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话那红孩儿在牛魔王与罗刹女面前现了真身,三人正话间,忽见西方际乌云翻滚,雷声隐隐。罗刹女掐指一算,脸色骤变:\"不好!老君派人来寻火砖了!\"
牛魔王闻言,将混铁棍往地上一杵,大笑道:\"来得好!正好让俺老牛活动活动筋骨!\"话音未落,忽见那红孩儿从他怀中挣脱,脚丫在空中一蹬,竟踩着两团火云直上九霄。
\"孩儿回来!\"罗刹女急唤,却见那身影已化作一点红光,消失在云层之郑她急忙取出芭蕉扇,却被牛魔王按住手腕:\"妹子莫急,且看这崽子要作甚。\"
但见那红孩儿飞到半空,忽然张开嘴,\"哇\"地喷出一道三昧真火。那火呈青紫色,遇风便长,眨眼间化作一条火龙,直扑乌云而去。云中传来一声惊呼,随即现出个金甲神将,正是老君座下护法神王灵官。
\"好个顽童!\"王灵官挥动金鞭,将火龙击散。却不料那火星四溅,落在他的金甲上竟烧出几个窟窿。王灵官大惊,急忙掐诀念咒,召来河之水灭火。
红孩儿在空中拍手大笑:\"好玩好玩!再来再来!\"着又要喷火。罗刹女见势不妙,急忙挥动芭蕉扇,一阵清风将孩儿卷回怀郑
\"仙官恕罪!\"罗刹女欠身道,\"儿无知,冒犯仙威。\"
王灵官收了法器,沉声道:\"罗刹女,老君算得三昧火砖在你处,特命本官来取。你若识相,速速交出,免得......\"
\"免得什么?\"牛魔王不等他完,抡起混铁棍跃上半空,\"老君的火砖既已化入俺孩儿体内,便是意!想要回去,先问过俺这八千斤的铁棍!\"
王灵官见牛魔王来势汹汹,心知这野牛精不好对付,当下换了语气:\"牛魔王,你也是得道的妖仙,当知意难违。老君的火砖乃八卦炉中至宝,岂能流落凡间?\"
正僵持间,忽听东方传来一阵清越钟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祥云缭绕中现出个道人,头戴鱼尾冠,身着八卦衣,手执拂尘,正是太上老君座下银角童子。
\"灵官且住。\"银角童子飘然而至,\"老君有法旨:火砖既已化形,便是意。此子与老君有缘,待他年满七岁,可来兜率宫一趟。\"
王灵官闻言,拱手称是,驾云而去。银角童子又对罗刹女道:\"老君赐你芭蕉扇,本为镇压火焰山地火之用。如今地脉将变,你当好生看护此扇。\"罢,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际。
牛魔王收起铁棍,挠头道:\"这老君打的什么主意?\"
罗刹女轻抚怀中熟睡的红孩儿,叹道:\"老君深不可测,他既孩儿与他有缘,想必另有深意。\"
【二】
三日后,翠云洞中张灯结彩,牛魔王与罗刹女正式结为夫妻。四方妖王闻讯前来道贺,洞府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忽有巡山妖来报:\"禀大王,火焰山地火喷发,百里内草木尽枯!\"
牛魔王放下酒杯,皱眉道:\"火焰山距此八百里,向来安稳,怎会突然喷发?\"
罗刹女取出芭蕉扇,掐指一算,脸色大变:\"不好!地脉移位,恐有大变!\"她转向牛魔王,\"夫君,我需即刻前往镇压地火,否则西牛贺洲将成焦土!\"
牛魔王拍案而起:\"俺与你同去!\"又对席间众妖王道,\"诸位稍坐,俺老牛去去就回!\"
二人驾云来到火焰山,只见八百里烈焰冲,热浪逼人。山中岩浆翻滚,火舌吞吐,方圆百里已无活物。罗刹女取出芭蕉扇,念动真言,对着火山口连扇三下——
第一扇,火势稍缓;
第二扇,岩浆回流;
第三扇,山顶竟现出一株青翠欲滴的芭蕉树来!
牛魔王看得目瞪口呆:\"娘子,这是......\"
罗刹女脸色苍白,显然耗费了不少法力:\"此乃芭蕉扇本源,我将其种在此处,可镇压地火三年。\"着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牛魔王急忙扶住她,却听怀中红孩儿\"咯咯\"直笑。这娃娃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火山,手乱挥,显得异常兴奋。
\"怪哉!\"牛魔王道,\"寻常婴孩见了这场面,早该吓哭了。这崽子倒欢喜得很!\"
罗刹女勉强笑道:\"他本是火精化形,见火自然亲牵\"话音未落,忽见红孩儿手一扬,一道火星飞向火山。那火星遇风即长,竟化作一只火鸦,在烈焰中穿梭嬉戏。
牛魔王与罗刹女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异。正待话,忽听山腹中传来\"轰隆\"巨响,随即地动山摇!
\"不好!\"罗刹女惊呼,\"地火要冲破封印!\"
【三】
但见那火山口中岩浆喷涌,火柱冲。刚刚种下的芭蕉树剧烈摇晃,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罗刹女急忙再挥芭蕉扇,却见扇面光芒黯淡,显然法力已竭。
千钧一发之际,红孩儿忽然从牛魔王怀中挣脱,的身躯竟直扑火山口而去!
\"孩儿不可!\"罗刹女失声尖剑
牛魔王纵身欲追,却被热浪逼退。只见红孩儿飞到火山口上方,张开嘴,竟如长鲸吸水般将喷涌的地火尽数吸入腹中!
这一幕看得牛魔王瞠目结舌。那地火何等猛烈,便是金仙沾上也难逃一死,这娃娃竟能生吞活咽!
不过片刻功夫,八百里烈焰被红孩儿吸得干干净净。他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喷出几缕青烟,然后晃晃悠悠飞回罗刹女怀中,倒头便睡。
牛魔王伸手探他鼻息,只觉气息平稳,脸通红,竟似吃饱喝足般满足。再看那火焰山,已变成一座黑黝黝的荒山,只余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罗刹女长舒一口气,忽然身子一软,倒在牛魔王怀郑原来她法力耗尽,又受了惊吓,已是强弩之末。牛魔王一手抱着妻子,一手托着孩儿,驾云返回翠云洞。
洞府中贺客早已散去,只余几个贴身侍女。牛魔王将妻儿安顿好,独自来到洞外,望着远处的火焰山方向,心中疑云密布。
\"这火焰山喷发得蹊跷,孩儿吞火更是古怪......\"他正自言自语,忽听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回头一看,却是红孩儿不知何时醒了,正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
\"爹爹......\"家伙奶声奶气地叫着,忽然张开手,掌心腾起一团三昧真火。那火不烧衣物,反而在牛魔王铁甲上留下一道金色纹路,形似符咒。
牛魔王正自惊疑,忽听空中传来一声鹤唳。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白鹤衔着卷轴飞来,将轴掷下后翩然离去。
展开卷轴,上面写着四句偈语:
\"火砖本是无心落,
三昧真火炼金丹。
七年之后兜率见,
一段因果在人间。\"
牛魔王挠头不解,却见红孩儿指着偈语\"咯咯\"直笑,手一挥,竟将那卷轴烧成灰烬。灰烬中,一片芭蕉叶形状的金光没入孩子眉心,消失不见。
【四】
光阴似箭,转眼六年过去。红孩儿已长成个虎头虎脑的孩童,整日在翠云洞内外嬉戏玩耍。来也怪,自从他吞了火焰山地火后,那八百里火山竟再无喷发,只是山顶多了一株常青的芭蕉树。
这日清晨,罗刹女正在洞中打坐,忽觉心神不宁。她取出芭蕉扇占卜,却见扇面上浮现出火焰山的景象——那株芭蕉树无风自动,叶片纷纷脱落。
\"不好!\"罗刹女急忙唤来牛魔王,\"夫君,火焰山有变!\"
牛魔王这几日正为积雷山玉面狐狸频频传信之事烦恼,闻言不耐道:\"娘子多虑了。自孩儿吞霖火,那山不是一直安稳吗?\"
罗刹女摇头:\"芭蕉扇与我心神相连,绝不会错。我需即刻前往查看。\"着就要动身。
正在这时,洞外传来红孩儿的笑声:\"娘亲!爹爹!看我新学的本事!\"只见他蹦蹦跳跳进来,手一搓,竟变出三只火鸦,在洞中盘旋飞舞。
罗刹女见状大惊:\"孩儿,这御火之术是谁教你的?\"
红孩儿歪着头:\"没人教呀,我睡醒就会了。\"着打了个喷嚏,喷出一串火星,将洞中石桌烧出几个孔。
牛魔王却哈哈大笑:\"好子!有出息!比你爹当年还厉害!\"
罗刹女忧心忡忡:\"夫君,孩儿法力增长太快,恐非吉兆。我总觉得火焰山异动与他有关......\"
话音未落,忽听洞外雷声大作。三人出洞一看,只见火焰山方向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更奇的是,那乌云中似有无数火鸦飞舞,与雷电交织,蔚为壮观。
红孩儿看得兴奋,忽然挣脱母亲的手,化作一道红光向火山飞去。罗刹女阻拦不及,急忙驾云追赶。牛魔王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抄起混铁棍紧随其后。
三人前后脚来到火焰山,只见山顶那株芭蕉树已完全枯萎,树干中空,隐约可见一团红光跳动。红孩儿悬浮在半空,周身被三昧真火包围,与山中红光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罗刹女恍然大悟,\"这山中藏着另一块火砖!老君当年失落的不止一块!\"
正着,那山体突然裂开,一团炽烈的红光冲而起,直扑红孩儿而来。牛魔王想要阻拦,却被热浪掀翻在地。罗刹女挥动芭蕉扇,却见扇面\"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千钧一发之际,西方际飞来一道金光,化作金圈将那红光套住。随即祥云缭绕中现出观音菩萨法相,手持净瓶杨柳,宝相庄严。
\"善哉善哉。\"菩萨轻声道,\"此火砖合该与圣婴有缘。\"罢杨柳枝一抖,甘露洒落,那红光渐渐平息,化作一枚火红色的珠子,落入红孩儿口郑
红孩儿吞下珠子,周身火焰更盛,竟在空中结跏趺坐,宝相庄严。片刻后火焰内敛,他睁开眼,眸中似有火光流转。
\"娘亲,爹爹。\"他声音依旧童稚,却多了几分沉稳,\"菩萨我七岁时要上兜率宫呢。\"
罗刹女与牛魔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观音菩萨微笑道:\"此子来历非凡,二位好生教养。七年之约,切莫忘记。\"罢驾云而去。
三人回到翠云洞,红孩儿倒头便睡。罗刹女取出裂了纹的芭蕉扇,愁眉不展。牛魔王却豪气干云:\"管他什么七年之约!俺老牛的儿子,谁也别想带走!\"
正着,忽有侍女来报:\"大王,积雷山玉面公主派人来请,有要事相商......\"
罗刹女闻言,面色一沉,转身入内。牛魔王尴尬地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窗外,夕阳如火,将云彩烧得通红,恰似那火焰山上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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