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岫山庄后山,山风带着草木的清冽气息拂过。
苏蔓蔓立在刚挖开的巨大豁口旁,尘土尚未完全落定,她悬着的心终于沉入实处。
那条只在古籍残卷和隐秘舆图中存在的暗河,竟真被他们掘了出来。
深坑之下,幽暗深邃,一股带着地底寒意的湿气扑面而来,耳畔是清晰可闻的哗哗水声。
邬孝文站在坑边,探身侧耳细听,手中那把温润的玉柄扇子无意识地停止了摇动。“水势不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不知这深水之中,可育有奇珍?那鱼肉……是否也带几分地脉的醇厚?”
萧熠一身劲装,衣角沾着新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坑壁的岩层纹理。“确实是一条宽阔暗河。”
他声音沉稳,带着惯有的审慎,“水脉磅礴,潜行地底,其去向……恐非眼前所能窥尽。”
他顿了顿,指向远方隐约可见的蜿蜒水光,“依山势推断,十有八九,汇入飘河下游的江海……”
苏蔓蔓没有接话。
前世,她亦不知其最终归处,只晓得它能疏导飘河肆虐的洪水,仅此而已。
她目光转向邬孝文,秀眉微蹙:“邬公子,你不是在协助大理寺卿勘验那些枯井中的尸骸么?都验完了?”
邬孝文扇子一顿,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我匆忙寻来,正是为此事。几具白骨特征难辨,苦主无法指认,尸身迟迟无人认领……少不得要请苏姑娘施展妙手相助了。”
“好,稍后我去看看。”
“有劳姑娘!”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夜墨步履生风,竟是直接从朝堂赶来,身上那身玄色亲王常服尚未换下。
阳光落在他胸前,那用金线绣就的五爪龙蟒仿佛活了过来,鳞爪张扬,闪烁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尊贵与威严。
他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苏蔓蔓身上,深邃的眼眸里漾开笑意,驱散了方才的肃杀之气:“寻到什么宝贝了?让你这般上心。”
“殿下,”邬孝文抢先一步,玉柄扇又摇了起来,指向深坑,“挖出条暗河,水声震耳,里头乾坤尚不可知。”
萧熠拱手行礼,补充道:“禀殿下,应是此山主水脉,水量惊人。依萧某浅见,其势当汇入飘河下游无疑。”
“哈!这可不是挖出宝了?”邬孝文折扇“啪”地一收,指向苏蔓蔓,语气轻快,“苏姑娘这山庄原本缺水,浇灌她那宝贝药草都需打井汲水,如今可好,直接通了条地下江河!取之不尽了。”他笑得促狭。
夜墨闻言,目光却是一凝,并未看那暗河,反而再次深深锁住苏蔓蔓沉静的侧脸。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劈入脑海。
“山庄外不远……正是飘河下游的泄洪洼地?”他沉声问道,虽是问句,语气却已笃定。
“殿下明鉴,正是!”萧熠立刻应道,眼中精光一闪,“若能将此山体薄弱处贯通,引为泄洪道。待雨季飘河暴涨,洪峰便可由醇入暗河,直泄地底……沿岸百姓,或可免于水灾!”
“那就炸开它!”夜墨斩钉截铁,手臂一伸,极其自然地将苏蔓蔓揽入身侧,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温热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衣料熨贴着她的腰际,他目光灼灼,下达命令:“后日之前,必须炸通,疏浚完毕!不得有误。”
“这……这……”邬孝文摇扇的手猛地一滞,玉柄险些脱手。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苏蔓蔓,又看看那深不见底的坑洞,声音都变流,“殿下之意……莫非飘河当真……苏姑娘前些时日四处搜罗硝石硫磺,难道也是为了今日?这些……这些竟全是……”
他终究没敢出“占卜”二字,眼底已满是骇然与敬畏。
能窥见机至此,是何等惊世骇俗?
泄露机,又岂是福报?
萧熠心头巨震,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他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殿下放心!萧熠立军令状,后日之前,定将此水道贯通!”
他悄然抬眼,目光掠过夜墨怀中神色淡然的苏蔓蔓。
这位苏大姑娘身上的谜团,如同眼前这条深不见底的暗河,幽邃莫测,
令人不敢深究,更生敬畏。
但只要她是殿下的剑与盾,与他们同舟共济,那这秘密本身,便是最大的倚仗。
“让他们在此督办。”夜墨紧了紧揽着苏蔓蔓的手臂,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随我去前面走走。”
不由分,便带着她转身,沿着青石铺就的回廊,向山庄主殿方向行去。
苏蔓蔓被他半拥着前行,感受着腰间传来的力道和温度,心中无奈轻叹。
这人……在师父面前也要如此明目张胆地宣示主权么?
当真是……
霸道得紧。
回廊渐远,深坑旁只剩下邬孝文与萧熠。
邬孝文望着那对璧人消失的身影,玉柄扇又“唰”地展开,啧啧两声:“萧先生,瞧瞧,你那本什么《爱情三十六策》,看样子是真派上用场了?殿下这棵千年铁树,竟真被你浇开了花,抱得美人归了!”
语气半是调侃半是佩服。
萧熠的目光却依旧落在空寂的回廊尽头,眉头微蹙,缓缓摇头:“我那点纸上谈兵的计策,对付寻常闺秀或可一试。但用在苏大姑娘身上……”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若非她心中早已有殿下,情根深种,任你三十六计、七十二变,怕也只是徒劳无功,反增笑柄罢了。”
“嗯?”邬孝文不解,扇子摇得更快,“此话怎讲?我可看得分明,那苏姑娘分明是个锱铢必较的主儿!在我这儿,诊费药费、问个话都要讨价还价,前前后后坑去的银子,少也上千两了!”
“那她可曾对殿下如此?”
萧熠收回目光,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带着看透世事的了然,“她对你精打细算,分文必争,恰恰是心中无你,划清界限。而对殿下……”
他目光重新投向脚下那幽暗轰鸣的深坑,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更汹涌的暗流,“她所求所谋,何曾在意过银钱?她所求的,是殿下的路,是这下未来的路!”
邬孝文手中摇动的扇子骤然停住,眼神猛地一缩,如同被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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