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
这地方，名副其实。
两座高耸入云的峭壁，像被神灵劈开一般，中间，只留下一条狭窄得仅能容纳数骑并行的崎岖山道。
马超，此刻正率领着他的西凉铁骑，在这条该死的山道里，疯狂地追击着。
“快！再快一点！别让赵武那子跑了！”他咆哮着，手中的虎头湛金枪，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与张飞联手，终于将林凡军的左翼，那支由两个姓赵的家伙率领的骑兵，打得“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这种追亡逐北的快感，让他沉醉。
他仿佛又回到了西凉，那个可以纵马驰骋，快意恩仇的故乡。
“将军！不对劲！”他身旁，一名经验丰富的羌人将领，勒住了马，脸上带着一丝不安，“这地方，太安静了。而且……太适合设伏了。”
马超闻言，眉头一皱。
他也感觉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追到这里，难道要半途而废？
“怕什么！”他厉声喝道，“赵武儿，已是丧家之犬！就算有埋伏，又能奈我何？全军……”
他“加速”两个字，还没喊出口。
异变，陡生！
只听头顶的峭壁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鹰啼！
紧接着，无数巨大的滚石擂木，如同冰雹般，从而降！
“轰！轰隆隆——！”
狭窄的山道，瞬间被封死！
无数正在冲锋的西凉铁骑，躲闪不及，当场被砸得人仰马翻，筋断骨折！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不好！中计了！快撤！！”马超脸色剧变，他猛地拨转马头，想要后退。
然而，他们的身后，山道的入口处，不知何时，也已被滚石堵死！
而两旁的峭壁之上，出现了无数黑色的身影。
是赵武的玄甲铁骑！
他们早已在此埋伏多时！他们居高临下，手中的强弓硬弩，对准了下方那些挤作一团，进退两难的西凉铁骑，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放箭！！”
箭矢，如雨。
血，染红了整个一线。
马超，这位西凉的锦狮，此刻，却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他挥舞着长枪，格挡着那如同催命符般的箭矢，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他知道，自己，和他的西凉铁骑，完了。
……
与此同时，刘备的中军大本营。
“报——！主公！不好了！我军……我军后方的粮草大营……起火了！！”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声音里，带着哭腔。
“什么？！”
刘备猛地从帅位上站起，他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他冲出帐外，向着后方望去。
只见，那座囤积着他十几万大军生命线的山谷方向，火光冲，浓烟滚滚，将半个空，都映成了一片不祥的暗红色！
那火，太大，太猛了。
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走水。
“妖法……又是林凡的妖法……”刘备喃喃自语，他只觉得一阵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
他明白了。
黄忠的死，是诱饵。
赵武的败退，是诱饵。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将他所有主力，都骗出大营，然后釜底抽薪的，绝户计！
“快！快传令马超、张飞！立刻回援！回援！！”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然而，已经晚了。
又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带来了……马超全军覆没于一线的消息。
“噗——！”
刘备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
整个中军大帐，瞬间，乱作一团！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
西凉军的大营。
马腾，在得知自己的儿子马超，连同他最精锐的西凉铁骑，尽数折损于一线之后，这位北地的豪雄，当场便昏厥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眼中，已是一片死灰。
他知道，自己赌输了。
输得，倾家荡产。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他身旁的韩遂，声音干涩地问道。
马腾没有话。
他只是，默默地，走出了营帐，翻身上马。
他带着他麾下仅存的数万羌胡骑兵，没有去救援刘备，也没有去攻击林凡。
他只是，向着西边，向着那遥远的、已经被曹操占据的函谷关方向，缓缓地，离去了。
他，要回家了。
……
南府军的大营。
皇甫嵩和朱儁，这两位汉末最后的名将，听着耳边传来的一个又一个噩耗，相对无言。
他们看着那些因为断粮而开始骚乱的士兵，看着那些因为主帅惨败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将校，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疲惫与……苦涩。
他们本以为，自己是在匡扶汉室，是在拨乱反正。
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成了别人棋盘上，一颗……可悲的棋子。
“义真兄，”朱儁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我们……错了吗？”
皇甫嵩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剑，扔在霖上。
“传令下去，”他对着身旁的亲卫，平静地道，“全军……降了吧。”
……
上洛川，彻底乱了。
马腾跑了。
皇甫嵩降了。
十几万大军，在断粮和主帅惨败的双重打击下，土崩瓦解。
哗变、内讧、抢掠、投降……
曾经那支气势汹汹的“勤王联军”，此刻，变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
刘备，在关羽和张飞的拼死护卫下，带着数百名亲卫，从混乱的战场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没有回洛阳。
他知道，洛阳，也保不住了。
他只能，向着长安，向着那个他名义上的“大本营”，仓皇逃窜。
他希望，能用子，和林凡的家人，做最后的……赌注。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历经千辛万苦，狼狈不堪地逃至长安城下时。
迎接他们的，不是洞开的城门，和忠心耿耿的守军。
而是一片……冲的火光，和震的喊杀！
长安城，竟然……也乱了！
刘备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第四卷 龙战于野 第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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