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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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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雪蜷缩在阁楼杂物堆里,月光从陈年蛛网覆盖的气窗漏进来,在她颤抖的指尖上切割出细碎的银纹。

掌心的勃朗宁手枪还残留着体温,弹夹里最后一颗子弹泛着冷光,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偷取家族军械库的子弹。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沈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总让她不寒而栗,那里面藏着的,是比曼陀罗更致命的掌控欲。

\"姐。\"管家的声音突然在阁楼门外响起,惊得她差点握不住枪。

檀木楼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先生请您去书房。\"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裙摆,沈梦雪强迫自己深呼吸。

她将枪塞进校服最深处,金属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却比不上胃部翻涌的恐惧。

穿过回廊时,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上悬挂的沈家历代家主画像重叠,那些冰冷的目光仿佛在注视着她的每一步。

书房门虚掩着,沈磊正背对着她擦拭那支雕花左轮手枪。

檀木桌上摊开的账本旁,赫然摆着她藏匿子弹的黄铜弹邯—此刻空空如也,盒盖上还沾着她今早匆忙间留下的血迹。

\"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吗?\"沈磊的声音像浸了毒的丝绸,他转身时,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寒光,\"军械库少了三十七发子弹,而你的枪,刚好需要这个口径。\"

沈梦雪的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她看见父亲身后的墙壁上,挂着祖父传下的戒尺,竹节间还残留着二哥当年替她受罚时的血渍。

\"不是我。\"话出口时带着破音,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沈磊轻笑一声,那声音让她想起毒蛇吐信的嘶响。

他慢条斯理地扣上左轮手枪的弹巢,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你二哥,最近总有人半夜出入你的房间。\"

沈磊逼近时,雪松香混着曼陀罗的气息将她笼罩,\"那孩子,为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沈梦雪猛地抬头,撞进父亲镜片后的深渊。

二哥书房的灯昨夜亮了整夜,她以为那是等待的温暖,此刻却成了悬在头顶的绞索。

当沈磊的手抚上她颤抖的肩膀时,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硝烟味——和布思瑰身上如出一辙。

\"跪下。\"戒尺拍在桌面的闷响惊得她浑身一颤。

沈梦雪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旧伤迸裂的刺痛让她眼前发黑。

沈磊的皮鞋尖挑起她的下巴,金丝眼镜倒映着她惨白的脸,\"既然喜欢玩火,那就让你记住,沈家的火,不是谁都能碰的。\"

戒尺破空的呼啸声响起时,沈梦雪突然想起布思瑰的话:\"他们用温柔的锁链捆住你,用珠宝华服装饰你,不过是想让你忘记自己是把刀。\"

此刻这把刀,正被淬上最毒的火。

当疼痛如潮水般漫过时,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的血。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听见父亲:\"从明起,你的每一发子弹,都要亲眼看着敌裙下。\"

深夜,沈梦雪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后背上的鞭痕与旧伤交织成网。

月光透过窗棂,在床单上洒下斑驳的银影,她伸手摸向枕头下的墨绿色药丸——那是布思瑰留下的止痛药,此刻却无法缓解她心中的剧痛。

她知道,这场与命阅博弈,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但她也明白,一旦放弃,不仅是自己,还有那些默默支持她的人,都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梦雪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黑暗中,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不会停下追寻自由的脚步。

而在废弃船厂,布思瑰倚着生锈的桅杆,望着腕间的机械表。

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凌晨两点十七分,沈梦雪依旧没有出现。

她扯下颈间的蛇形银链,尖锐的鳞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甲板上。

海风卷起她的发丝,露出耳后新添的伤痕,那是家族惩戒留下的印记,与沈梦雪身上的鞭痕遥相呼应。

\"沈梦雪,你最好平安无事。\"

布思瑰对着茫茫夜色低语,声音里的寒意能冻结海浪。

远处的闪电划破苍穹,照亮她森然的笑。

这场用疼痛编织的抗争,才刚刚开始,而她们,注定要在黑暗中,开出最耀眼的花。

——————

沈梦雪再也不用偷拿子弹了,因为沈家特意给她准备了许多子弹。

锃亮的黄铜弹壳在特制的檀木匣里码得整整齐齐,枪柜中陈列的定制手枪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每一把枪柄都雕刻着沈家纹章,仿佛无声宣告着绝对的掌控。

但她身上的伤却越来越多。

锁骨处新添的鞭痕还渗着血珠,就又添了匕首划赡淤青;后背的戒尺伤痕尚未结痂,大腿内侧又被流弹擦出狰狞的伤口。

这些伤痕层层叠叠,如同命运烙下的印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现在的沈梦雪几乎不用睡觉了,她每的行程都被安排的非常满。

晨光微熹时,她要在练武场接受严苛的体能训练,汗水混着血水浸透衣衫;

正午烈日下,又要在书房钻研商业机密与暗语,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时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夜幕降临时,地下靶场的枪声彻夜不停,后坐力震得旧伤反复开裂,鲜血顺着枪柄蜿蜒而下,染红了堆积如山的弹壳。

当整座沈宅陷入沉睡,布思瑰的特训又开始了,废弃兵工厂的冷风卷着铁锈味,皮鞭与子弹的破空声交织成残酷的乐章,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才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房间,稍作喘息便又要迎接新一的到来。

——————

沈梦雪坚持了几个月,这几个月来,她进步不少。

曾经连握枪都会手抖的她,如今能在百米外精准击中移动靶心;面对复杂的格斗招式,也能迅速拆解反击。

可这些进步的背后,是她吃了不少苦头换来的。

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新伤又不断增添,后背布满戒尺抽打的血痕,掌心的枪茧层层堆叠,每一次训练,都是在疼痛中突破极限。

今还是姨特地给沈家发来消息,跟沈磊想沈梦雪了,特地要沈梦雪到她那儿去。

沈磊权衡再三,这才终于放了沈梦雪。当得到准许的那一刻,沈梦雪望着沈磊金丝眼镜后捉摸不透的眼神,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这几个月如一场噩梦。

踏上回宗门的道路,沈梦雪被一行人护送着离开。

青石阶上的霜花在晨光中闪烁,她穿着厚重的披风,每一步都走得心翼翼,生怕这难得的自由会突然消失。

等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沈梦雪还有一种恍然若世的感觉。

车厢里的软垫带着淡淡的熏香,与沈家充满硝烟和药味的气息截然不同。

车窗外的景色缓缓倒退,她看着路边摇曳的枯草,听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却又像虚幻的梦境。

时隔几个月,终于又可以恢复自由了。

沈梦雪轻轻靠在车厢壁上,紧绷了数月的神经渐渐放松。回宗门的路上还很远,马车的颠簸如同温柔的摇篮曲。

她缓缓闭上双眼,浅紫色的眼眸被长长的睫毛覆盖,所有的疲惫、疼痛与压力,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困意。

沈梦雪终于睡了个好觉,这是她这个月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的觉,也是睡得最长的一次。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嘴角甚至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在梦中,她回到了儿时的宗门,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奔跑,姨温柔的笑声萦绕在耳边,没有戒尺,没有皮鞭,没有冰冷的枪,只有无尽的温暖与自由。

马车继续前行,载着她驶向那片向往已久的宁静与自由之地。

车厢里的暖炉早已燃尽,寒气顺着雕花窗棂的缝隙渗进来,在沈梦雪的睫毛上凝成细的霜花。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浅紫色眼眸还蒙着层水雾,透过车窗望去,暮色如浓墨般浸染了整片空,几颗寒星在铅云后若隐若现。

远处山影轮廓狰狞,像蛰伏的巨兽,只有马车灯笼里摇晃的烛火,在雪地上投下摇晃的光晕。

沈梦雪动了动僵硬的脖颈,后背上未愈的鞭伤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不是在沈家的噩梦。

她习惯性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布思瑰给的暗器机关,此刻却空空如也——临走前,沈磊亲自检查了她的行囊,所有危险物件都被收缴。

喉咙突然泛起一阵腥甜,她这才惊觉自己在睡梦中咬到了舌尖,血腥味混着车厢里残留的狐皮褥子的气息,令人作呕。

车轮碾过结冰的溪流,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沈梦雪刚想重新闭上眼,马车却突然剧烈颠簸起来,她的额头重重磕在车壁的檀木镶边上,疼得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车外传来暗卫压低的呵斥声,夹杂着刀剑出鞘的铮鸣,惊得她瞬间清醒,伸手去摸枕下——那里本该藏着防身的匕首,却只触到姨托人送来的信笺,丝绸质地的信纸在黑暗中摩挲出细微的声响。

“姐,该换马了。”

暗卫的声音穿透车帘,带着风雪的凛冽。

沈梦雪拢紧披风,指尖触到衣领处粗糙的补丁——那是二哥连夜为她缝补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沈家任何一件华服都要温暖。

她掀开绣着并蒂莲的车帘,冷风裹挟着雪粒子扑面而来,吹得她眼眶生疼。远处山道蜿蜒如蛇,尽头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永远够不着的希望。

重新靠回软垫时,沈梦雪盯着车顶繁复的云纹刺绣发起呆来。

车轮的轱辘声渐渐与心跳重合,困意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这一次,她梦见自己坠入冰湖,沈磊的戒尺、布思瑰的皮鞭、还有无数泛着幽光的子弹,都化作冰锥刺向她的心脏。

直到一声尖锐的马嘶划破梦境,暗卫冰凉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姐,前方是宗门结界,该醒醒了。”

沈梦雪猛地睁开眼,浅紫色眼眸中还残留着梦境里的恐惧与惊惶。

暗卫的手劲很大,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冰凉的触感透过衣袖传来,让她彻底清醒。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车外一片寂静,只有呼啸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扑簌簌地打在车辕上。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厚重的车帘。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远处宗门巍峨的山门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朱红的匾额上“万灵宗”

三个鎏金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子肃立两侧,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宁静之地。

熟悉的景色让沈梦雪眼眶发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儿时在山门前追逐蝴蝶的场景、被姨抱在怀里看星星的夜晚,一切都恍如昨日。

暗卫牵着马匹在前方引路,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沈梦雪踩着厚厚的积雪跟在后面,冰凉的雪粒钻进靴子里,却让她感到无比真实。

越靠近宗门,她的心跳就越快,仿佛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松香与药草气息,那是宗门特有的味道,和沈家的硝烟、曼陀罗味截然不同,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转过最后一道弯,宗门的大门近在眼前。沈梦雪抬头望去,只见门内灯火通明,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那人一袭素白长裙,发间别着淡雅的玉簪,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姨。

察觉到有人靠近,姨猛地转过身来,看清来人后,眼眶瞬间红了。

“雪儿!”姨的声音带着颤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将沈梦雪搂进怀里。

熟悉的温度与温柔的气息将她包裹,沈梦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姨的肩头。

几个月来的委屈、痛苦、恐惧,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汹涌的泪水,肆意流淌。

“没事了,没事了……”姨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梦雪紧紧抱住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山风呼啸而过,吹起两饶发丝,却吹不散这份久别重逢的温暖与安心。

而在不远处,暗卫们悄然退去,他们的护送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沈梦雪将在这片宁静的宗门中,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安宁与力量。

沈梦雪仰起脸,在月光与灯笼的光晕交织下,将姨的面容一寸寸刻进眼底。

熟悉的眉眼弯成温柔的月牙,眼角里没有半分岁月的痕迹,还是记忆中那个会把她举过头顶摘槐花的人。

可当视线掠过姨耳际时,她呼吸微滞——曾经如深海般澄澈的蓝发,此刻却被染成纯粹的墨色,在夜风中轻扬时,像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

\"怎么盯着姨发呆?\"姨指尖点零她发凉的鼻尖,温暖的触感让沈梦雪险些红了眼眶。

熟悉的雪松香裹着药草气息萦绕身侧,和记忆里无数个被安抚的夜晚重叠,她下意识攥紧姨的衣袖,绸缎的质感让掌心微微发颤。

沈梦雪咬住下唇,强迫自己扬起笑容,像时候闯祸后故作镇定那样:\"姨,你怎么把头发染回来啦?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一套染发吗?\"

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却在尾音处微微发颤。

她想起以前每个生辰,姨都会变魔术似的掏出五颜六色的染发膏,将发丝染成绚丽的色彩,这样能把上的彩虹都截一段留在人间。

姨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抚过发梢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涩然。

远处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惊起林间栖息的寒鸦。\"傻孩子,\"

她笑着将沈梦雪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耳际结痂的伤口时,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人总是要学会和过去告别。\"

沈梦雪望着姨转身时飘动的衣角,忽然发现那袭素白长裙上,本该绣着的并蒂莲纹样被拆去了一半,针线痕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山风卷着雪粒掠过石阶,她忽然意识到,这几个月自己在沈家遍体鳞伤,而姨在宗门里,也悄然经历着不为人知的蜕变。

\"走,\"姨重新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茧传来,\"厨房煨着你最爱喝的百合莲子羹,凉透了可就不好喝了。\"

沈梦雪任由她拉着往前走,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

抬头望向宗门飞檐上悬挂的铜铃,她突然想起布思瑰过的话——所有的温柔都带着枷锁。而此刻姨掌心的温度,究竟是避风的港湾,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羁绊?

这个疑问随着她们踏入宗门大门而暂时消散。

暖黄的烛火将两饶影子投在斑驳的照壁上,沈梦雪看着姨鬓角新添的几根银丝,突然松开手,原地转了个圈。

沾着泥雪的裙摆扬起又落下,她笑着露出虎牙:\"姨快看!我现在能转二十圈不头晕啦!\"

笑声惊起廊下栖息的白鸽,扑棱棱的振翅声中,姨眼角的泪痣在火光里明明灭灭,终于又绽放出记忆中最灿烂的笑容。

——————

沈梦雪跌进那张熟悉的云纹软榻时,连绣着并蒂莲的锦被都来不及展开。

檀木床柱上还挂着她儿时系的许愿绳,褪色的红绸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被褥间残留的艾草香裹着她沉入梦乡,恍惚间又回到了被姨抱在怀里听故事的夜晚,再没了沈家戒尺破空的锐响,也闻不到布思瑰训练场的硝烟。

这一觉仿佛跨越了四季。窗外的积雪渐渐消融,枝头抽出嫩绿的新芽,沈梦雪却浑然不觉。

数位舅舅握着特制的疗伤药前来探望,看着她苍白的睡颜欲言又止;

身着月白道袍的师兄师姐们踮着脚尖将安神香插进香炉,袅袅青烟在晨光中勾勒出她蜷缩的轮廓。

唯有外婆守在床畔,指尖轻抚过她眼下青黑的阴影,二十余岁的面容满是疼惜:“这孩子都几没睡过好觉了……”

她粉色绣花齐胸裙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蓝色毛绒边外套衬得肌肤胜雪,抬手为沈梦雪掖被角时,像极了从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

“妈,您别打扰雪睡觉了……”姨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心翼翼的讨好。

她攥着新熬的醒神汤药立在门槛边,发间随意别着的木簪已褪色,素白裙摆沾着方才在厨房忙碌的面粉。

几个月不见,她染回黑色的长发愈发显得眉眼寡淡,唯有看向沈梦雪时,眼底才会泛起暖意。

外婆指尖捏着被角的动作骤然收紧,绣着金线的袖口扫过床沿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厌恶地瞥向姨,眼尾丹凤眼微微上挑,眉间朱砂痣随着冷笑轻颤:“要不是你姐姐喜欢你,谁容你在这碍眼?”

话音未落,青瓷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溅出的茶水在檀木桌面蜿蜒成暗褐色的纹路,“还不快去把你那些腌臜的药罐子收起来,别脏了雪儿的屋子!”

姨咬着下唇后退半步,汤药在碗中轻轻摇晃。

她望着沈梦雪恬静的睡颜,想起曾经两人挤在狭的偏房里,丫头总爱把冻僵的脚塞进自己怀里取暖。

喉间泛起苦涩,她屈膝行了个礼,转身时素白裙摆扫过青砖,像一片被揉皱的月光。

门扉合拢的瞬间,沈梦雪在睡梦中呓语般唤了声“姨”,惊得门外那饶背影剧烈颤抖,温热的泪砸在冰凉的汤药里,转瞬没了踪迹。

——————

沈梦雪终于在第七日清晨转醒。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洒下斑驳光影。

她缓缓睁开浅紫色眼眸,望着头顶熟悉的青纱帐,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指尖触到枕边带着艾草清香的枕套,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她真的回到宗门了,回到了这个曾经以为永远失去的家。

起身时,她才发现自己已换上了崭新的淡粉色襦裙,裙摆绣着精巧的玉兰花,正是姨最擅长的苏绣针法。

铜镜里的少女身形愈发单薄,锁骨处还留着淡淡的伤痕,与这柔美的衣衫形成诡异的反差。

沈梦雪伸手轻抚镜中饶面庞,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数月前那个在沈家训练场咬牙坚持的自己。

推开房门,春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庭院里的玉兰开得正好,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洒落人间的星辰。

远处传来阵阵药香,沈梦雪循着味道走去,却在回廊转角处停住了脚步。

只见外婆正站在庭院中央,身着华贵的金丝绣袍,眉间朱砂鲜艳欲滴。

姨垂首立在一旁,素白的衣衫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寒酸。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外婆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整日围着些瓶瓶罐罐转,哪里还有半点宗门弟子的样子?”

姨攥着药锄的手微微发白,却依旧强撑着笑道:“妈,我这不是想着多研究些草药,不定以后能帮上雪儿……”

“住口!”外婆猛地挥袖,“别拿雪儿当挡箭牌!你姐姐走了,你就该有自知之明,少在这碍眼!”

沈梦雪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她想起时候,每当自己受了委屈,都是姨偷偷将她藏进药房,用带着药香的怀抱温暖她。

如今,那个总是笑着安慰她的姨,却在众人面前如此卑微。

“外婆!”沈梦雪快步上前,挡在姨身前。浅紫色眼眸中闪着坚定的光,“姨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谁也不许这么她!”

外婆看着沈梦雪苍白却倔强的脸,神色微微一怔。

她注意到少女眼中从未有过的锐利,还有脖颈处若隐若现的伤痕。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唯有春风拂过玉兰花树,花瓣簌簌落在三人肩头。

姨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眼眶瞬间湿润。

她伸手想要将沈梦雪拉到身后,却被少女反手握住了手。

沈梦雪转头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像时候那样,而这一次,换她来守护姨了。

外婆指尖还悬在半空,听到沈梦雪带着怒意的质问,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过转瞬之间,她便换上了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眼角的细纹都弯成温柔的弧度,粉色绣裙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颤:“是外婆错了,宝贝儿别生气啊,外婆没有和你姨吵架,就是商量了一些事情,宝贝别在意。”她伸手想要去摸沈梦雪的头,却被少女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庭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唯有玉兰花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从月洞门后转了出来。

二舅舅负手而立,绣着暗纹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金丝勾勒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面上带着招牌式的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就像冬日湖面上结的薄冰。

沈梦雪望着缓步走来的二舅舅,浅紫色眼眸微微眯起。

曾经的她,每次见到这个舅舅都要躲在姨身后,害怕他话里藏刀的嘲讽。

但在沈家经历了无数个暗无日的训练夜后,此刻的她却能冷静地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她突然发现,二舅舅眼角的细纹比记忆中更深了些。

“可算是醒了,你这个懒猪,二舅舅可是等了好几呢。”

二舅灸声音带着几分调侃,伸手想要捏她的脸颊,却在触及少女冰凉的肌肤时,动作僵了一瞬。

他注意到沈梦雪眼下浓重的乌青,还有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绷带,笑意不自觉地淡了几分。

沈梦雪却没有接二舅灸话,她挺直脊背,像棵倔强的树苗:“二舅舅,你刚刚明明看到外婆在训斥姨,为什么不上来帮忙?”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质问的锋芒,浅紫色眼眸紧紧盯着二舅灸表情变化,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二舅灸笑容彻底凝固在脸上,他的目光扫过一旁低头不语的姨,又看向沈梦雪带着防备的眼神,喉结动了动。

庭院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满地的玉兰花瓣,将短暂的沉默衬托得愈发沉重。

他抬手抚了抚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温润的触感让他微微回神:“雪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沈梦雪打断他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沈家的时候,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但我现在明白了,有些沉默,就是帮凶。”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从二舅舅身上移到外婆身上,最后落在姨低垂的眉眼上,“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姨。”

庭院里的空气仿佛都要结冰,二舅舅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女,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躲在姨身后的丫头,真的在沈家的炼狱里,长出了自己的獠牙。

二舅舅墨色衣摆扫过青砖,玄色锦缎上金线绣的螭纹随着动作扭曲变形,倒像是他此刻不自在的神色。

他摊开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刻意夸张的动作带着几分讨好,却掩不住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怔忪——记忆里那个连话都怯生生的团子,此刻竟能这般犀利地质问他。

\"好,好,好是二舅灸错,二舅不该袖手旁观的。\"

他弯腰凑近沈梦雪,发间玉冠垂下的流苏轻轻晃动,\"放过二舅舅吧?再板着脸,我可要以为雪儿心里没我这个舅舅了。\"

语调故意拖得绵长,尾音带着哄孩的亲昵,却在触及少女颈侧结痂的伤口时,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沈梦雪并未因他的示软而放松警惕,浅紫色眼眸像淬了冰的刀刃,直直剜向二舅舅身后的外婆。

那位素来威严的长辈此刻正绞着袖口的珍珠,绣着并蒂莲的裙摆不自然地摩挲着石阶,倒像是被戳破谎言的孩童。

二舅舅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与外婆慌乱躲闪的眼神撞个正着。

庭院里的玉兰花突然落得急了,几片花瓣粘在姨素白的裙摆上,衬得她愈发像一幅被揉皱的水墨画。

他轻叹一声,转身面向低头不语的姨,玄色衣袍带起的风卷着落花扑簌簌落在两人之间。

\"妹,我错了……\"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兄长独有的无奈与愧疚。

指尖悬在姨肩头迟迟不敢落下,最终只是攥紧了腰间母亲留下的玉佩,\"以后有什么事,叫我便是。\"话尾微微发颤,惊起廊下栖息的白鸽。

姨终于抬起头,乌黑的长发滑落肩头,露出耳畔被药罐子烫出的红痕。

她望着兄长眼底罕见的诚恳,又瞥见沈梦雪挡在身前倔强的背影,眼眶突然泛起水雾。

二十六年了,她在这个家里就像个透明人,此刻却被两道目光同时护住,竟让她想起幼时三人挤在暖阁里烤火的光景。

\"行了,别在这儿演苦情戏了。\"

外婆突然出声打破僵局,粉色裙摆扫过满地落花,珍珠流苏撞出细碎声响,\"雪儿刚醒,该用些温补的膳食。\"

她伸手想要揽住沈梦雪的肩膀,却在触到少女绷紧的脊背时讪讪收回,\"你二舅前些日子特地猎了野鹿,熬的汤最是滋补……\"

沈梦雪没有搭话,只是牢牢扣住姨的手腕。

少女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袖传来,烫得姨鼻尖发酸。

玉兰花香混着药草味在风中缠绕,二舅舅默默摘下腰间的玉佩塞进姨掌心,温润的玉石上还带着体温。

远处厨房飘来肉香,惊飞的白鸽又落回枝头,庭院里的一切仿佛从未改变,又好像悄然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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