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帚星，你想干嘛？”孟婧挡在阿绵身前。
“啊，是那个孩啊。”阿绵这才有零儿印象——原来她教村里的孩们认字，有时候会收到一些打落的鸟雀，常常有一个孩子躲在门后面听，从来也不进家门来。
村中的孩子多，阿绵也不大知道他们各自家中是什么情况，赶忙道：“不是她告诉我的，我偷偷跟着她来的。我想把她拽下山去，她才摇了这铃铛。”
“况且她还教过你认字呢，你怎能如此？”孟婧生气了，“我不要你那灵芝了，阿绵，我们下山！”
那个叫扫帚星的孩子听了解释，想了想放下了弓箭，“好吧。那……你们都别告诉别人。”
阿绵纳闷难道他是住在山上的？可是山上不是有狼吗？
正想着，扫帚星跳到泥土上，“你们跟我来。”
阿绵不用多也已明白了，好在还随身带了背篓，这一路上就已看到了松菇（松茸），这种菇是她和村民们很爱吃的，菌香浓郁，用来炖汤简直绝赞美味。她经常只能捡漏在山脚下采到一点点，还要跟村民们争抢，结果走深一点，这山里头这么多！
阿绵喜不自禁，把书篓里装得满满的。
“这不值钱，到处都是。”扫帚星嘟囔了句，领着二人往更深处走。
阿绵问：“山上不是有狼么？咬我们怎么办？”
“我们杀了一只公狼，此前有狼下山，大约就是那只。狼窝里还有两只死聊狼崽，大概是饿死的，母狼带着其余的逃到山那边去了。”
“你们？”阿绵脑袋里冒出更多的问题，然而不等她开口问，扫帚星：“到了，就是这。”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之上，阿绵见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石头，捉住婧的胳膊，预料着若情况不对要赶紧逃跑。
她瞥了一眼，这下头是万丈深渊，若是一脚不慎踩空，掉下去后恐怕阿绵的一条命就呜呼了。
扫帚星丝毫不惧，居然攀到陡峭岩壁下！
阿绵此时也大约明白了，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一看，果然见扫帚星抓着藤蔓，正在采摘着什么。他动作灵巧，用竹刀割取下老茎，岩壁湿滑，动作起来又要格外心，满头大汗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摘到了三束，扫帚星这才爬上来。
“这是什么？”婧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惊讶—崇拜—夸夸的阶段，凑上去翻看藤筐里的东西。
扫帚星摸了摸鼻子，掩盖着自己的失落，不过是孩子所以还是很明显，闷闷答：“金钗花，与金子一样值钱。山下的人叫它‘石斛’，拿到药铺去，每两能得四两银子。这些虽然不到一两，大约能得三两多银子，够你去女书院了。”
孟婧拍了拍手，“太好了！你放心，到时候我学会什么都来教你，还给你带多多的吃的。”
“怪不得我家里的馒头怎么老是吃得那么快。”阿绵若有所思，“看来冤枉人了，不是他拿的。”
主要最近孟驰坚三两头的总要去柴房睡觉。
瞅着她的眼神也很哀怨，仿佛没把饭给他吃饱一样。
正着，林间传出鸟叫声，扫帚星顿时脸上乌云密布，“快走，这些日子都别来了。我送你们赶紧下山去！”
他忙不迭将两人送到山脚，一闪身不见了。
阿绵看了看孟婧背篓里的金钗花，仔细记牢是什么样子的，万一以后她也能采到呢。
下山后两人都很高兴，阿绵把采的松茸放回家里，骑着阿豆带着孟婧去给她报名上女书院。
那里都是娘子们，孟婧在那里念书不会遭人欺负，对未嫁的女子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两个人乐乐陶陶地进了城，将石斛卖了，阿绵板着脸装作大饶样子讲了价，还吓唬一番要晒干了卖到洲城去，到那一转手肯定值五两云云，成功卖了三两银并五百文。
“阿绵，你真厉害，上次我去卖就遭人压价了，我还以为卖不出去了，就卖了一两多！亏大发了。”
阿绵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也是在洲城看到别人这样讨价还价的。”
孟婧这下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一通，直把阿绵夸得晕头转向。
到了女院，阿绵发现这里比书院了很多，不过装饰得更精美，气息也好闻了很多。女院请的是从洲城来的女夫子，据早些年是颇有名的江南才女。
女院的课排得很松散，管理也不甚严格，虽本来就每隔一日上半课，但仍旧时不时的有人缺课，连假都是不必请的。
不过阿绵：“花了五两银子一年，一定要好生学会了才是。”
“嗯，”孟婧：“而且扫帚星好可怜的。他爹是叫狼咬死的，娘生了他们兄弟妹三个、后来在山里遇到瘴气，回家后没几也不行了。他是叫大伯一家养大的，大伯叫他扫帚星，他都没有名字的。”
“为什么他们不下山？”
这个孟婧也不知道了，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而且山上的地不好种的……”
到了晚上，阿绵决定将这些事告诉孟驰坚。
她觉得这并没有违背誓言，因为孟驰坚不是“别人”。况且她答应孟驰坚的“如果有人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一定要来告诉我”这番话是要更早一些的。
孟驰坚听了，不仅没有叫阿绵面壁罚站，或是罚她写大字，还要买半只烧鸡给她吃。
接着孟驰坚就把这些事告诉了娘，阿娘听了将拐杖在地上敲得直响，“婧，你到我屋子里来！”
孟婧反应过来事情败露，怒目看向阿绵，生气道：“叛徒。”
阿绵自感有些理亏，躲进柴房里去了。
她走到堆着柴禾的角落，打算再清点一下自己的私房钱，然而这一数惊讶了。
数目不对。
她又再仔细的再数了一遍。
发现多了九百多个铜板，不多不少，正好与此前她存的九两多银凑了个整数！
十两银子，是一个金元宝了。
阿绵一下子耳朵变得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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