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重楼公子从睡梦中醒来,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他下意识要拢紧衣襟,却只摸到贴身里衣的单薄布料。
脚下铁索哗啦作响,他仰头撞在笼顶,这才发现自己竟被装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
门外传来金铁交鸣之声,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一个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身影,穿着他的玄色锦袍,匆匆离去。
\"醒了?\"周若芙倚在朱漆柱旁,指尖把玩着绣帕,帕角金线绣的并蒂莲晃得他眼疼。
\"重楼公子,如你所愿,抓住你,关起来。\"
她莲步轻移,调侃着,银镯在腕间叮当作响。
\"我之前替你诊脉时发现,你这具身体亏空得很严重,再拖下去,恐怕活不过而立之年。\"
重楼猛地扑向笼栏,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攥住铁条,指节泛白。
他削瘦的脸颊因为愤怒染上病态的潮红,高挺的鼻梁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翕动。
\"我的身体不劳你操心!周若芙,你这个阴险人,算我大意了,忘了你从就惯用这些阴毒的招数。\"
到最后,他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指缝间渗出点点血痕。
他想起自己昏迷前,他抓到了周若芙,当他的指尖刚触到周若芙纤细的腕骨,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
他瞳孔骤缩,看着眼前女子笑意盈盈地抽出金针,整个人便如坠云雾。
意识消散前最后一刻,他听见周若芙的声音穿透耳膜:\"把他的衣服扒了……\"
回忆到此处,他不由红了耳根,马上机警地低头检查自己的裤带,额角青筋暴起:\"周若芙,士可杀不可辱!你放我出去!我跟你没完!\"
周若芙无奈地叹了口气,眉眼间尽是疲惫。
“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会非礼你?我只是让人穿上你的衣服引开你的随从。”
着,她踮起脚尖,葱白似的手指捏住重楼的下颌,将一粒丹药迅速塞进他口郑
温热的呼吸扫过重楼敏感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药香。
\"乖,省点力气,你中了我特制的软筋散,越喊越虚弱无力。\"
她手腕翻转,端着碗,青瓷碗里的褐色药汁泛起涟漪。
月光下,她眼底映着药碗的影子,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的阴影。
\"我劝你乖乖喝药,这里面的百年人参得之不易。\"
重楼涨红着脸,偏过头去,脖颈处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我不喝!你居然把我锁到笼子里,你放我出去!”
他挣扎着,单薄的身躯在铁笼中显得愈发可怜,锁骨处凹陷得能盛住一汪清水。
周若芙恍若未闻,转身换上夜行衣。黑色劲装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腰间的匕首寒光一闪。
她束发时,发间银簪晃动,那是成暨十二岁时送她的礼物,簪头的碎玉缺了半角,却被她珍藏至今。
“你要去哪?”
重楼扒着铁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急切,好看的眉峰紧紧皱起,眼底满是担忧。
“去居庸关西凉军营。”
“什么?我劝你,不要独自去涉险!”
重楼用力抓着铁笼,金属碰撞发出刺耳声响,他削瘦的指节被铁条硌出红痕。
周若芙并不理会,顾自收拾暗器和毒药。
“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我就…不喝药!”
话音未落,他便试图从铁笼缝隙挤出来,先伸出了一条腿,卡在笼间进退不得。单薄的裤管下,他的腿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
周若芙看着他滑稽又狼狈的模样,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钝痛。
眼前这个单薄纤细的身影,和记忆里的人判若两人。
曾经的承南王世子成暨,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身姿挺拔,身形健硕,眉眼间尽是少年意气。可如今,他竟瘦得如同弱柳扶风,好像风一吹就倒。
这让周若芙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打乱了命阅轨迹。
前世,沦为迎春楼第一男官饶是李崇,这一世那些屈辱折磨又落在了成暨身上。
重来一世,她救了李崇,可命阅毒箭却狠狠射向了这个曾举着糖画追在她身后跑的少年。
时候的成暨是个贪吃的胖娃娃,每次来永安候府看周若芙,都给她带他最爱吃的大鸡腿。
“吃药,等我回来给你带鸡腿。”周若芙嗓音微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重楼动作一顿,记忆如潮水翻涌。曾经,他恨透了周若芙,恨她的隐瞒?恨她与穆北驰合谋却抛下自己?还是恨她,没能救他于水火?
可是,她本就无能为力,而且重楼也知道,周若芙曾经一直暗中派人保护他。
此刻,看着周若芙转身离去的背影,所有的恨意都化作了酸涩。他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周若芙,我恨你!”
周若芙回头,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我知道,但是你要先吃药,把身体养好,余生很长,你慢慢恨。”
转身时,她摸向腰间藏着的匕首——这一世,她定要把错位的命运,狠狠掰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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