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是初代青鸾神女,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手中的剑刺穿了紫微星君的心脏。
他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襟,可他的眼神却温柔得令人心碎。
“别哭。”他,“这一次,换我护你。”
她猛然惊醒,冷汗浸透衣衫。
眼前是陌生的床帐,身下是柔软的锦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眼眶发酸。她下意识抬手,指尖触碰到心口——那里一片平坦,没有金纹,也没有跳动的金莲核心。
——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
“醒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朝露转头,看见绯烟坐在窗边,手里摆弄着一枚赤金铃铛。九条狐尾懒洋洋地垂在身后,可耳尖却警惕地竖起。
“我……昏迷了多久?”朝露的嗓音沙哑。
“三。”绯烟收起铃铛,狐尾轻轻一甩,一杯温水浮空飘来,“金莲核心暂时被压制了,但燕昭它只是沉睡了。”
朝露接过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杯沿:“其他人呢?”
绯烟的尾巴突然僵了一瞬。
“云谏走了。”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讨论气,“没亮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封信。”
朝露的手微微一抖,水杯“咔嗒”一声落在被子上。
绯烟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封素笺递给她:“自己看吧。”
信很短,只有寥寥几行字——
「我去寻解命格之法。
若三月未归,不必再等。
珍重。」
落款处本该署名的地方,只画了一根被斩断的红线。
朝露盯着那根红线,忽然笑了:“骗子。”
她抬手抚向自己的耳后——那里本该有一枚青鸾羽毛的印记,是云谏偷偷留下的护身符。
——现在消失了。
绯烟看着她泛白的指节,犹豫片刻,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本闪着微光的玉册:“还有这个……你得看看。”
姻缘簿。
书页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赫然显示着两行名字——
朝露 ? 云谏
绯烟 ? 燕昭
而原本流光溢彩的羁绊值,此刻全部归零。
客栈大堂里,燕昭正在煮茶。
黑雾凝成的炉子悬在半空,茶香氤氲。他脸色仍有些苍白,胸口的伤处缠着绷带,可手指却稳得出奇。见绯烟下楼,他推过一盏茶:“她醒了?”
“醒了。”绯烟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九条尾巴烦躁地扫来扫去,“也看到姻缘簿了。”
燕昭的动作顿了顿:“反应如何?”
“笑着骂了句‘骗子’。”绯烟端起茶一饮而尽,烫得直吐舌头,“然后……把云谏留下的信烧了。”
茶杯在燕昭指尖转了一圈:“你信他会抛下我们?”
“我信个鬼!”绯烟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壶跳起三寸高,“那家伙肯定是去找死了!什么解命格,八成是打算自己扛煞孤星的反噬!”
她的声音太大,引得柜台后的掌柜直往这边瞅。燕昭抬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黑雾缭绕间,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你知道云谏前世是怎么死的吗?”
绯烟的尾巴倏地僵住。
“初代紫微星君……”燕昭轻声道,“是替青鸾神女挡了金莲的诅咒。”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檐下风铃叮当作响。
绯烟盯着茶盏中自己的倒影,许久才开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燕昭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那是一簇火红的狐毛,被细绳精心扎成一束,“你的毛能感应金莲残片。”
绯烟的眼皮狠狠一跳:“你什么时候……”
“每次你掉毛的时候。”燕昭面不改色,“收集了三年。”
“变态啊你!”绯烟一把抢过狐毛,耳尖红得滴血,“等等……这上面有法术波动?”
燕昭的唇角极轻地勾了勾:“追踪术。只要还有金莲残片在世,它们就会发烫。”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簇狐毛突然泛起微弱的金光。
二人同时抬头看向二楼——
朝露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
她穿着素白的单衣,黑发披散,手里捧着姻缘簿。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衬得她像一尊易碎的琉璃像。
“东南方。”她轻声,“下一片金莲残片在东南方。”
绯烟猛地站起来:“你怎么知道?”
朝露举起姻缘簿——原本归零的羁绊值竟又开始缓慢上升,而云谏的名字旁浮现一行字:
「东南三千里,命格将碎。」
客栈屋顶,阿吞蹲在飞檐上啃瓦片。
明夷的古镜碎片飘在他身边,镜中虚影比往日更淡:“你故意的?”
阿吞嚼着青瓦,含混不清地嘟囔:“啥?”
“金莲核心突然暴走,云谏命格提前反噬,姻缘簿异常……”明夷冷笑,“都是你暗中推动。”
饕餮的瞳孔闪过一丝金光,又迅速隐去。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我只是……饿了。”
他伸手抓向镜面,明夷的虚影瞬间消散。
远处,朝露三人已收拾好行装,朝着东南方出发。阿吞望着他们的背影,金色莲纹在眼底若隐若现。
“快了……”他喃喃自语,“就快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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