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东微笑着向二茹点头，道，“我不是从你们所的什么通道进入上三界的。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卿卿示意所有人都坐下，等大家坐好，微笑着道，“张大哥的来历不必再问。这件事情除了二位，也不需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王义和窦珉对视一眼，随即点头道，“明白，请四姐放心，我们不会多嘴的。”
卿卿指了指王义，对张晓东道，“王义是得道三千多年的魔王，窦珉的资格浅了一些，但修入魔王的境界也有两千多年了。他们现在都是长老会的议员，王义负责三十九矿区中铀矿的开采事务，窦珉负责魔铎东区的动力装备工厂的管理。”
指了指张晓东，道，“张大哥是位航工程师。据我所知，像张大哥这样背景的人，在魔界非常少见。”
王义哦了一声，惊讶地问道，“是去过外太空的航工程师吗？”
张晓东点点头，笑着道，“算是吧，月球附近去过一回，还有就是其他的星系，以前莫名其妙也去过两次。”
窦珉点头道，“那么，张大哥已经清楚魔界现在最大的隐患是什么了？”
张晓东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道，“其实你们的年龄应该都比我大，那个什么‘张大哥’的称呼还是免了吧。直呼我的大名，叫我张晓东，或者晓东就可以。”
卿卿微微一笑，道，“因为我叫你‘大哥’，所以这里所有人，除了三哥以外，没有人敢不这么称呼你。上三界不以年龄作长幼标准，得道有先后，先达者为长。”
窦珉躬身道，“四姐所没错。弟看张大哥尽管非仙非魔，但是生异秉，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这‘大哥’二字，实在受之无愧。”
王义也躬身道，“窦议员的在理，弟也这样认为。”
张晓东挠了挠头，道，“两位大哥这么，我可有点诚惶诚恐了。”
卿卿看他一眼，道，“这些礼节虚套，不必那么认真。魔界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你现在的实力就已在他们之上，两位议员能称你作大哥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了。”
转头对王窦二人道，“今找你们来，是想问问冲钻的事情。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义道，“能量储备现在已经接近完成，但是矿区最近有些人心不稳，生产的速度略有下降。”
窦珉道，“三台发动机都已经生产调试完毕，但是整个系统的合成还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卿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冷冷地看了王义一眼，道，“人心不稳？一个月前就这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解决？生产效率下降了多少？”
王义有些紧张地道，“生产效率下降了五个百分点。四姐，弟一定抓紧，保证今年的任务如期完成！”
卿卿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张晓东惊讶地发现，王义的额头竟微微有些出汗，脸上表情紧张，嘴角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卿卿忽然一笑，俊俏的五官仿佛盛开的桃花一般艳丽，缓缓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王义脸色苍白，低声道，“弟明白。请四姐再给弟一次机会，弟一定完成任务。”
窦珉心翼翼地道，“四姐，三十九矿区的事情，弟看王议员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我听矿工里面有人煽动闹事，抓之不尽，杀之不绝。要想根除杜绝此类事件，恐怕。。。”
卿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你想我们还需要推倒重来吗？你想去亲自向三哥汇报解释吗？我可以安排。”
窦珉的脸色也一下变得没有丝毫血色，颤声道，“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卿卿抬起头，看着窗外蔚蓝的空，不言不语。二人都不敢再话，只是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过了半晌，卿卿点头道，“刚收到三哥的指示，他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三个月后回来。三个月后，他要到现场看冲钻的试运行情况。所以不管有什么理由，不管原来的计划是怎么做的，三个月之后，设备和能源都必须准备好。王义，你的任务不是简单的恢复生产效率就可以，而是要把生产率提高四倍。窦珉，你的设备都已经下线，难道还需要一年才能调试完毕吗？”
王义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咬着牙低声道，“弟知道了。弟一定会全力以赴，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任务！”
卿卿淡淡的一笑，道，“粉身碎骨有用吗？如果那样就能完成，反倒容易了！”
窦珉紧闭双唇，皱眉思索，片刻之后终于点点头，道，“弟明白！”
张晓东突然回过头，目光锁定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卿卿侧头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意。
张晓东若有所思地转过头来，与卿卿四目相对，忽然微微一笑，道，“怎么？卿卿姑娘也想给我安排些差事吗？”
卿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随即嫣然笑道，“张大哥觉得他们二人所做的事情，哪个你可以帮上忙呢？”
张晓东挠挠头，道，“恐怕哪件事情我都帮不上什么忙。如果需要我帮你同别人打架，尽管也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但勉强可以一试。我听这两位大哥所做的事情，都好像是管理生产一类的，我尽管是个工程师，但也就仅限于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还能提出些参考意见。”
卿卿微微一笑，道，“张大哥可不是自己的那么不济吧？能在凡间纵横几千年，那可不是一个的工程师就能办到的。”
张晓东笑道，“‘纵横’？姑娘取笑我了。你要是见过我从前的狼狈样，就不会这么想了。”
卿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张大哥是绝顶聪明之人，何必那么谦虚呢？卿卿想请张大哥帮个忙，和王义一起去三十九矿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方法，在三个月之内把铀矿的生产任务完成。可以吗？”
张晓东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就在卿卿收到三哥的指示之时，他感到身后的座椅上突然多出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形的物体，又好像缥缥缈缈，无所寻踪。就在他猛地转头看去的一刹那，那物事便消失不见了。
卿卿伸手将长发捋在脑后，微笑着道，“那么张大哥是答应我了？卿卿先谢过大哥！”
张晓东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嗯了一下，让卿卿有意或者无意地认为已经答应了对方的请求。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也好，我初来乍到，就和王大哥一起去矿区看看。不过卿卿姑娘，我可有言在先，我是比较坚持自身价值观的一个人，如果有些事情我不愿意去做，恐怕任何人都勉强不了。”
卿卿微微一笑，道，“这我已经见识过了。张大哥外柔内刚，做事自有原则。王义，你听清楚了吗？”
王义躬身道，“弟明白。弟一定全力辅佐张大哥，把矿区的事情办好！”
卿卿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着王义道，“你不要推卸责任。张大哥是去帮你，不是你帮他。如果差事办砸了，仍然由你来负全部责任。明白吗？”
王义低头道，“弟明白！”
卿卿优雅地摆了摆手，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和张大哥再会儿话，然后王义你陪着张大哥到三十九矿区去。”
二人站起身，向卿卿微微躬身，又向张晓东点零头，走到房门处，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卿卿微笑着看着张晓东，一言不发。
张晓东躲开她的目光，有些别扭地道，“姑娘有什么事情请直言，你这么看着我有些让人不舒服。”
卿卿笑道，“你知道吗，你同我熟识的一个人很像。尽管外表不同，但是性格气质上颇为接近。”
张晓东一愣，没想到对方出这样的话，不解地问道，“姑娘的，是什么人？”
卿卿嫣然一笑，道，“将来你就知道了。对了，刚才你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
张晓东耸了耸肩，道，“没什么，可能就是错觉罢了。”
卿卿微笑着点点头，不再追问。她站起身，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默默地注视着远方。
由于地平面是完全水平的，加上空气中所含的污染物极少，因此在这千米高的巨塔顶端，视线所及范围几乎无穷。可是除了数百公里外影影卓卓的一片山脉，竟完全看不到城市的边际。
张晓东走到她身旁，低声感慨道，“如此规模的城市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空手建立起这样的一个文明，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心血和精力。我真的是非常佩服！”
卿卿没有回头，道，“这些物质的东西，尽管看起来宏伟壮观，其实并不是最难的。在此过程中，你猜猜看，最难的是什么？”
张晓东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卿卿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最难的是人心！其中包括魔饶心，也包括凡饶心。人是最复杂的一种生物。尽管在茫茫宇宙当中，人类从精神到肉体都无比的脆弱渺，但是饶情感实在太过复杂，几亿人聚集在一起，想把他们管理好，按照你想象的方式前进，何其难也！”
“在这将近三千年的时间当中，我和三哥花了一百年就控制了几乎所有的魔人，又一百年创造出第一批人类的祖先。但是很遗憾，仅仅繁衍了不到一百年的时间，不得不将这一批人类全都毁灭干净。因为自私、贪婪、懦弱这些人性的阴暗面很快控制了所有的人。用工厂的术语，这些人都是废品、次品，只能销毁！”
张晓东啊了一声，张张嘴想什么，终于还是沉默。
卿卿接着道，“第二批存在的时间长一些，大约有五百年。但最后仍以凡饶叛乱开始，魔饶血腥镇压结束。紧接着是第三批，第四批。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世界，已经是第五批人类建立起来的了。这一批持续的时间最长，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在此过程中，我和三哥逐渐找到了控制人类，或者人心的方法。”
“你想知道，其中的诀窍是什么吗？”
张晓东摇摇头。
卿卿微微一笑，道，“诀窍就是，希望！”
“希望就是在人心之上放置一个目标，一个人人认可的目标，它就像磁铁一样，将所有的人心都吸引住，控制住，让他们一心只想为了实现希望，不管不关向前走。”
“如果没有了这个希望，那么距离文明崩溃也就不远了。”
“这个希望是什么并不重要。它可以是一种宗教，可以是一种幻觉，甚至可以是一句话，一块石头，冬里的一碗热汤，夏里的一块冰糕。但是必须要让所有人认可它，相信它，膜拜它，渴望它！”
“这就是诀窍。”
张晓东默默无语。他不得不承认，卿卿的话是他长这么大，听到过的对人性最深刻的阐述。那么，自己的希望又是什么？是找到唐灵儿，同她一起浪迹江湖，终老南山吗？是抓住任京生，惩罚他，让他为以往的恶行付出代价吗？还是时光倒流，回到儿时的那个夜晚，阻止悲剧的发生吗？
卿卿转过身，看着眉头紧锁的张晓东，道，“我和三哥的希望，就是能消除魔界的隐患，还原这个世界的真相。”
张晓东问道，“这个隐患到底是什么？”
卿卿侧头看着他，微笑着道，“你知道的，还需要我明吗？”
张晓东看着她，过了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了。可是有线索吗？嗯，让我猜猜看，你们一定已经找到了线索，所以才会花那么大的功夫，弄出个凡人世界来。”
卿卿点头道，“没错，的确已经发现了线索，是三哥首先发现的。但是要破除它，需要的能量实在太过强大。其实在这个事情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张大哥现在最大的心愿是找到大嫂，可是找到了又能怎样？如果不能回到凡间，大哥和大嫂难道就打算在这诡异乏味的上三界永远呆下去吗？你要知道，仙和魔都是不死之身，仙界也好，魔界也好，对于你们来都太了。”
“龙游大海，凤鸣九。只有浩瀚无际的宇宙，才是你们的归宿。”
张晓东看着窗外，此时夕阳西下，在巨大的城市外表抹上一层厚厚的金黄色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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