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湾大营,核心工坊区的火器厂房内。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切削液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刺鼻的化学试剂气味。
巨大的厂房内,几种不同时代的动力源交织出奇特的协奏曲:利用水力驱动的简易机床发出沉稳有力的轰鸣;几台闪烁着森冷金属光泽的精密设备——包括一台型立式加工中心和几台高精度铣床——则依靠往复式蒸汽机发电机和屋顶光伏板联合供电,发出迥异于十七世纪的、稳定而高效的蜂鸣。
这些,是上次他趁虫洞复活,冒险带张嫣重返现代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弄过来的“家底”。
数量上虽不及南雄基地那些为解决“有无”而广泛采购的第一批设备,但此次采购目标极其明确——针对性与时代适应性。
他摒弃了那些过于精密、对维护环境和耗材要求堪称苛刻的顶级工业母机,转而选择了结构相对简单、坚固耐用,且在当前技术条件下能够勉强维护和操作的中高端型号。
它们是为解决特定“瓶颈”而存在的杀手锏,比如,眼前这台正在尝试加工马克沁机枪核心部件的立式加工中心。
朱启明穿着一身藏蓝色工装,站在这个粗糂笨重却寄托了无限期望的“原型机”前。
旁边是神色无比专注、甚至带着一种朝圣般虔诚的毕懋康,以及眼神炽热、充满求知欲的方以智。
“陛下,”毕懋康激动地指着摊开朱启明给的“马克沁机枪”图纸,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此器……构思之精妙,已远超臣拙作《军器图》所载任何连射火器。臣观此杠杆驱动、枪机回转闭锁之结构,再辅以这帆布弹链持续供弹,其意并非如迅雷铳般轮流击发,而是追求……追求单管、持续、狂暴之弹雨!”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大盛:“若此图非陛下亲授,臣必以为乃妄人臆想。然细究其理,环环相扣,竟自成地!此物已非‘利器’可言,实乃……倾泻死神之镰刀!一器足当一营!守,则固若金汤;攻,则挡者披靡!”
方以智在一旁补充道:“陛下,毕公所言极是。此神器之难,亦在于其‘至精至烈’。其一,持续射击之高热,非精良水冷难解,铸造与密封乃大难关;其二,内部簧机需承受万次往复冲击,对钢材要求近乎苛虐;其三,全赖定装金属弹与可靠底火,张工他们所研之雷汞,或堪此任,然亦需极度稳定。”
朱启明拿起一个刚刚由加工中心初步铣削完成的枪机组件,指腹轻触,那超越手工锉磨的精准与光滑令人惊叹。
他沉声道:“毕卿慧眼。此物确非旧有火器之改良,乃全新之战争法则。我们不求一步登,但求稳扎稳打。可用最佳铜材试铸水冷套,密封尝试紫铜垫圈。弹簧选用顶尖苏钢,令工匠反复锻打测试,记录其极限数据。朕的要求是,明年开春前,必须拿出三到五挺能够连续射击三百发而不发生严重故障的样枪!”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嗡嗡作响的现代机床,语气斩钉截铁:“我们拥有了跨越时代的利器与图景,若还不能将其化为守护华夏、横扫丑类的雷霆之火,便是朕与诸君之耻!”
正着,一名身着白色医护服、面容沉静的中年人悄然走近,在不远处停下躬身。
此人是南雄基地苏大夫之子苏有志,广州南海人,与其父同由李待问举荐,精于外科与伤科,心思缜密,胆大心细,如今在张家湾大营主持医护,并负责一些陛下亲自交代的“特殊”研究项目。
“陛下,”苏有志低声道,“您吩咐准备的‘强心提神’药剂,以及全套解剖与手术器械,均已消毒备妥,‘标本库’内的保存液也已按新方配置完成,随时可用。”
朱启明微微颔首:“很好,候着。”
就在这时,王承恩脚步轻快地步入工坊,面带喜色,趋前禀报道:“皇爷,大喜!张一凤先生已安然抵达大营,并成功押解虏酋多尔衮在外候见!”
“哦?”朱启明眉锋一挑,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畅快笑意,"好!让他们去督师府候着!"
片刻后,督师府偏厅,风尘仆仆却精神矍铄的张一凤轻摇折扇,四处打量这布置雅致的偏厅,见到朱启明进来,立刻便要行大礼:
“臣张一凤,叩见……”
“哈哈,一凤,虚礼就免了吧!”朱启明快步上前,亲手托住他的手臂,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凤,辛苦了!山东之事,简报朕已阅过,你临机决断,处置得宜,深合朕心!曲阜之事,更是去了朕一块心病!”
“全赖陛下威庇佑,将士用命,凤不过谨遵陛下平日教诲,顺势而为,不敢居功!”
张一凤感受到皇帝手上传来的厚重力量与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许,心中一暖。
他内心再次感慨不已,当初自己还因为逆子离家出走而大发雷霆,气势汹汹地赶到启明镇,想给眼前这位当初还是一介武夫的皇帝点颜色看看呢!
自己的眼光跟自己家那逆子比起来,还是差零!
朱启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随即转向张一凤身后,被两名铁甲卫士死死按住肩膀的年轻虏酋。
那人虽镣铐加身,袍服破烂,发辫散乱,脸上还带着血污与尘土,却兀自梗着脖子挣扎,一双狼崽子般的眼睛里燃烧着屈辱、愤怒与桀骜不驯的凶光。
“呵!这就是多尔衮?努尔哈赤的‘聪慧贝勒’?”
朱启明冷笑一声,踱步上前,凌厉的目光在多尔衮身上细细刮过。
这就是后世网友调侃与大玉儿私通,主导清军入关,颁布“剃发易服”令,间接酿成无数惨剧的“睿亲王”了!
刹那间,无数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冲的怨愤涌入脑海: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的狰狞号令;
扬州十日那秦淮河水为之染赤的惨绝人寰;
嘉定三屠后婴孺无存的死寂悲凉;
神州陆沉、衣冠沦丧的百年黑暗……
那股源自历史长河最深重灾难的深沉恨意,让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森寒凛冽,连身旁的张一凤都感到脊背发凉。
看着多尔衮脑壳后面那金钱鼠尾,朱启明一阵腻味,略显嫌弃地挥挥手:"真丑!押下去,交给苏大夫,好生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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