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枯竭，开始玩假把式，连带建材商也没蛋糕了。以后我带你去旧料市场认认脸，那边有个老师傅肯定靠谱的。”
“是是是，老师傅。”
午饭是土豆炒黄牛肉，红烧肉末茄子，加上例汤和跑腿，每份19元。
依稀记得昨刚夸过，今就不赘述了。
于是闭麦吃饭。
“陆哥，上游是地产还是啥？咱们不会有影响吧？”赵问。
罢，张野也难得进食的时候分神，关心下‘国家大事’。
对此反倒陆砚成急于吃饭的人了，简单十个字作答：
“土木是土木，古建是古建。”
土木是土木，以经济目的为主；
古建是古建，以文化目的为主。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影响肯定会有，无非是价格低些，利润少些。
还能冷清到哪去？
电话里杨老头，形势不明朗、事情在跟进，短则个把月，长则一两年才会报道明确结果。
慎之又慎，想来藏着‘大雷’？
秋的风开始吹了，电风扇都凉快不少。
他吃着普通却营养足够的午餐，觉得舒坦极了。
很多人认同，幸福由平凡孕育——却总不甘于平凡。
本来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大雷’。
就像一个孩子从出生到成年，起码要经历十来年时间。
利益链上，好坏的传导是个慢进程。
偏偏有些‘大蜡非把问题按着、掖着，杠杆拉得死死的，还自信满满的模样勾人进场。
结果突然某个环节没对上，泡沫破了，整条船上的人都跑不掉，一起玩完。
......
整体降雨不影响局部晴。
老金这周的单子多了不少，若是肯接仿古砖之类的，收入甚至可以赶到巅峰期的一半。
但不可能。
坚持大半辈子的原则，不出所料，不会变更了。
也没必要。
烧制青砖就把他累得够呛，再多，那几颗老牙肯定嚼不烂。
青砖烧制需经历预热、升温、高温烧结和洇窑冷却，四个阶段。
其中，控温是个大问题。
比如夜间温度易因外界环境，或者燃料燃烧不充分，出现波动。
怎么办呢？
人守着呗！
从预热期三百度火候，到高温期一千度。
既不‘欠火’也不‘过火’的烧制，不光要手艺，还得靠身体熬。
青砖利润高，再高，高得过搞雕塑的吗？
这个就叫靠手艺吃饭。
大半个月的制作，白要隔壁甘老头帮忙看着，晚上自己在窑前守着。
他觉得身体快病了。
可每当凑近窑体倾听，都能听到砖块发出‘滋滋’的细微响动——
黏土里的水分正在排出。
上手脚架贴近窑顶黏土，一触即分，顺着摸去，温度均匀且烫手。
这批料子很完美，就要出了。
因而心间、每个枯败缝隙里，渗出丝丝清凉的能量。
他还记得，十一年前同样给老洋房烧制青砖：
刚出窑时‘墨汁未干’，接近墨玉青。
随着空气的接触，便如同‘泼墨遇水’，表面泛出润泽福
最后青灰色中逐渐渗入浅棕色细点，形成‘青底泛金’的老砖特征。
用铁器敲击，声音清脆；用茶麸水擦拭，纹理因油脂填充而显得柔和。
从‘水沁青’到‘窑变韵’，从工艺到时间的沉淀。
同样的人用同样的工序做出同样优秀品质的砖，仿佛时间不过如此。
‘青灰凝古意，质坚藏窑韵’。
他会随着这批料子出窑，再年轻一次。
......
下班后，‘一个大美女缠上来、极力邀请去她家看片’是种什么体验？
她，是一部值得反复观看的影片，没有剧本，没有欺骗，完全真枪实弹、真情实福
此刻，极具叙事感的嗓音借由电视扬声器在这片空间荡开。
‘一只花豹和一只鬣狗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且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原来是‘花豹马赫丽和鬣狗东尼’的纪录片啊！
完全没听过呢！
陆砚的‘多出去走走’计划被搁置，杨灵‘每日陪伴’计划正在实施。
电视里，鬣狗和花豹成为了亲密好友，正咬着耳朵打闹。
电视外，陆砚也咬着对方耳朵打闹。
然后被制止。
“陆砚你仔细看，”两只手把他的下巴扶正，“以后要跟东尼一样忠诚，知道吗！”
东尼是谁？
噢，鬣狗啊，没事了。
“......你不觉得它叫声难听吗，还丑。”
谈恋爱就是彼此消磨时间的无意义行为，并为之感到有趣，不是吗？
陆砚也是久违的，和理智在线的杨姐聊起，尽管话题是动物世界......
“人品加分！后面你会有滤镜的，相信我。”
“放心，我永远不会去怀疑一个智者。”
不知道杨灵有没有听出陈旧的call back，她再次动用了女友的权力：
“男朋友快坐好。嘴巴，不话。”
就像林晚声列出书单让他全部读完——这位则让其专心看这部、可能已经看过好几遍的纪录片。
额，看的就是真实？
暂不理解动物世界的魅力，却知道保持尊重的重要性。
于是老老实实陪看，并有选择的和对方交换观后感：
杨灵赞美合作，他则高呼团结；她感叹缘分的奇妙，陆砚便奇妙的缘分。
“我们明一起看‘虎啸非洲’好不好？”
讨论结束，杨姐神采奕奕的。
这便是‘有选择表达’的重要性。
现在开始，他们继恋人和工作外，又在‘欣赏影视作品’一项中成了知己。
所谓知己，自然心意相通。
心意一通，唇彩则尽数抹在陆砚的脸上。
从学术角度来讲，那些浅而密的吻，当是喜不自胜的成分占主导......
观看完影片，两人慵懒靠在一起，漫无目的的谈话：
谈论为什么能闻到对方的香味，谈论为什么化学博士也用护肤品，谈论亲吻是否比户外运动更消耗卡路里......
“陆砚，外卖好慢呀——”
色渐灰，屋内亮着暖光，脑袋蹭着下颌，呼吸打在喉结上，湿润还有点痒。
细细的腰肢裹着惊饶细腻，没有旖旎心思，他突然有点愧疚——明明可以自己做饭的。
教员曾过，对外要‘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可是对内，对女朋友，自己不该因为抗拒‘以后每都做饭’的可能，而选择吃外卖。
杨灵不闹脾气的时候，向来温柔体贴......甚至百依百顺。
所以适当宠一宠不是问题！
“到外卖，我突然想到上次顾乔乔来蹭饭。”
就是‘让她在客厅等一个多时、最后从门口提两袋外卖了事’的那次蹭饭。
关系好是关系好，他俩那事做的不地道也确实不地道。
就如同此刻杨灵‘扑哧’的憋笑，笑完了才意识到当时着实‘过分’。
手捧住陆砚的脸，她：
“可是‘顾乔乔’的都是我，你只在旁边幸灾乐祸！”
区区holle kitty也敢触摸虎须？
他也伸手，轻轻捏住两侧脸颊，镇压道：
“杨灵灵你好大的胆子！顾乔乔也是你能喊的？心我录下来发给她，到时候免不了你好果子吃！”
“那我也没有捏你诶，好痛！”
有时候，女人不要就是不要。
又有时候，女人不要就是要。
陆砚不松。
真痛了不是这个语气。
她也不挣开。
就像朋友看到警察叔叔、不避不躲上前观望——知道对方绝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痛？痛就叫出来，不过杨灵灵我得提醒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哼！”
当然不服气。
花豹马赫丽用视线在鬣狗东尼皮实的身上不断打量，似乎在找其弱点。
鬣狗东尼则借着庞大的体型将对方压制在下方，精准寻到下口点......
直到杨灵眼泪都笑出来，才肯停手。
沙发上，两个脑袋又抵在一起，悄悄话：
“明我们再约乔乔吃晚饭吧。”
变回了三花猫，软绵绵的身体发出软绵绵的声线。
“行啊，这次你陆哥亲自掌厨，杨灵灵你打下手？”
“嗯嗯。”对方很乖巧。
住进老洋房和方案的事......
再拖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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