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内外——————
梦境书院开春后收了批特殊学生——十二名来自民间的\"梦游症\"患者。这些人在睡梦中会做出种种怪异举动，醒后却全无记忆。
\"不是病症，是赋。\"汪璒在晨会上展示她的发现，\"他们能魂游体外，只是无法控制。\"
汪勋乐放下茶盏：\"就像你当年那样？\"
\"更像我母亲。\"汪璒不自觉摸向发间的白玉簪，\"《织梦录补遗》提到过，这叫'离魂术'。\"
三日后，皇帝下诏组建\"巡梦使\"，专司查访民间冤情。首个案子便震动朝野——某县令为政绩虚报粮产，逼得百姓拆屋卖瓦。正是位能\"梦游\"的老妇，夜间魂至邻县向巡梦使哭诉，才揭穿这场骗局。
消息传开那日，汪璒在御花园捡到个香囊。素白缎面上绣着拙劣的并蒂莲，内里塞着张字条：\"今夜子时，旧院梧桐。\"
她忍笑等到夜深，提着灯笼去赴约。当年那个闹鬼的冷宫里，梧桐树下果然站着她的皇上夫君。月光描摹着他挺拔的轮廓，肩头落满淡紫色的梧桐花。
\"臣妾参见......\"
话未完就被卷入带着夜露的怀抱。汪勋乐将下巴搁在她发顶：\"当年在这里，朕......我就想这样抱你。\"
汪璒想起那个雨夜，她为查铜镜线索冒险来此，结果撞见在慈密会的太子。当时两人隔着一道漏窗，雨丝浸透了他的声音：\"别怕，是我。\"
\"其实那晚我是来见徐姜屿。\"汪勋乐突然道，\"他查到孙贾军在此私会前朝余党。\"
汪璒猛地抬头：\"那你当时还......\"
\"放你走？\"他低笑，\"你抖得像只淋雨的雀儿，我再多半句，怕你要厥过去。\"
夜风拂过，梧桐花扑簌簌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汪璒忽然想起什么：\"孙贾军流放前，过'铜镜有另一半'？\"
汪勋乐笑意微敛。他抬手接住朵落花，月光下那修长的手指似乎透明了一瞬：\"七星连珠那夜，你在密室昏迷时......我好像进入了你的梦境。\"
汪璒倒吸一口凉气。织梦族古籍记载，唯有\"魂血相融\"者能互入梦境。她颤抖着摸向他的衣襟：\"你做了什么？\"
\"只是......分了你一半痛。\"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忽然从怀中取出个物件，\"不过找到了这个。\"
半面铜镜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背面的符文与当年那面完全相反。汪璒突然明白路杊临死前的话——完整的铜镜恐怕真能改换地。
\"我派人寻了半年，剩下半面应该还在宫郑\"汪勋乐将铜镜收回，\"这事别告诉张娜，那丫头藏不住话。\"
汪璒正色道：\"得尽快找到，万一......\"
唇突然被温热的手指按住。汪勋乐眸色深沉：\"今夜只谈风月。\"
后来值夜的侍卫作证，那晚皇上抱着睡着的皇后从冷宫出来。皇后手里紧紧攥着个香囊，而皇上肩头全是梧桐花。
——————青鸾振翅——————
端午前夕，边关急报：流放中的孙贾军离奇失踪，同时荒漠深处出现奇异光柱，有牧民称看见\"鬼兵借道\"。
汪勋乐连夜召集心腹议事。汪璒端来安神茶时，正听见徐姜屿汇报：\"......疑似另半面铜镜作祟。\"
\"我去。\"汪璒放下茶盘，\"若真与织梦术有关，我最合适。\"
汪勋乐捏碎了手中的瓷杯。鲜血顺着指缝滴在边关舆图上，像一串猩红的朱砂批注。
三日后，皇后凤驾出京，名义上是\"省亲\"，实则直奔西北。临行前夜，汪勋乐将金钥匙穿成项链挂在她颈间：\"遇到危险就摔碎它。\"
\"可这是......\"
\"我早过，它本就属于你。\"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心锁之钥，一人一生只铸一把。\"
边关的月色比京城冷得多。汪璒按线索找到一处废弃祭坛，果然在祭坛底部发现了另半面铜镜。正当她要取镜时，阴影里窜出个黑影——竟是消瘦如鬼的孙贾军！
\"娘娘心！\"徐姜屿的箭与孙贾军的匕首同时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汪璒颈间的钥匙突然发烫。她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竟站在个奇异的空间里——四周是无数的门，每扇门后都传来厮杀声。
\"这是......梦境夹层？\"她试探着推开最近的门，看见徐姜屿正带人与孙贾军厮杀。再推开一扇，是京城御书房里焦躁踱步的汪勋乐。
无数扇门，无数个平行时空。汪璒终于明白完整铜镜的威力——它能打开时空之门！
当她在万千世界里找到自己原本的时空时，金钥匙已经烫得握不住。回归现实的刹那，她听见芸娘的声音：\"以血破镜，以梦为牢......\"
祭坛上，汪璒夺过铜镜狠狠砸向石柱。镜面碎裂的瞬间，孙贾军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被一道金光吸入镜郑
\"封！\"汪璒咬破手指，在镜面画下血符。所有碎片自动聚拢，凝成个巴掌大的铜海
回京那日，汪勋乐在城门亲自相迎。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一把将皇后抱下马背。汪璒贴着他耳畔轻声道：\"解决了，是面'时空镜'。\"
\"朕知道。\"汪勋乐忽然提高声调，\"因为朕梦见你了。\"他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眨眨眼，\"梦里爱卿要给朕生个太子。\"
群臣哗然。汪璒红着脸捶他肩膀，却摸到一道新伤疤——正是那夜捏碎茶杯留下的。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他衣领。
锁骨下方，一个金色钥匙形状的印记正在发光。
\"什么时候......\"
\"七星连珠那夜。\"汪勋乐包住她的手，\"朕没吗？心锁之钥本就是一对。\"
后来史书记载，景惠帝与昭睿皇后共创\"元景盛世\"，尤以\"梦境治国\"闻名。他们膝下子女皆擅织梦，其中长子更是能在梦中预见灾祸，多次救民于水火。
而深宫里，那对铜镜化作的铜盒被心收在龙凤枕下。偶尔夜深人静时，盒中会传出轻微的嗡鸣，像在诉某个关于时空与爱情的永恒秘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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