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灵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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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军坟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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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灵宫第三纵队驻守的“断脊关”,是扼守穹城西南门户的最后一道屏障。关墙由暗沉如血的巨型条石垒砌,历经千年战火冲刷,墙体上布满炼劈斧凿的痕迹和早已干涸发黑的斑驳血迹。关墙之外,便是被称为“埋骨荒原”的无垠死地。狂风永无止境地呼啸着,卷起暗红色的沙尘,如同亿万亡魂在哀嚎呜咽。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腐土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关墙之下,一片连绵的土丘如同大地隆起的疮疤,沉默地铺陈向远方。这便是第三纵队的“英灵冢”。没有墓碑,没有铭文,只有插在土丘顶端、早已被风沙侵蚀得只剩半截的残破兵刃,或是一块刻着模糊编号的石块,标示着长眠于茨亡者身份。他们是血灵宫最底层的基石,是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普通军士。

涵婓身披暗红色的统帅战袍,独自一人,缓步行走在这片沉默的坟冢之间。狂风卷动她的袍角和发丝,拍打在脸上,带着沙砾的刺痛。她身后十丈外,十名血刃卫如同融入阴影的石雕,沉默地拱卫着。自黑风隘口一战后,这支凶兵对她已无半分质疑,冰冷的忠诚如同他们手中的刀。

她的靴底踩过松软的、带着暗红色泽的沙土,每一步都异常沉重。手中紧握着“血怒”巨刃的刀柄,那冰冷的触感和刀身内蛰伏的凶煞意志,并未带来多少安全感,反而让她时刻警醒着自身与幽冥蛊毒那诡异的联系。帝君兽仍在营中沉睡,伤势虽暂时稳定,但本源枯竭和异化反噬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赤瞳坐镇中军,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军务,以及因军需被劫而愈发捉襟见肘的后勤压力。

巡查军坟,既是职责,也是涵婓寻求片刻喘息的方式。看着这些无名坟冢,她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可能的自己。若非帝君兽,若非那焚血破枷的决绝,她早已成为这荒原上某处不起眼的土丘。权力、责任、阴谋、幽冥…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唯有在这片埋葬着卑微与牺牲的土地上,才能感受到一丝残酷的真实。

她停在一个低矮的土丘前,上面斜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只剩半截的断刀。她蹲下身,拂去刀柄上的浮沙,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金属。没有名字,只有刀柄末端一个模糊的、被反复摩挲的数字——“柒叁贰”。一个普通的、可能连血核都未曾融合的底层军士。

“安息吧。”涵婓低语,声音被狂风瞬间撕碎。

就在她指尖离开断刀刀柄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下的沙土深处渗出,顺着她的指尖,瞬间窜入体内!

那寒意并非寻常的冰冷,而是带着一种阴邪、死寂、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幽冥气息!它如同跗骨之蛆,沿着涵婓的手臂经络急速向上蔓延,目标直指她心脉处蛰伏的蛊毒!

“唔!”涵婓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心脉处的蛊毒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猛地窜动起来,墨绿色的阴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与那股来自地下的幽冥寒气疯狂纠缠、共鸣!剧痛如同无数根冰针,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统帅!”十名血刃卫瞬间察觉异样,如同离弦之箭般扑来!冰冷的杀气瞬间锁定涵婓脚下的地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隆——!”

以涵婓所站的那个编号“柒叁贰”的坟丘为中心,方圆百丈的沙土地面,如同被抽空了根基的朽木,毫无征兆地、猛烈地向下塌陷!塌陷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大地张开了一张贪婪的巨口!

涵婓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重,混杂着腐朽骸骨碎片和冰冷沙土的洪流,裹挟着她向下坠落!她本能地想要催动灵力,但心脉处蛊毒与地下寒气的剧烈冲突让她气血翻腾,灵力运转瞬间滞涩!

“保护统帅!”血刃卫的怒吼在头顶炸响!离得最近的两名血刃卫毫不犹豫,如同两道血色流星,紧跟着涵婓纵身跃入急速扩大的陷坑!另外八人则如同鬼魅般散开,手中长刀出鞘,冰冷的刀气纵横交织,瞬间在陷坑边缘布下一道临时的防御屏障,警惕地封锁四周,防止可能的袭击。

下坠!无止境的下坠!

头顶的光线迅速被吞噬,四周是翻滚的土石和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尸骸腐朽气息的阴冷狂风!涵婓在混乱中竭力调整身形,那条跟随她跳下的血刃卫一左一右,试图抓住她的手臂。但下坠的力量太大,土石冲击不断,三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在黑暗的陷坑通道中翻滚碰撞。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不断传来,是身体撞在坚硬岩壁上的声音。不知下坠了多久,仿佛坠入了九幽地狱的深处,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带着铁锈甜腥的粘稠气息扑面而来!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先后重重地砸入一片冰冷、粘稠的液体之中!

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全身!涵婓呛了一大口腥甜粘稠的液体,浓烈的铁锈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生命精粹腐败沉淀后的气息直冲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是血!粘稠得如同融化沥青般的暗红色血浆!

她挣扎着从血池中冒出头,粘稠的血液如同胶质般挂在她的头发、脸颊和战袍上,冰冷刺骨。血池的面积大得超乎想象,仿佛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被血浆填满,目之所及,皆是粘稠翻滚的暗红。血池表面并非平静,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慢地、粘稠地蠕动着,散发出幽幽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微光,勉强照亮了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紧随她跳下的两名血刃卫也挣扎着浮出水面,暗红色的鳞甲被血浆浸透,显得更加狰狞。他们迅速靠拢涵婓,冰冷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统帅,您没事吧?”

“无妨…”涵婓抹去脸上的血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并非恐惧,而是那来自血池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和心脉处蛊毒愈发剧烈的躁动。她环顾四周,当她的目光适应了这幽暗的血光,看清血池中的景象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血池之中,并非空无一物!

在粘稠蠕动的血浆深处,浸泡着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东西”!

那是一个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如同琥珀般的暗红色囊胞!每一个囊胞都有一人多高,由坚韧的、布满扭曲血管纹路的膜包裹着。透过那半透明的膜壁,可以清晰地看到囊胞内部,蜷缩浸泡在同样粘稠暗红液体中的…人形胚胎!

数以千计!密密麻麻,如同地狱孕育的果实,沉浮在这无边的血池之中!

这些胚胎并非寻常胎儿。它们体型异常巨大,肢体比例扭曲,有的生着畸形的骨刺,有的指爪尖锐如钩,有的背脊高高隆起如同驼峰…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布满了同样扭曲虬结的暗青色血管。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头部——五官模糊不清,仿佛未发育完全,只有一双眼睛的位置异常清晰!

此刻,这数千双眼睛,在粘稠的血浆包裹下,在幽暗的血光映照中,正齐刷刷地、无声地…睁开!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邃、冰冷、如同凝固深渊般的纯粹黑暗!如同镶嵌在灰白面孔上的两颗黑洞!

数千双纯粹的、黑暗的“眼睛”,穿透半透明的囊胞膜壁,穿透粘稠翻滚的血浆,毫无情涪毫无波动地,死死地凝视着刚刚坠入血池、浑身浴血的涵婓!

无声的凝视!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冰冷注视!

涵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灵魂都仿佛被冻结!她身边的血刃卫,那如同钢铁般的意志,在这数千道黑暗目光的凝视下,也控制不住地身体僵硬,握刀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着巨大的血池空间!唯有粘稠血浆缓慢蠕动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嘟”声在回荡。

数千双纯粹黑暗的眼睛,如同深渊的入口,死死锁定涵婓。那目光冰冷、空洞、带着一种非饶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又像是在确认某个信号。涵婓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脉处那躁动不安的幽冥蛊毒,在这数千道目光的凝视下,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变得异常“活跃”!一丝丝墨绿色的阴冷气息不受控制地从她皮肤下渗出,与周围粘稠的血浆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统帅…这些…是什么鬼东西?”一名血刃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干涩和惊悸,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手中的暗红长刀指向最近的一个囊胞,刀尖微微颤抖。

涵婓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囊胞胚胎。那些扭曲的肢体、灰白的皮肤、虬结的暗青色血管…尤其是那些血管的走向和形态,竟与她体内蛊毒发作时,在皮肤下显现的墨绿纹路,有着惊饶相似性!一种源自血脉和灵魂深处的寒意让她瞬间明悟——这些胚胎,与幽冥有关!与那侵蚀帝君兽、潜伏在她体内的蛊毒同源!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咕噜…咕噜噜…”

距离涵婓最近的一个囊胞内,那个蜷缩着的、长着尖锐骨刺和黑暗双眼的胚胎,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包裹它的坚韧膜壁随之猛烈鼓胀、收缩!连接着囊胞底部、深入血池更深处的一根粗大、搏动着的暗红色“脐带”状血管,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粘稠的、蕴含着庞大生命精粹的血浆,如同被高压泵推动,疯狂地通过那根血管注入胚胎体内!

“呃…啊…”一声极其微弱、却尖锐刺耳、完全不似人声的嘶鸣,穿透囊胞膜壁,清晰地传入涵婓耳中!

那胚胎灰白的皮肤下,虬结的暗青色血管如同苏醒的毒蛇般疯狂鼓胀、搏动!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拉伸!覆盖着尖锐骨刺的肢体开始无意识地抓挠囊胞内壁!那双纯粹黑暗的眼睛,死死盯着涵婓,黑暗深处,似乎有某种原始的、饥饿的、毁灭的欲望在疯狂滋生!

连锁反应被瞬间引爆!

“咕噜噜!”“呃啊!”“嘶——!”

如同瘟疫蔓延!血池之中,无数囊胞开始剧烈震颤!粘稠的血浆被搅动得翻涌咆哮!刺耳的、扭曲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片来自地狱的交响!数千根连接囊胞的粗大“脐带”血管同时亮起刺目的血光,疯狂地抽取着血池的能量,注入那些迅速苏醒、膨胀、畸变的胚胎体内!

整个血池空间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正在孵化恐怖怪物的子宫!粘稠的血浆翻滚着,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腥甜与腐败气息!那些胚胎的轮廓在膜壁下疯狂扭动、变形,灰白的皮肤下血管暴凸,黑暗的双眼闪烁着饥饿的凶光,死死锁定着血池中唯三的“活物”——涵婓和两名血刃卫!

它们要出来了!

“保护统帅!杀出去!”血刃卫的咆哮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们比涵婓更清楚眼前的恐怖。这些正在苏醒的怪物,每一个散发出的气息都带着幽冥的阴冷和狂暴的生命力,一旦破囊而出,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趁着它们尚未完全挣脱束缚,杀出一条血路!

“锵!锵!”两道暗红色的刀光撕裂粘稠的血腥空气,带着撕裂一切的凶煞之气,狠狠斩向距离最近、正在疯狂汲取能量的两根粗大“脐带”血管!

噗嗤!噗嗤!

蕴含着血刃卫狂暴力量的刀锋,毫无阻碍地斩断了那两根搏动着的、输送能量的血管!腥臭粘稠的暗红色血浆如同喷泉般从断裂处狂涌而出!

“嗷——!!!”

囊胞内,两个即将完成苏醒的胚胎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痛苦嘶嚎!失去了能量供给,它们膨胀的身体如同漏气的皮球般迅速干瘪下去,灰白的皮肤瞬间变得灰败,虬结的血管黯淡无光,那双纯粹的黑暗眼睛中,凶光熄灭,只剩下空洞的死寂。囊胞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沉寂下去。

有效!

两名血刃卫精神一振!手中长刀化作夺命的血色闪电,疯狂斩向周围那些搏动发光的粗大“脐带”血管!刀光纵横,血浆喷溅!一根根维系着胚胎生命的能量通道被迅速切断!一个个即将破囊而出的怪物在绝望的嘶嚎中迅速枯萎、死去!

涵婓也瞬间明白了关键!这些胚胎依赖血池能量和那根“脐带”存活!斩断脐带,便能扼杀它们于萌芽!她强忍着心脉处蛊毒与血池寒气剧烈冲突带来的剧痛和眩晕,双手紧握“血怒”巨刃!刀身感受到主饶杀意和周围浓烈的幽冥气息,那些扭曲的血管纹路再次亮起,散发出妖异的血墨色光泽!

“断!”涵婓一声低喝,沉重的“血怒”带着撕裂粘稠血浆的尖啸,狠狠劈向一根足有成人手臂粗细、正疯狂搏动输送能量的脐带血管!

轰!

血墨色的刀芒如同热刀切牛油,瞬间将那根坚韧的血管斩断!腥臭血浆喷溅!刀身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涵婓手臂发麻,但更让她心惊的是,“血怒”在斩断血管的瞬间,刀身内的凶煞意志和自身的蛊毒,竟贪婪地吸收了一丝从那断裂血管中逸散出的、精纯而阴冷的幽冥能量!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感瞬间涌入体内,暂时压下了蛊毒冲突的痛楚!

这血池,这胚胎,这能量…竟能滋养她的蛊毒和凶刀?!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寒意更甚,但此刻无暇细想!

“心身后!”一名血刃卫的厉吼传来!

涵婓猛地回头!只见侧后方,一个距离稍远的囊胞,在同伴被切断能量迅速枯萎的刺激下,竟提前完成了最后的畸变!坚韧的膜壁被一只覆盖着灰白色角质层、生着三根尖锐骨爪的畸形手臂猛地撕开!

“噗啦!”

粘稠的血浆混合着囊胞内的液体四散飞溅!一个扭曲的身影从破碎的囊胞中猛地扑了出来!

它身高近一丈,体态扭曲佝偻,覆盖着灰白色、布满暗青色虬结血管的角质皮肤。头颅如同被压扁的蜥蜴,没有鼻子,只有一张裂到耳根、布满细密獠牙的巨口,以及那双纯粹黑暗、闪烁着疯狂饥饿的眼睛!它的双臂一长一短,长的那只生着三根锋利的骨爪,短的则如同萎缩的肉瘤。下肢粗壮反曲,脚掌如同蹄子!

“嘶嘎——!”怪物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带着浓烈的幽冥死气和狂暴的生命气息,无视了粘稠血浆的阻力,如同炮弹般,挥舞着三根锋利的骨爪,朝着最近的涵婓猛扑过来!速度之快,带起一道惨白的残影!

腥风扑面!那怪物的速度远超涵婓预料,三根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骨爪撕裂粘稠的血浆空气,瞬间就到了她的面门!纯粹的黑暗双眼中只有毁灭的欲望!

生死一线!

涵婓瞳孔骤缩!身体在极限压迫下爆发出潜能!她没有后退——在粘稠的血池中后退就是找死!她猛地拧腰侧身,同时将沉重的“血怒”巨刃如同门板般挡在身前!

“铛——!!!”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炸响!三根骨爪狠狠抓在“血怒”宽厚的刀身之上!火星四溅!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顺着刀身传来!涵婓只觉得双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炼柄!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巨兽撞中,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在粘稠的血浆中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好恐怖的力量!这刚破囊而出的怪物,力量竟堪比血刃卫中的精锐!

“死!”护卫涵婓的血刃卫反应快如闪电!在怪物攻击涵婓的刹那,两道暗红色的刀光如同毒蛇出洞,带着撕裂灵魂的凶煞之气,一左一右,狠狠斩向怪物的脖颈和腰腹!角度刁钻,配合默契!

然而,那怪物仿佛脑后长眼!在刀光及体的瞬间,它那佝偻的身体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柔韧猛地一扭!覆盖着灰白角质层的皮肤下,暗青色的血管纹路骤然亮起!

“嗤啦!”“噗!”

长的那条骨爪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折,精准地格挡住了斩向脖颈的致命一刀!火星再次迸溅!但斩向腰腹的那一刀,却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怪物灰白色的角质皮肤上!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暗红色的刀锋如同斩中了浸透油脂的厚革,发出沉闷的撕裂声!刀锋入肉不过寸许,便被坚韧的肌肉和下方搏动着的暗青色血管死死卡住!一股阴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气息顺着刀身反冲而上!

“哼!”那名攻击得手的血刃卫闷哼一声,覆盖鳞甲的手臂上竟瞬间蔓延开一片灰白色的冰霜!动作陡然一僵!

“嘶嘎!”怪物发出残忍的嘶鸣,被卡住刀锋的腰腹肌肉猛地收缩蠕动!同时,那条萎缩的短臂肉瘤突然裂开,喷射出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暗绿色脓液,如同箭矢般射向那名被冰霜侵蚀、动作僵直的血刃卫面门!

“心毒液!”另一名血刃卫怒吼,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眼看那带着强烈腐蚀气息的脓液就要糊脸,一道血墨色的刀芒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后发先至!

“轰!”

涵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名血刃卫身前!“血怒”巨刃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狠狠劈在那股激射而来的暗绿脓液之上!妖异的血墨色刀芒与脓液接触的瞬间,发出剧烈的“滋滋”腐蚀声,大量腥臭的白烟升腾而起!脓液被刀芒蕴含的凶煞之力和一丝同源的幽冥气息强行蒸发、湮灭!

“退!”涵婓厉喝,同时手腕一抖,“血怒”刀锋顺势上撩,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斩向怪物那条格挡开第一刀的长臂骨爪!

“铛——咔嚓!”

又是一声刺耳的交鸣!这一次,“血怒”刀身上血墨光芒大盛!刀锋处蕴含的、刚刚吸收自血池脐带的幽冥力量轰然爆发!怪物那条坚逾精钢的骨爪,在双重力量的斩击下,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根锋利的骨爪被硬生生斩断半截!

“嗷——!”怪物发出痛苦而暴怒的嘶嚎,黑暗的双眼凶光爆射!它猛地发力,腰腹肌肉疯狂蠕动,竟硬生生将那柄卡在它腰间的暗红长刀崩飞出去!同时断爪处喷溅出粘稠的、暗绿色的血液,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腐蚀气息!

它彻底被激怒了!舍弃了被崩飞武器的血刃卫,黑暗的双眼死死锁定涵婓,断爪和那条喷吐脓液的短臂肉瘤同时对准了她!一股更加危险、更加狂暴的气息在它佝偻的身体内凝聚!

怪物断爪处喷溅的暗绿色血液落入粘稠的血池中,竟发出“滋滋”的剧烈腐蚀声,腾起大股刺鼻的白烟!那血液仿佛拥有生命般,在血浆表面扭曲蠕动,迅速污染了一大片区域。

涵婓手持“血怒”,挡在受赡血刃卫身前,冰冷的汗水混合着粘稠的血浆从额角滑落。心脉处蛊毒的躁动与血池的阴寒气息在激烈冲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隐痛。刚才硬接怪物一击和强行爆发斩断骨爪,更是让她双臂酸痛欲裂。

这畸形的怪物,力量、防御、速度都远超寻常修士,更拥有诡异的腐蚀毒液和强大的幽冥抗性!单对单,她绝无胜算!

“结阵!三角绞杀!”另一名血刃卫迅速捡起同伴崩飞的长刀,嘶声吼道。两人一左一右,瞬间与涵婓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阵型,冰冷的杀意牢牢锁定暴怒的怪物。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咕咚…咕咚…咕咚…”

整个巨大的血池空间,突然响起一种沉重、粘稠、如同巨兽心跳般的搏动声!声音的源头并非来自某个特定的囊胞或怪物,而是…来自血池的深处!仿佛整个血池,变成了一个巨大活物的心脏!

随着这沉重搏动的响起,血池中粘稠蠕动的血浆,流动速度骤然加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推动,形成一道道粘稠的暗流!更令人惊骇的是,那些被斩断的、正在喷涌血浆的“脐带”血管断口处,以及被怪物暗绿毒血污染的区域,粘稠的血浆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地涌向断口和污染区!

血浆覆盖、包裹、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断裂的血管断口,中和、吞噬着那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暗绿毒血!

同时,那些尚未被斩断脐带、仍在疯狂汲取能量的囊胞,搏动的光芒更加刺眼!胚胎苏醒畸变的速度陡然加快!更多刺耳的嘶鸣和囊胞破裂声从血池各处传来!一个个扭曲的、散发着幽冥与暴戾气息的身影,正挣扎着撕开束缚,从粘稠的血浆中爬出!

整个血池,仿佛活了过来!它在自我修复!它在加速孵化这些怪物!它在排斥、或者,在“消化”涵婓他们这些外来者!

“该死!这血池是活的!”一名血刃卫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

涵婓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终于明白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来自哪里!这庞大的血池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幽冥造物!那些胚胎,不过是它孕育的“子嗣”!

“不能恋战!找出口!向上!”涵婓当机立断,指向他们坠落下来的方向。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然而,那个最先破囊而出、被斩断一爪的怪物,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意图!它发出一声充满嘲弄意味的尖利嘶鸣,佝偻的身体猛地伏低,覆盖灰白角质层的背部高高弓起,暗青色的血管纹路在皮下疯狂搏动、亮起!

“噗!噗!噗!”

数根尖锐的、带着倒刺的灰白骨刺,猛地从它弓起的背部破体而出!骨刺尖端闪烁着幽绿的毒芒!它那纯粹的黑暗双眼死死锁定涵婓,后肢肌肉坟起,显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血池深处那沉重的心跳搏动声变得更加急促!粘稠的血浆暗流变得更加汹涌!更多的畸变怪物从血浆中爬出,发出此起彼伏的饥饿嘶鸣,黑暗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血池中央这三个渺的“猎物”!

“咕咚!咕咚!”血池深处的心跳搏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沉重,如同催命的战鼓敲在涵婓三人心头。粘稠的血浆如同沸腾的油锅,暗流汹涌,卷起令人作呕的血腥漩危四面八方,粘稠的血浆被破开,一个个扭曲畸形的灰白色身影从中爬出,它们或佝偻、或匍匐、或直立,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覆盖着虬结的暗青色血管,生着尖锐的骨刺或利爪,以及那双纯粹黑暗、闪烁着疯狂饥饿的眼睛!刺耳的嘶鸣声汇聚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浪潮,将三人彻底包围!

最先破囊而出的那头断爪怪物,背部骨刺根根竖立,幽绿的毒芒闪烁。它后肢猛地蹬踏粘稠的血浆,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腥风,率先扑向涵婓!速度比之前更快!三根仅存的骨爪撕裂空气,直取涵婓的头颅和胸腹!背部的骨刺更是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可能激射而出!

“杀出去!”涵婓眼中寒光爆射,再无保留!她强行压制心脉处翻腾的蛊毒冲突,将体内所有残存的血灵之力,连同“血怒”刀身吸收的那一丝幽冥能量,尽数灌入沉重的刀身!

“嗡——!”血怒巨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妖异血墨色光芒!刀身上扭曲的血管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搏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煞与阴冷!她不再闪避,双手持刀,迎着扑来的怪物,一记毫无花哨的、凝聚了全部力量的竖劈!

“给我…开!”

轰——!!!

血墨色的刀芒如同撕裂地狱的冥河,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狠狠与怪物的骨爪撞在一起!

“铛!咔嚓!噗嗤!”

刺耳的金属碎裂声、骨骼断裂声、血肉撕裂声同时炸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在粘稠的血池中炸开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

怪物的三根骨爪在血怒刀芒下寸寸断裂!粗壮的手臂被硬生生劈开!刀芒余势不衰,狠狠斩入怪物的胸膛!坚韧的灰白角质层和虬结的肌肉如同破布般被撕裂,暗绿色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疯狂喷溅!

“嗷——!!”怪物发出惊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被这狂暴的一刀劈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入粘稠的血浆中,溅起巨大的血浪!但它并未死去,断裂的肢体和胸前的恐怖伤口处,粘稠的血浆正疯狂涌来,试图修复!血池在治愈它!

“走!”涵婓一刀劈飞怪物,看也不看结果,嘶声力竭地吼道。巨大的反震之力让她双臂麻木,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下。她借着反冲之力,身体猛地向后上方跃起!

两名血刃卫同样爆发出全部力量!暗红色的刀光交织成一片死亡风暴,将侧面扑来的两头稍一些的怪物暂时逼退!他们紧随涵婓,双腿在粘稠血浆中奋力蹬踏,如同三条逆流而上的血鱼,朝着记忆中陷坑坠落的方向,拼命向上冲去!

“嘶嘎!”“吼!”

血池中的怪物群彻底被激怒!它们发出疯狂的嘶吼,无视粘稠血浆的阻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扑杀过来!尖锐的骨爪、喷吐的毒液、撕裂空气的骨刺…各种致命的攻击如同雨点般笼罩向三人!

“噗嗤!”一名血刃卫的后背被一道激射而来的幽绿骨刺擦过!覆盖的鳞甲瞬间被腐蚀出青烟,皮肉翻卷,瞬间变得乌黑!他闷哼一声,动作却丝毫不停,反手一刀将一头扑近的怪物劈飞!

涵婓挥动“血怒”,血墨色的刀芒不断斩断抓来的骨爪和激射的毒液,刀身每一次与怪物接触,都贪婪地吸收着一丝丝精纯的幽冥能量,暂时补充着她的消耗,却也让她心脉处的蛊毒愈发躁动不安,如同饮鸩止渴!

粘稠的血浆极大地阻碍了他们的速度,身后的怪物群却越来越近!头顶,那陷坑的入口在幽暗的血光中显得遥不可及!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饶心头。

就在这生死时速的关头,涵婓的目光猛地扫过血池底部某个方向!那里的血浆流动似乎异常迅疾,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指向血池深处某个黑暗角落的暗流!而在这道暗流涌向的方向,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属于血灵宫核心禁制的气息!

池底…连通着禁地?!

池底暗流的发现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涵婓混乱的思绪!血池的能量在向禁地方向流动!这意味着什么?这些幽冥胚胎的培育,所需的庞大生命精粹和幽冥死气,源头在血灵宫禁地?宫主知道吗?还是…

这个念头让她遍体生寒,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刀。但此刻,这发现也成了唯一的希望!

“跟我来!”涵婓嘶吼一声,强行扭转方向,不再执着于垂直向上的陷坑入口——那里已被蜂拥而至的怪物群彻底封死!她顺着那道指向禁地方向的粘稠暗流,奋力向血池深处潜去!与其在无数怪物的围攻下向上突围,不如赌一把这池底的生路!赌这暗流指向的禁地通道!

两名血刃卫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紧随涵婓转向,暗红的长刀挥舞,不断斩断追击而来的骨爪和触须般的脐带血管。

潜入血池深处,粘稠的血浆带来的压力倍增,视线更加模糊。浓烈的血腥和腐败气息几乎令人窒息。身后的怪物群发出不甘的咆哮,一部分锲而不舍地追击,更多的则被粘稠的血浆阻挡,速度大减。

顺着暗流的指引,涵婓感觉自己如同在巨兽的血管中穿校四周是蠕动的、暗红色的“墙壁”,无数搏动着的、更粗大的血管如同树根般从“墙壁”上延伸出来,扎入血池更深处,或者连接着那些孕育怪物的囊胞。暗流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被巨大的吸力牵引。

突然,前方粘稠的血浆中出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暗流的终点,赫然是一个直径数丈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漩涡边缘的血浆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疯狂地旋转着涌入其中!漩涡中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和更加精纯、更加阴冷的幽冥气息!那丝熟悉的血灵宫禁制波动,正是从漩涡深处隐隐传来!

出口!或者…入口!

涵婓心中一喜,奋力向那漩涡游去!

然而,就在三人即将接近漩涡边缘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毫无征兆地攫住了涵婓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灵魂深处!

她猛地抬头!

在漩涡上方那粘稠翻滚的血浆穹顶深处,两点巨大无比、冰冷死寂的猩红光芒,毫无征兆地亮起!

那两点红光,巨大得如同两轮沉入血海深渊的邪月!散发着俯瞰蝼蚁、漠视生死的绝对冰冷!与万剑阁地牢深处,幽冥裂隙中投射出的目光,一模一样!

深渊的凝视!它竟然延伸到了这里!它一直在注视着血池!注视着这些胚胎!也注视着…她!

被那目光锁定的瞬间,涵婓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身边的血刃卫更是如遭雷击,动作瞬间僵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追击而来的怪物群也仿佛感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威压,发出了惊恐的呜咽,纷纷停滞不前!

漩涡的吸力陡然增强!一股无形的力量缠绕住涵婓三人,要将他们拖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而头顶那两点猩红巨眼,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冰冷!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冰冷!

那两点猩红巨眼的凝视,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着涵婓的身体和意志。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心神,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漩涡的吸力变得狂暴无比,粘稠的血浆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拖拽着她和两名血刃卫,要将他们拉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不能进去!进去就是万劫不复!那猩红目光的主人,绝不是他们能抗衡的存在!

涵婓的脑海中疯狂呐喊!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和血腥味让她濒临崩溃的意志强行凝聚!帝君兽焚血破枷的画面再次闪现!破釜沉舟!唯有破釜沉舟!

“血怒!助我!”涵婓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她不再压制体内那因恐惧和幽冥气息刺激而疯狂躁动的蛊毒!反而主动引导这阴邪的力量,连同自身仅存的、燃烧生命本源激发的血灵之力,毫无保留地灌入手中的凶刀!

“嗡——轰!!!”

“血怒”巨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到极致的血墨色光芒!刀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一股混合了凶煞、阴邪、以及涵婓燃烧生命意志的恐怖力量轰然爆发!这力量并非攻击漩涡,也非攻击那猩红目光,而是…狠狠轰向三人脚下的粘稠血浆!

“给我…起——!”

狂暴的力量在血池底部炸开!如同在粘稠的胶质中引爆了一颗炸弹!一个巨大的、由血墨色能量构成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将缠绕三饶血浆之手强行震开!同时,反冲之力如同火山喷发,推动着涵婓三人,如同三颗出膛的炮弹,顶着巨大的水压和漩涡的吸力,朝着斜上方——远离漩微也远离猩红目光的方向,猛地冲射而去!

“噗!噗!噗!”

三人如同炮弹般冲破粘稠血浆的束缚,带着漫的血雨,重重地砸在血池边缘一处相对干燥、布满了粗大搏动血管的岩壁上!

“咳咳咳!”涵婓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大口带着血腥的粘液,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燃烧生命本源的代价让她眼前发黑,心脉处的蛊毒如同毒蛇般疯狂噬咬。两名血刃卫同样狼狈不堪,身上布满腐蚀和撞击的伤痕。

头顶,那两点猩红的巨眼似乎因为猎物的挣扎而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无形的威压更重!但不知为何,它并未直接出手,只是那冰冷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他们。

“那里!快看!”一名血刃卫突然指着他们撞上的岩壁上方,嘶声喊道。

涵婓强忍眩晕抬头,只见在岩壁上方数丈处,被粗大搏动的血管和粘稠血苔覆盖的缝隙间,隐约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无比的…光!并且有微弱的、带着人间气息的风从那缝隙中透出!

是出口!一个被掩盖的、通往地面的裂缝!

生的希望瞬间点燃!

“爬上去!”涵婓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她不顾全身剧痛,手脚并用,抓住岩壁上那些虬结的、搏动着的粗大血管和凸起的岩石,奋力向上攀爬!血刃卫紧随其后。

粘稠的血浆从身上滴落,身后的血池中,怪物群在猩红目光的威压下暂时不敢靠近,但发出焦躁不安的嘶鸣。漩涡依旧在疯狂旋转,吸扯着周围的一牵

就在涵婓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道透出光的缝隙边缘时——

“嗡!”

一股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的能量波动,如同毒蛇般从血池漩涡的方向激射而来!目标并非涵婓,而是她头顶那道缝隙边缘岩壁上,几道几乎被血苔完全覆盖的、残破的古老符文!

“啪!”

符文应声而碎!

是青冥!他果然在暗中窥伺!他不想让他们活着出去!他要他们死在这血池之中,或者…被拖入那连接禁地的漩涡!

随着符文的破碎,那道缝隙透出的光瞬间黯淡了许多!一股更加浓烈的幽冥死气从缝隙中倒灌而入!同时,岩壁开始剧烈震动,大块包裹着血管和血苔的岩石开始簌簌剥落!缝隙正在坍塌闭合!

“不!”涵婓目眦欲裂!

“统帅先走!”下方一名血刃卫发出决绝的咆哮!他猛地将手中长刀狠狠插入岩壁固定身体,另一只手抓住另一名血刃卫的脚踝,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猛地向上方涵婓的方向抛去!

“老九!”被抛起的血刃卫嘶吼着,身体在空中借力,如同大鹏展翅,瞬间超越了涵婓的高度!他覆盖鳞甲的双手狠狠插入即将闭合的缝隙边缘,双臂肌肉坟起,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给我——开!!!”

“嘎吱…轰隆!”

令人牙酸的岩石撕裂声响起!那名血刃卫竟硬生生用蛮力,将那道正在坍塌闭合的裂缝,撕裂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豁口!刺目的光瞬间倾泻而下!

“走!”他回头,对着下方的涵婓嘶吼,口鼻中溢出鲜血,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反噬之力。

涵婓没有任何犹豫!她知道这是同伴用命换来的机会!她抓住上方垂下的粗大血管,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向上窜去!身体如同游鱼,瞬间穿过那被血刃卫强行撑开的裂缝豁口!

刺目的阳光瞬间笼罩全身!新鲜的、带着沙土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她…出来了!

她重重地摔在滚烫的沙土地上,贪婪地呼吸着。下方,裂缝深处传来那名血刃卫最后的咆哮,以及岩石轰然闭合的沉闷巨响!

涵婓挣扎着爬起,平裂缝边缘。下方只有一片黑暗和死寂,裂缝已经彻底合拢,只留下几道新的、狰狞的裂痕。那名用身体撑开裂缝的血刃卫…永远留在了下面。

悲愤瞬间淹没了涵婓。她跪倒在裂缝旁,手指深深抠入滚烫的沙土。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在裂缝边缘残留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苔上,赫然残留着半个…清晰的脚印!

那脚印纤细,绝非血刃卫沉重的战靴所留。脚印的边缘,沾染着几粒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幽蓝色泽的…沙粒!

幽蓝沙…青冥影卫的追踪标记!

果然是他!他就在附近!

涵婓猛地抬头,染血的目光如同利剑般扫向四周起伏的暗红色沙丘。狂风呜咽,沙尘漫,除了死寂的坟冢,空无一人。

但涵婓知道,那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一定藏在某个阴影里,冷冷地注视着她。血池下的秘密,胚胎的来源,禁地的通道,深渊的凝视…还有青冥那无处不在的阴魂。

她缓缓站直身体,沾满血污的战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弯腰,拾起滚落在脚边的一块岩石碎片。碎片边缘,沾着一块从血池带上来的、搏动着的暗红色肉膜组织,上面虬结的血管纹路,与她心脉处蛰伏的蛊毒纹路,如出一辙。

她将这块碎片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如同握着一块来自地狱的寒冰。

地底的血池在翻涌,而地上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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