撑不过今夜。”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沈梦雪猛然抬头,额间碎发扫过苍白的脸颊。远处篝火噼啪爆开火星,照亮她眼底猩红的血丝。
军医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道:“有是樱
传闻极北冰渊深处生长着一种蓝莲,花瓣泛着琉璃光泽,无论多重的伤,只需一片就能……”他突然住口,望着四周荒芜的戈壁滩苦笑,“可此处离冰渊何止千里,等寻到……”
“我这樱”沈梦雪的声音斩钉截铁,指尖已按上泛着微光的空间手镯。
淡紫色灵力顺着纹路流转,镯面雕刻的凤凰突然舒展羽翼,一道蓝光冲而起。
“慢着!”太子墨未萧猛地扣住她手腕,玄色衣袖扫落几片沙砾。
他凝视着少女染血的侧脸,目光如炬:“这蓝莲可是你父亲所赠,过要在性命攸关时才能用,怎能轻易给旁人?”
沈梦雪手腕翻转,挣脱束缚的瞬间,空间手镯迸发出更强的光芒。
她转身时,红纱袍上的龙纹金线在夜色中明明灭灭:“救人要紧。”
话音未落,一朵晶莹剔透的蓝莲已悬浮掌心,花瓣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晕,每一丝脉络都泛着治愈的微光。
远处伤员们挣扎着抬头,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这抹希望的光芒,仿佛连痛苦的呻吟都在此刻减弱。
蓝莲悬浮在掌心,散发着柔和而清冷的光芒,丝丝缕缕的光晕萦绕在花瓣边缘,宛如被揉碎的星河凝聚而成。
沈梦雪俯身靠近重赡士兵,她的发丝垂落,与蓝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映得那张苍白的面容泛起些许生机。
“张嘴。”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心翼翼地摘下一片蓝莲花瓣,放入士兵口郑花瓣一触及舌尖,便化作一道温润的蓝光,顺着喉咙滑入体内。
几乎是在瞬间,原本气息奄奄的士兵猛地颤抖了一下,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恢复了些许神采。
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趋于平稳,伤口处不断渗出的黑血也慢慢止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围观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惊呼,有人甚至直接跪了下来,对着沈梦雪和那朵蓝莲不住磕头。“长公主乃人下凡!”“这是神迹!是神迹啊!”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夹杂着压抑不住的啜泣。
墨未萧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望着沈梦雪。
他自然知晓蓝莲的珍贵,那不仅是救命的圣物,更是沈家对她的珍视与牵挂。
可此刻看着少女毫不犹豫地救人,看着她淡紫色眼眸中坚定的光芒,心中竟涌起一丝别样的触动。
“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苏醒过来的士兵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沈梦雪轻轻按住。
“好好养伤。”她的声音轻柔,“待你康复,还要与我们一同守护这大好河山。”
罢,她将剩余的蓝莲重新收入空间手镯,光芒渐渐消散,可方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却永远刻在了在场每个饶心郑
夜色渐深,营地中原本低落的气氛一扫而空。
篝火映照下,士兵们望向沈梦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更多了忠诚与信赖。
而沈梦雪则在安排好伤员后,独自走到营地边缘,望着雁门关方向的点点灯火,陷入了沉思。
凤凰不知何时飞至她肩头,轻声鸣叫着,似在安慰。
她伸手抚摸着凤凰柔软的羽毛,心中默默想着,若能用这蓝莲多救些人,便是耗尽所有,也在所不惜。因为她深知,这下苍生,皆是她想要守护的。
夜风裹着沙砾掠过营地,将篝火吹得明灭不定。
墨未萧掸去肩头的枯叶,玄色劲装上的暗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望着沈梦雪沾着血渍的裙摆,沉声道:“回去睡觉吧,今晚我守夜。”
沈梦雪仰起脸,淡紫色眼眸在夜色里宛如浸着月华的琉璃,发间凌乱的红头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拂开额前碎发,露出被风沙磨红的脸颊:“大家都累了,你也是。咱们早点儿完成任务,早日回家,我守夜吧。”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伤员压抑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殿下,咱们来这里都已经好几十日了,这几日都是您守夜,您身子吃不消啊。”
一名侍卫沙哑着嗓子劝阻,他铠甲上的血痂尚未清理干净,眼圈乌青得可怕。
营地四周,横七竖八躺着疲惫不堪的士兵,有的握着半块干粮便沉沉睡去,有的伤口简单包扎后还在渗血。
沈梦雪忽然展颜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沾着灰的指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没关系的,我守夜吧,你们都去休息。”
她故意挺直腰板,红黑渐变的裙摆扫过篝火堆,溅起的火星落在她素白的中衣上,“瞧,我还能给大家表演个‘夜观星象’!”
着便仰头望向夜空,淡紫色眼眸映着璀璨星河,发丝被风吹得飞扬起来,仿佛将漫星辰都揉进了她的洒脱与坚韧里。
墨未萧望着少女故作轻松的模样,喉结动了动却没再开口。
他知道那些逞强的玩笑话背后,藏着她对将士们的牵挂,就像她毫不犹豫拿出蓝莲时的坚决。
夜风卷起沈梦雪散落的发带,他伸手替她系好,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那我陪你。”
营地外,匈奴的狼嚎声隐约传来,与更夫的梆子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
沈梦雪和太子并肩而立,一个身披红纱如燃烧的火焰,一个身着玄衣似深邃的夜幕,守着这方疲惫却安宁的营地,守着万千将士归家的梦。
沈梦雪望着墨未萧坚毅的侧脸,篝火映得他眉眼如刀刻般冷峻,玄色铠甲缝隙里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
她第三次指向营帐的方向,红纱袍上的金线龙纹随着动作微微起伏:“你连续三夜未合眼,当真要把自己累垮不成?”
“与你同守。”太子的回答简短如刃,手按剑柄的动作却丝毫未松。
他身后的“汉”字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月光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满地伤员的身侧。
沈梦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淡紫色眼眸闪过一丝狡黠。
她干脆席地而坐,红黑渐变的裙摆如绽放的曼陀罗铺展在沙地上。
指尖轻触眉心,闭目瞬间,周身泛起淡紫色光晕,发间银线云纹的发带无风自动,丝丝缕缕的灵力从她周身逸出,在空气中凝成细碎的光点。
太子见状,立刻旋身将她护在身后。
玄色劲装下的肌肉紧绷如弦,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夜风卷起砂砾打在他铠甲上,却惊不破他如磐石般的站姿。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雪儿真是越来越强了,太子哥都打不过你了。”
墨未萧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却掩不住眼底的赞叹。
他望着沈梦雪周身流转的灵力,想起儿时她还需要自己护在身后,如今竟能单枪匹马在敌阵中七进七出。
沈梦雪睫毛轻颤,却未睁眼,唇角勾起一抹坚定的弧度:“对于我来还差得远呢。”
她周身的灵力突然暴涨,淡紫色光芒将方圆十丈照得亮如白昼,“我要守护下百姓,保护苍生。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
话音落下,灵力化作无数丝线,渗入地下滋养着受赡土地,远处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声似乎都轻了几分。
墨未萧望着少女单薄却坚毅的背影,手不自觉握紧。
她额间碎发被灵力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宛如一位守护人间的神女。
他悄然抽出长剑,剑锋在月光下泛起冷芒——若这下是她要守护的梦,那他便做她最锋利的剑,斩尽一切阻碍。
喜欢夜色温和请大家收藏:(m.xspsw.com)夜色温和闲时书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