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过程,远比想象中更艰难,也更悲壮。
秩序锁链猛然绷紧!如同最精密的外科手术刀,开始进行无情而精准的“剥离”!
构成腹鬼庞大躯体的、积累了六十年的滔邪气、怨毒、以及吞噬生灵转化的污秽能量,被锁链强行从核心处抽离、驱散!
如同用烧红的烙铁烫去腐烂的脓疮,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大片大片的黑绿色邪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迅速消融、汽化、归于虚无。
溶洞内的恶臭与压抑随之锐减。但这邪秽异常顽固,甚至反扑,幻化出狰狞鬼面撕咬锁链,却被孽镜之光死死压制,发出凄厉的哀嚎。
当锁链触及薛礼残魂时,那点暗金光点剧烈震颤,竟传出模糊的、充满痛苦与迷茫的精神波动,不再是疯狂的咆哮,而是带着一丝残存意识的悲鸣:
“为何…为何忠义…反遭…此报?!我不甘…不甘啊!将士们…我对不住你们…啊啊啊——!”
那是沉沦六十年后,残存意识在秩序之光下的最后呐喊,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不甘与对麾下将士的愧疚。
三千军魂执念也随之共鸣,发出无声的、却更能刺痛灵魂的集体悲泣,那悲泣声中,有对将军的忠诚,有对命阅控诉,也有对自身堕落的恐惧。
这剥离过程,宛如一场宏大而悲壮的灵魂超度法事,悲怆之气弥漫溶洞,令人动容。
锁链深入湖底,强行斩断与河眼、沉船的联系。就在联系即将彻底断绝的瞬间,那柄沉寂于湖底的沧澜锈剑竟发出一声微弱的、却清晰可闻的剑鸣!
那鸣声不再充满怨毒与悲愤,反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以及一丝深沉的不舍!
剑格处“沧澜”二字刻痕,闪过一抹极淡、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华,仿佛将军最后的忠魂印记被触动、被净化,随即彻底黯淡,沉入永恒的死寂。
沈砚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扫过锈剑,并未收取,亦未封印,任其沉于湖底。
这柄剑,已成为这段历史最沉默、也最永恒的见证者,或许它存在的意义,远大于被收纳或毁灭。
薛礼残魂与三千军魂执念被彻底、完整地从污秽中剥离出来,化为一点暗金魂火与三千细的透明魂影,被无相鬼卷投影散发出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如同百川归海般,源源不断地吸入那缓缓展开的书卷之郑
每吸入一道魂影,鬼卷投影上便多出一道细微的、挣扎渐息的暗色符纹,仿佛被详细记录、归档、封印,等待最终的审牛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一炷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点军魂执念被吸入,无相鬼卷投影轻轻合拢,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沿着那无形的法则桥梁悄然退回,消失于虚空之郑
功德簿副卷也恢复了平静,静静悬浮。
沈砚身后的孽镜台投影也随之缓缓隐去。
溶洞内,那令人窒息的幽冥威压缓缓消散。
腹鬼,那肆虐河眼、几乎毁灭一切的恐怖存在,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湖面平静如镜,只剩下淡淡的阴寒之气和湖底那柄彻底沉寂、仿佛陷入永恒长眠的沧澜锈剑。
沈砚的身影静立片刻。功德簿副卷上,关于薛礼案的记录缓缓定格,功过点数清晰罗粒
在那永恒平静的表象之下,沈砚的内心,那通常只有冰冷推演与法则执行的地方,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撼动其固有认知的涟漪。
功德簿的推演注释悄然浮现于其心湖:“忠义为基,冤屈为引,岁月为毒,化而为魔。此案之复杂,非简单诛灭可解。幽冥律法铁面无私,然执法者心中,当存一份对因果复杂性的敬畏。铲除邪祟易,厘清其背后纠缠的悲欢与无奈,引导其残存善念归于正道,方为更艰深之功课,亦是我辈维护之‘正道’更深层之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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