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指节在桌面叩出轻响，张昊截获的定位数据在投影仪上跳动成幽蓝的光点。
后颈的雷纹像被火炭烙着，每一下跳动都扯着太阳穴发疼——十年前父亲失踪前留在实验室的笔记，此刻正以最扭曲的方式在暗影的实验日志里复活。
“明凌晨三点。”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钉子般砸进空气里。
苏瑶刚要递来的伤药顿在半空，唐婉儿正翻页的手指捏皱了资料角，张昊的键盘声“咔嗒”断掉。
林夜抬眼，目光扫过每一张紧绷的脸，“暗影的核心实验室在废弃虹站地下三层，他们需要我的同源之力完成最终融合，而我们——”他扯松领口，雷纹在锁骨处若隐若现，“要在他们启动融合前，把那堆破铜烂铁连渣都不剩。”
“我黑进了虹站的旧安保系统。”张昊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屏幕蓝光在他眼底晃出兴奋的光，“通风管道能通到实验区，李明刚改完电磁脉冲装置，能让他们的防御系统瘫痪三分钟。”他拍了拍身边瘦高男生的肩膀，后者正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指尖无意识蹭着后颈——那是和林夜相似的淡青色纹路，“这子昨晚翻了我所有黑客笔记，要看看‘劫掌控者的盟友该怎么搞破坏’。”
李明耳尖瞬间通红，慌忙低头敲键盘：“我、我就是好奇……林学长的雷纹到底怎么……”
“好奇就对了。”林夜突然弯腰，指节不轻不重敲了下他后颈，“但明你负责守外围，脉冲装置要是出问题——”他拖长尾音，在对方发白的脸色里笑出声，“我就用雷纹帮你醒醒脑。”
活动室的气氛松了些，苏瑶趁机拽了拽他衣角。
少女的指尖还带着药箱里碘伏的淡苦味，林夜转头就撞进她湿润的眼尾：“你后颈的伤还没处理。”她举起药棉的手在发抖，“刚才在实验室……那些实验体的指甲有毒，张昊……”
“瑶。”林夜握住她手腕，药棉轻轻落在他掌心。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把她睫毛上的水光染成金红，“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让自己出事。”他声音放软，拇指蹭过她发顶，“等解决完暗影，我们去吃你总的那家桂花糖粥，好不好？”
“谁要和你约这种破事啊！”唐婉儿的声音从沙发那边炸响。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站起来，发尾扫过茶几上的冷掉的奶茶杯，“我爸派的私人安保队半时后到，防弹衣和便携医疗包都在楼下仓库。”她走到林夜面前，突然踮脚扯他领口，“还有，你下巴的刀伤要留疤的话，本姐就把你那些搞笑社团的破活动全曝光到校园论坛。”
林夜望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伸手把人拽进怀里。
唐婉儿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只听见他闷声：“唐大姐要是愿意帮我挑祛疤膏，我倒是可以考虑……”
“谁、谁要帮你挑！”她挣扎着推开他，却没松开揪住他衣角的手。
苏瑶悄悄把药箱塞进林夜怀里，指尖在他手背轻轻按了按——那是只有他们懂的暗号，像时候他被欺负时，她塞给他的水果糖纸的温度。
深夜十点，活动室的灯依然亮着。
张昊的键盘声变成有节奏的敲击，李明趴在桌上打盹，额头顶着半张写满代码的草稿纸。
林夜蹲在窗边，看唐婉儿指挥安保队搬装备——她穿着短靴踩在纸箱上，发梢被风掀起，像只炸毛的兽。
苏瑶则坐在沙发上，把他所有的围巾都翻出来，一针一线补着实验室里被划破的那道口子。
“在想什么？”马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教授抱着一摞资料，镜片上蒙着层薄雾，“我查帘年的档案，你父亲的研究是为了可控劫，不是制造怪物。”他把资料放在林夜膝头，“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劫该斩断的，从来不是无辜者的命。’”
林夜翻开资料，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照片——年轻的男人抱着穿背带裤的娃娃，背景是落满雪的实验室。
他后颈的雷纹突然剧烈跳动，像在回应照片里男人后颈相同的纹路。
“去睡会儿吧。”马教授拍了拍他肩膀，“明需要清醒的头脑。”
等老教授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林夜才低头看向资料最后一页——那是父亲手写的备注：“如果有一我的研究被误用，请让真正的劫，替我做个了断。”
凌晨一点，林夜挨个检查完所有饶装备。
张昊的电磁脉冲装置在背包里闪着绿灯，李明的通讯器别在衣领，苏瑶的药箱里新添了三支抗侵蚀血清，唐婉儿的袖扣里藏着微型追踪器。
他站在活动室门口，看月光把大家的影子投在墙上，重叠成模糊的一团。
后颈的雷纹不再灼烧，反而泛起清凉，像父亲的手轻轻按着他的脊梁。
“明。”他对着月光轻声，声音被风卷向远处的虹站方向，“该做个了断了。”
墙角的老挂钟敲响两点，林夜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是苏瑶发来的消息：“我煮了糖粥，温在保温桶里。”唐婉儿的消息紧跟着跳出来：“别以为本姐会等你，要是敢迟到——”后面跟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包。
他笑着把手机收进口袋，转身时，后颈的雷纹在月光下泛起幽蓝的光，像一道随时会劈开黑暗的闪电。
凌晨两点半的活动室里，林夜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目光扫过沙发上歪着脑袋打盹的李明——这子睫毛上还沾着草稿纸的碎屑。
窗台上苏瑶补好的围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针脚细密的桂花图案。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苏瑶的消息还亮着，保温桶的照片里浮着琥珀色的糖粥，唐婉儿的表情包在下方呲牙，像颗没藏好的糖。
“得让大家松松弦。”他低声自语，手指在通讯录里划到“陈姐”的名字——那是校心理社团的指导老师，上次帮张昊疏导代码焦虑时，这女人用三盒曲奇就撬开了程序员的话匣子。
半时后，活动室的门被敲响。
陈姐抱着牛皮纸袋进来时，张昊正用电磁脉冲装置的零件搭积木，唐婉儿揪着李明的后领往他嘴里塞薄荷糖（美其名曰“清醒头脑”），苏瑶在给楚的战术手套缝反光条——这位神秘首领抱着手臂站在窗边，月光在他肩章上投下冷硬的光。
“林同学今要做个‘战前心理按摩’？”陈姐把沙盘和卡牌铺在桌上，目光扫过满屋子装备，“先好，我可不会帮你们疏导‘把虹站炸出坑’的焦虑。”
唐婉儿最先翻了个白眼，却没放下手里的薄荷糖盒：“谁要你疏导？本姐只是来监督——”话没完，苏瑶轻轻拽了拽她袖口，少女的指尖还沾着线头，唐婉儿的声音立刻软了半截，“……顺便听听。”
张昊把积木塔推到沙盘边：“陈姐你上次教的‘代码压力释放法’挺管用，这次能不能教点‘被怪物追着跑时怎么不腿软’的招？”
李明的后颈瞬间绷直，手指无意识抠着桌角：“我、我不腿软！就是……就是怕脉冲装置出问题，林学长要拿雷纹电我……”
林夜刚要开口，陈姐已经笑着敲了敲沙盘：“先做个简单的投射测试。每人选三张卡牌，代表‘现在的自己’‘害怕的事’‘最想保护的’。”
苏瑶第一个伸手，指尖在“白鸽”“药箱”“桂花”三张卡上顿了顿，耳尖泛红：“现在的我……是能帮大家处理伤口的人。害怕的是……”她低头盯着卡牌边缘，“害怕来不及取出血清。最想保护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大家都平平安安。”
唐婉儿抽卡的动作像在抽扑克牌，“火焰”“追踪器”“星空”被她拍在桌上：“现在的我是带全队杀穿实验室的指挥官。害怕的？”她踢了踢脚边的战术靴，“怕那堆破铜烂铁伤着某些笨蛋。最想保护的……”突然抓起卡牌塞进林夜手里，“关你什么事！”
张昊摸着下巴选了“键盘”“黑屏”“篝火”：“现在的我是黑进系统的黑客。害怕的是代码突然报错——上次帮林夜改定位数据，我熬了通宵检查了十八遍！最想保护的……”他冲林夜挑眉，“当然是咱们这堆老兄弟老姐妹，还有我的机械键盘！”
李明缩着脖子抽了“闪电”“问号”“笔记”：“现在的我是帮忙搞破坏的……害怕自己拖后腿，毕竟我后颈的纹路和林学长一样，万一……”他突然噤声，手指捏住“笔记”卡角，“最想保护的是……林学长的，让劫斩断的不是无辜者的命。”
楚最后选卡，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战刀”“迷雾”“黎明”上停顿片刻：“现在的我是援军首领。害怕的是计划外的变量——暗影的融合实验比预估快了十二时。最想保护的……”他看向林夜后颈的雷纹，“是让老林的研究，真正成为斩断黑暗的刀。”
林夜捏着自己抽的“雷纹”“沙漏”“全家福”，喉咙突然发紧。
陈姐扫过满桌卡牌，突然笑了：“你们看，‘最想保护的’全是彼此。”她敲了敲苏瑶的“桂花”卡，“害怕的不是死亡，是来不及保护重要的人——这才是你们的动力源。”
唐婉儿别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苏瑶轻轻把“药箱”卡叠在“白鸽”上；张昊挠了挠后脑勺，机械键盘的敲击声突然变得很轻；李明盯着“笔记”卡，后颈的淡青纹路泛起微光；楚的手指在“黎明”卡上摩挲，像在确认某种温度。
“所以啊——”陈姐收拾卡牌时，目光扫过林夜后颈的雷纹，“别总想着‘我要保护所有人’，试着相信‘我们能保护彼此’。”
林夜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话：“劫从不是孤勇者的雷电，是千万缕光的汇聚。”他摸出手机，把全家福照片设为屏保——娃娃的手正抓着父亲后颈的雷纹，像抓着最可靠的光。
战术推演是在凌晨四点开始的。
楚摊开的地图上，虹站地下三层被红笔圈了七遍，张昊的电磁脉冲时间线精确到秒，苏瑶在医疗点标注了三个备用位置，唐婉儿的追踪器信号覆盖图上，每个红点都对应着一名安保队成员。
“这里。”楚的指尖点在通风管道与实验区的交界处，“暗影的防御机器人会在脉冲后三十秒启动备用电源，我们必须在二十五秒内突破。”
“我调整了脉冲频率。”张昊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用谐波共振干扰他们的备用电路，能再争取五秒——不过需要李明在二楼配电箱配合。”
李明的后颈纹路突然发烫，他猛地抬头：“我、我可以！上次看了张哥的黑客笔记，我改了干扰程序的……”
“等等。”苏瑶翻出抗侵蚀血清的明书，“实验体的毒液扩散速度比资料里快17%，医疗组必须提前三分钟到达接应点。”
唐婉儿把追踪器袖扣拍在桌上：“我让安保队在每个转角留了信号放大器，就算你们冲进核心区，我也能——”她突然顿住，低头拨弄袖扣，“……确认你们的位置。”
林夜看着满桌的标记，后颈的雷纹像被春风拂过般清凉。
他想起方才心理辅导时，陈姐的“我们”——原来“我们”不是简单的代词，是苏瑶补围巾时的针脚，是唐婉儿藏在傲娇下的关心，是张昊敲代码时的节奏，是李明攥紧笔记的手，是楚眼里的黎明。
“还有最后一个变量。”楚突然，目光锁住林夜后颈，“你的劫等级。吞噬暗影核心需要几级？”
林夜摸了摸后颈，雷纹在掌心泛起电流：“五级。但五级需要献祭五年寿命——”
“不行！”苏瑶的药箱“咚”地砸在桌上，“上次三级就咳血了，五级……”
“林夜你敢！”唐婉儿的战术靴重重踩在地板上，“本姐的祛疤膏还没挑，你要是敢用寿命换——”
“等等。”张昊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他黑进的医疗记录，“我查了老林教授的笔记，可控劫的关键是‘共鸣’。李明的后颈纹路和你同源，或许能分担——”
李明猛地站起来，后颈的淡青纹路亮得像闪电：“我、我愿意！林学长总劫该保护无辜者，我这条命……”
林夜望着少年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
他想起方才苏瑶补的围巾，唐婉儿藏的追踪器，张昊改的代码，李明翻的笔记——原来所谓“劫掌控者”，从不是孤身上阵的雷霆，是这些愿意把后背交给他的人，是这些比劫更炽热的光。
“那就调整计划。”他抓起记号笔，在地图核心区画了个同心圆，“李明和我组成共鸣阵，分担劫消耗。楚带安保队主攻防御机器人，张昊和苏瑶守外围医疗，唐婉儿——”他看向少女发红的眼尾，“你负责用追踪器给我们指路，顺便……”他晃了晃手机里的糖粥照片，“监督我喝完糖粥。”
唐婉儿别过脸，却偷偷把袖扣往手腕里推了推，确保追踪器信号更强些。
苏瑶把抗侵蚀血清塞进他战术背心的暗袋，指尖在他心口轻轻按了按——那是只有他们懂的暗号，像时候她塞给他的水果糖纸，甜得人心发颤。
夜幕降临得比往常快些。
林夜站在活动室门口，看着大家检查装备：张昊拍了拍电磁脉冲装置，对着空气喊“这次绝对不黑屏”；李明攥着干扰程序U盘，后颈纹路和他的雷纹同步轻颤；苏瑶把药箱背带调整了三次，直到贴合得像第二层皮肤；唐婉儿帮楚系紧战术手套，指尖在他肩章上停留了半秒；楚检查完所有武器，冲他点零头，目光像淬过火的刀。
晚风掀起林夜的衣角，后颈的雷纹突然发烫，像父亲的手在推他向前。
他摸出手机，屏保上的全家福里，娃娃和父亲的雷纹正泛着幽蓝的光，和他后颈的纹路连成一片。
“出发。”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春雷劈开云层。
队伍走向停车场时，唐婉儿突然拽住他的袖口。
少女的指尖还带着袖扣的温度，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要是糖粥凉了……本姐就把你那些搞笑社团的丑照全发到论坛。”
林夜笑着应下，目光扫过队伍里每一个饶背影。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成一片温暖的光。
后颈的雷纹在夜色里愈发明亮，像一道已经蓄势待发的闪电，只等劈开暗影的核心。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废弃虹站的地下三层，暗红色的融合装置正发出低沉的轰鸣。
某个监控屏幕上，十七个移动的红点正向着核心区逼近——其中最亮的那个，带着幽蓝的雷纹，像要撕碎所有黑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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