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后退，高速公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亚热带植被，远处山峦起伏，笼罩在雨雾郑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本地人，听我们是从北京来的，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现在大陆发展很快吼！我去年去上海，那个高楼大厦，吓死人啦！\"他操着浓重的台湾口音，\"你们来旅游还是做生意？\"
\"算是...寻宝吧。\"我含糊地回答。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哦？古董哦？台北故宫有很多宝贝啦，都是从大陆运过来的。\"
老邻居闻言，忍不住插话：\"那都是1949年带过来的。我们要找的东西，比那还早...\"
我赶紧踩了老邻居一脚，他识相地闭上了嘴。司机却来了兴趣：\"你们是收藏家哦？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多大陆客都喜欢去...\"
半时后，出租车停在万华区的一条老街上。雨已经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淡淡的线香气。司机指着不远处一座红墙绿瓦的庙宇：\"龙山寺啦！很灵的！旁边有很多古董店，你们可以去看看。\"
付完车费，我们站在龙山寺气派的山门前。尽管下着雨，香客依然络绎不绝。寺庙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与我在福建见过的古建筑几乎一模一样。
\"先找'金纸李'。\"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洪武通宝铜钱，\"司徒保他的店在庙后街。\"
绕过香火鼎盛的庙宇，我们来到一条狭窄的老街。两侧是各种香烛店、佛具行和算命摊，空气中飘着檀香和纸钱燃烧的味道。老邻居突然拉住我，指着不远处一家不起眼的店——\"李氏金纸行\"的招牌已经褪色，门口挂着几串纸莲花。
店里光线昏暗，一个瘦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折金元宝。听到门铃响，他头也不抬：\"要买什么自己看。\"
我走到柜台前，掏出那枚铜钱放在桌上：\"洪门兄弟让我来找金纸李。\"
老饶手顿了一下，缓缓抬头。他戴着一副圆框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却炯炯有神。拿起铜钱仔细查看后，他起身关上店门，挂上\"休息\"的牌子。
\"北京来的？\"他示意我们跟他进后屋，\"司徒老哥打过电话了。你们要找的东西，最近很多人打听。\"
后屋比店面整洁许多，一张红木茶几，几把藤椅，墙上挂着\"忠义千秋\"的匾额。金纸李——我们姑且这么称呼他——沏了一壶冻顶乌龙，茶香立刻弥漫开来。
\"山本健一，日本大坂的收藏家，三前到的台北。\"金纸李递给我们每人一杯茶，\"他专门收集中国文物，尤其对明清瓷器痴迷。\"
老张迫不及待地问：\"他买到那块瓷片了？\"
金纸李点点头：\"昨在永康街的一个私人拍卖会上，五十万美元成交。\"看到我们失望的表情，他补充道：\"不过，他还在台北，住在远东饭店。据在研究瓷片上的图案。\"
\"拍卖会是谁组织的？\"我问。
\"一个叫'清雅集'的本地收藏协会。\"金纸李啜了口茶，\"会长陈永年是台湾有名的收藏家，跟大陆关系不错。但...\"他压低声音，\"协会里有几个亲日派的，专门帮日本人搜罗中国文物。\"
老邻居愤愤地拍了下桌子：\"数典忘祖！\"
\"利益使然。\"金纸李苦笑，\"这些年，不少大陆文物经台湾流到日本。你们要找的那块瓷片，原本是一个台南老收藏家的，去世后由儿子继常那子崇日，专门请'清雅集'牵线卖给日本人。\"
我取出手机，调出我们三块瓷片的照片：\"您见过这个吗？\"
金纸李戴上老花镜仔细查看，突然起身走到一个老式保险柜前，转动密码盘。取出一本发黄的相册，他翻到某一页：\"是这个吗？\"
照片上是一块青花瓷片，花纹与我们的一脉相承，但中心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花心处隐约可见\"太平\"二字。
\"就是它！\"老邻居激动得声音都变了，\"第四块瓷片！\"
\"这是二十年前的照片了。\"金纸李叹息，\"当时那位台南藏家还健在，拿来给我鉴定。我劝他捐给故宫，他不肯，要留给子孙...唉。\"
我仔细研究照片，发现莲花图案旁边有几个细的刻痕，与我们瓷片上的极为相似：\"这些标记...\"
\"洪门'海底'暗号。\"金纸李肯定地，\"方位和距离。四块拼齐，就能找到位置。\"
\"山本健一知道这个秘密吗？\"我问。
金纸李摇头：\"不确定。但他肯出高价，肯定不是单纯为了收藏。\"他思索片刻，\"明晚上'清雅集'有个型鉴赏会，山本会出席。我可以安排你们进去。\"
老张摩拳擦掌：\"正好会会那个日本！\"
\"别冲动。\"我按住老张，\"我们得智取。金纸李先生，能详细这个鉴赏会吗？\"
鉴赏会在永康街一栋日据时期的老洋房里举校金纸李给我们弄到了邀请函，但提醒我们保持低调：\"陈永年会长是我老友，但协会里有人跟赵铁柱有联系。\"
\"赵铁柱的人已经到台湾了？\"我心头一紧。
\"昨到的。\"金纸李神色凝重，\"两个手下，住在西门町的旅馆。你们要心。\"
傍晚，我们换上一身正装来到永康街。洋房外停着几辆豪车，门口有接待人员检查邀请函。刚进门，一个穿旗袍的女招待就迎上来，引导我们进入主厅。
厅内布置成型博物馆的样子，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各种瓷器、玉器和字画。二十多位宾客三三两两地交谈，侍者端着香槟穿梭其间。我一眼就注意到站在明代青花大罐前的那个日本人——六十多岁，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金丝眼镜，正用放大镜仔细查看展品。
\"山本健一。\"金纸李声确认，\"他旁边那个是'清雅集'副会长林茂生，有名的亲日派。\"
我们装作普通参观者，慢慢向山本所在的位置移动。就在这时，一个穿深蓝色套装的年轻女性走到我们面前：\"几位是从大陆来的收藏家吧？我是《典藏》杂志记者林文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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