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胤显然对这次跟夏璟臣的合作很满意,虽然英国公府和容王的联姻尚未敲定,但自己完全不必出面,就能让俞家和贤妃主动争取这门婚事。
谢家既没有在皇帝面前太过招摇,又能在这桩婚事上占据主动,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协调军中的一点人事调动罢了。
这点代价谢家还是付得起的。
最重要的是,夏璟臣如今正受皇帝信任宠爱,如果双方继续维持这种私底下的合作,对他们的好处自然不少。
谢家离开权力中枢太久了,皇帝身边的消息已经有些不太灵通了,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谢胤取过桌上的一个盒子,朝外推了推道:“为父不方便与夏督主相见,阿梧替为父将此物送给夏督主吧。”
谢梧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那盒子,“这是什么?”
谢胤道:“这是当年你祖父在战场上得到的一件可以护身的暗器。”见谢梧颇有些心动的模样,谢胤无奈地道:“这东西不适合女子使用。”
谢梧有些失望,如果她能用,她就给夏璟臣昧下了。
不过就算不能用,拿来研究研究也是可以的。
谢梧决定等她研究完了,再决定要不要给夏璟臣。
这年头,中间商赚差价是很正常的事。
谢胤打量着谢梧,很是踌躇满志,道:“只要阿梧成了容王妃,将来的前程必定不可限量。阿梧聪慧机敏,也不是你那些兄弟姐妹可比的,定不会让为父失望的。”
谢梧望着谢胤道:“父亲,你当真看好容王?”
谢胤道:“陛下膝下的皇子,容王往后的都太就不必了。容王今年十六,他上面却只有两位兄长还活着,就是安王秦淙和福王秦沣。这两位虽然不受宠,但母族这几年却着实不弱。而且安王和福王都已经有了王妃和世子,不选容王还能选谁?”
谢梧挑眉,只听谢胤继续道:“另外,容王虽然年纪,但以为父之见,却着实不是个蠢人。阿梧可知道,那日前日容王与为父喝茶,他做了什么?”
谢梧摇头表示不知,谢胤将一个华丽的金色手钏放在放在了书桌上。
这是一个纯金打造的,上面镶嵌了各色珠宝的手钏。华丽夺目,尊贵非凡,一看就是皇家出品。
谢胤道:“他这是贤妃娘娘让他送给你的,还……这手钏是和当年先帝赐你的八宝璎珞如意锁是同一批打造的,就连上面的宝石,都与如意锁上的宝石是从同一块宝石上切下来的。”
谢梧微微眯眼,看着谢胤满意的模样。
她倒是觉得,秦灏这样的表态有些微妙。
她也不提醒谢胤,只是点点头道:“父亲满意就好。”
谢胤道:“若有机会阿梧也可与容王见见面,以后的日子到底还是要你们一起过的。”谢胤还是希望两个年轻人多少能有些感情的。虽然感情无法左右联姻这种事,但联姻的夫妻俩有感情也比没感情更稳妥一些。
谢梧应了,便起身告退,拿着两件东西回了净月轩。
回到净月轩,谢梧将刚到手的两样东西丢到一边,坐在梳妆台前研究起夏璟臣给她的面具来。
将面具重新戴在脸上,果然是一张闭月羞花的姣好容貌。
这人皮面具做得也极其精细,谢梧凑到铜镜前细细地看,才能看出一些不同。但寻常人不可能凑这么近看人,若是再上了妆,就更加逼真了。
就是对表情有细微的影响,毕竟是在脸上贴上了一层东西。
“好漂亮的手艺,哪儿来的?”冬凛从外面进来,看到谢梧的脸也忍不住问道。
谢梧取下了面具,含笑朝她招招手道:“来看看,怎么样?”
冬凛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会儿,甚至还低头闻了闻,才道:“不知是用什么草木为材,用秘方药水浸泡过后制造而成的。我能分辨出其中几种主要药材,但具体的配方一时间分辨不出来。”
冬凛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姐可能问到,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这个面具比我做的耐用,用起来也方便。”
谢梧对这些没有研究,也有些好奇,“跟你做的不一样?”
冬凛摇头道:“我做的面具是用细腻的动物外皮做的,保存不易,也不耐用。一张面具做两个月,却用不了几次就会僵硬破损。这个至少可以用几个月,还不需要时常用药水养护。”
谢梧一时也有些心动,道:“回头我想法子问问看。”
冬凛道:“若是问到了,别忘了跟我一声。”罢还有些不舍地将面具还给了谢梧。
谢梧确定这面具不是人皮做的,也松了一口气。
实话,她还真不敢太过相信东厂的饶人品。
就算夏璟臣自己没有丧心病狂到用人皮做面具,但这面具也必然不可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啊。
谢梧把玩着手中的面具,唇边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夏璟臣的没错,多了一个这样的身份还是有好处的。
比如,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夏督主的府邸,甚至是东厂。
将面具仔细地收到盒子里,谢梧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块令牌。
如果营救封六公子的行动实在不顺利,迫不得已的时候,就只好对不住夏督主了。
深夜,距离京城几十里外的蔡河上,几艘船在月光下向前方驶去。管事打着呵欠站在船舷边查看着行船的速度。
他们必须在明早上亮之前,让船在京城外的码头停靠。
管事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准备回船舱里休息。
船尾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管事瞬间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行船的时候遇到水寇才会发出的警报声,但他们现在距离京城已经不足百里了,这里怎么会有水寇?
连忙探出头朝船尾望去,嗖地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贴着管事的脖子射了出去,吓得管事一屁股坐在霖上。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才连忙高声叫道:“快起来!水贼来了!”
其实不用他叫,几艘船上的人都已经被惊动了。
人们才刚出了船舱,就看到后方有十来条船朝他们追了过来。
管事吓得脸色惨白,道:“快!吩咐下去,加快速度!”
但他自己也知道其实没什么用,临近京城的水道不比从蜀中顺江而下,借不上太多的水流和风力,全靠人力。
然而他们船上都是货,吃水也深,论速度哪里比得上那些水贼?
“前、前面也有!”
管事往前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们的正前方,也有十几条船正飞速朝这边而来。
船上自然也有护卫,但这点护卫跟这些一看就目标明确,专门冲着他们而来的水贼比起来,就实在是杯水车薪了。
其中几个水贼,船还没到跟前就已经飞身而起,直扑货船而来。
这里面竟然还有真正的练家子!
“停船!停船!”
“再不停船就放火了!”前面有人高声威胁道。
船上的护卫和先一步商船的人打了起来,货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河道中间,显然是底下负责划船的船工被人拿下了。
几十艘船迅速围了过来,水贼们拿出带铁爪的绳索抛上船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船上爬了上去。
岸边的树林里,一双双眼睛正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有人轻笑了一声,低声道:“动手吧。”
话音未落,嗖嗖的长箭如雨一般朝河道射去。
此时河道上正热闹,一时竟没有人发现。直到正借着绳索往船上爬的水贼纷纷落水,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厉声叫道:“不好!中计了!”
一时间,原本井然有序的水贼也方寸大乱。
数十道黑影借着箭雨的空隙,从岸边掠出,几个起落便落到了船上。原本已经节节败拓货船护卫见状,也立刻来了精神奋起反抗,货船上再次厮杀起来。
不远处的岸边,谢梧和夏璟臣都裹着一身黑色的披风。宽大的兜帽连额头一起遮住了,只露出兜帽下在夜色里格外明亮锐利的眼睛。
“夏督主可看出这些饶来历了?”谢梧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些人一看就训练有素,不可能是周家从哪个山寨里临时找来的土匪。
夏璟臣淡淡道:“京卫,至于是哪一卫的人,就要审过才知道了。”
谢梧挑眉笑道:“这么,夏督主算是又立下一功了?夏督主是不是该谢我?”
夏璟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该怎么报这个功?周家指使京卫假扮水贼抢劫谢家大姐的货,本官见义勇为?你猜陛下会认为是本官正好查到周家,还是本官跟谢姐有什么瓜葛?”
“按常理应该是前者吧?”谢梧道。
不过,泰和帝不见得是常人。
“所以?”
夏璟臣道:“全部杀了,明早船照常停靠码头。”
懂了,就当没这回事儿。
周家当然也不会自己闹出来,只能将这个闷亏硬吃了。
不仅如此,周家查不出来到底是谁所为,还要忌惮谢梧背后的势力。
不定会算到英国公府头上,但即便算到英国公府头上,周家也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
至于夏督主,显然是要深藏身与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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