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远的强势反击下，刘芹最终一无所获，灰溜溜地逃走。
陆青山惊惧交加地看了一眼变得无比陌生的儿子，无奈地摇摇，想什么，但最终没开得了口。
沉默片刻，佝偻着背也走了。
“远，你这下彻底把他们得罪死了。”陈秀英幽幽地提醒他，语气中带着担忧，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刚才打刘芹的那一巴掌真解气，让她对陆远刮目相看。
别看他才十八岁，但很多几十岁的成年男人，都没有他敢担当。
越看，越觉得他很有男人味。
“无所谓，本来我也不想再回那个家。”陆远耸了耸肩，然后摸了摸陆苗的脑袋：“苗苗，以后要跟着哥吃苦，你怕不？”
陆苗眨巴了几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很认真地道：“哥，我不怕，你今的样子好威风，像电影里的大英雄。”
村里放过几场露电影，那是兄妹俩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光。
银屏上的英雄人物，让陆苗对英雄有了明确的概念，英雄是好人，是厉害的好人，她希望哥哥也是。
今哥哥没有让她失望，甚至给了她莫大的惊喜。
不管怎样，以后还能跟哥哥在一起，她已经非常知足了。
陈秀英则不合时邑提醒道：“肉的事他们知道了，没准会告诉李瘸子，我听李瘸子是个难缠的人，你要心。”
“放心，我心里有数。”
陆远点零头，看了眼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蓦地想起一件令他担忧的事。
这个冬季，准确地，年后将有一场史无前例的寒潮。
算算时间，只剩一个月了。
到时候大地冰封，村子与世隔绝，如果不囤够粮食和柴禾，到时肯定熬不过去。
可怕的是，这场寒潮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
他记得前世村里死了不少人，尤其老人，他自己也被冻坏了身体，每到阴雨便浑身疼痛。
即使当了兵，能吃饱穿暖，落下的病根也没能去除。
“嫂子，别担心，我能处理好。”陆远皱着眉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囤粮囤柴禾，万一来个大雪封山，咱们得确保不会被饿死冻死。”
他没有提寒潮，因为提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囤粮囤柴禾，本来就是常规措施，是每家每户的必备。
“呵呵，看你年纪不大，倒学会深谋远虑了。”陈秀英噗哧一笑百媚生，“我过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倒是你们，得抓紧呢。”
“嗯，我会想办法。”
陆远没有反驳，他在灶屋里看过，她囤的东西远远不够用。
真到寒潮来临的那一，陈秀英的日子会非常难过，不被冻死饿死也会掉层皮。
当晚。
陆远就在灶屋的柴草堆里对付了一夜。
一大早，刚蒙蒙亮，他啃了一只干冷的窝窝头，便出了门。
他得找住的地方。
住在陈秀英家肯定不行，巴掌大的两间泥墙芧草房，分成堂屋和房间，堂屋连着灶屋。
即使他睡灶屋，传出去也是好不好听，他不能不懂事。
不多久，陆远来到了村部，敲开村支书的门。
陆远看着披着军绿棉袄，睡眼惺忪的村支书陆大旺，道：“大旺叔，想求您一件事。”
陆姓在村里是大姓，陆大旺算是村里陆姓族人中最威风的人。
“青山家的崽儿啊，啥事啊？”陆大旺认出他，有点拿腔捏调地哼了哼。
“大旺叔，我和家里闹掰了，没地方住，想在村头土地庙对付对付，行不？”陆远着递上用草绳拴的半斤肉。
陆大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稍后嗤地笑了：“你个崽儿，哪学的这一套，比你那跌个跟头都要抓把泥的老子强多了。”
着，他接过肉，掂拎分量，又捏了捏，脸上笑意更浓：“土地庙是吧，上面破四旧后就废弃了，你要是愿意住，我没意见，但里面空荡荡的，啥都没有呢。”
陆远赔着笑道：“没事，就我和妹妹住，破点没事，我自己拾掇一下。”
陆大旺心情不错地拍拍他的肩膀：“崽儿，别跟爹娘置气，回头叔给你们和，早点搬回家住去。”
他能当上村支书，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叔，我跟他们彻底闹掰了，和不了，不会再回去了。”
陆远索性把话挑明：“苗苗才十三岁，他们就要逼苗苗嫁人换东西，心黑得很，我和苗苗不想再认他们。”
“有这事？”陆大旺裹紧披在肩膀上的军绿棉袄，脸色一沉，“都新社会了，还干这卖儿卖女的事，回头叔严肃批评他们。”
“叔，我不是来告状的。”陆远摆了摆手，“我只想离他们远点——”
着顿了顿，貌似为难地挠挠头：“叔，土地庙毕竟是公家的，就这样住进去，我怕人背后闲话，要不您给写个字据吧。”
陆大旺愣了一下，重新打量他几眼，最后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你还知道是公家的啊，还好意思要字据，要不要再盖上大队公章？”
陆远赶紧赔笑：“盖章当然是最好了。”
“滚一边去。”陆大旺气乐了，“把公家的东西给你私人，岂不是让我犯错误？”
“叔，我不白拿。”
陆远早有准备，知道不会太顺利，也预料到了陆大旺的反应。
“土地庙年久失修，是危房，随时都能倒塌，您这边代表村里出个通知，哪个愿意出钱出力修好它，就可以获得永久使用权。”
陆大旺眨巴了一下眼睛：“啥叫永久使用权？”
陆远再次挠挠头：“这样吧，东西还是公家的，但可以给个人使用，修造的钱就当是出的租金。”
陆大旺捏着下巴琢磨片刻，脸上阴晴不定。
显然是在评估这事里头的风险。
“叔，您要是为难，我私人再出十块钱，但我现在身上没有，只能打欠条。”陆远用很诚恳的语气道。
“十块钱可不少啊。”陆大旺意有所动地瞟了他一眼。
“叔，帮个忙，您的好我会记一辈子。”陆远朝他双手合十。
陆大旺沉吟了一会儿，最终松了口：“崽儿啊，看你这么懂事的份上，叔就豁出去帮你这一回。”
连三十平都没有的土地庙，得不能再，里面的土地泥像和供桌都被扒干净了，窗户和门也都被人卸走。
除了满地的杂草和野兽粪便，可以啥都没有，还有随时倒塌的风险，根本没人要。
陆大旺一锤定音，很爽快地把土地庙的永久使用权给了他。
半斤肉，加上十块钱欠条，对陆大旺来非常合算。
五分钟后。
陆远拿到村部开的证明，上面盖着红彤彤的村委会公章。
他还是很满意的。
不管怎么样，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家，接下来就是整饬，以及抓紧囤粮囤柴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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