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鼎将文件收好，起身道：“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
“我也该吃饭了。”顾命同样起身，笑道，“中秋快乐，冉队长。”
“中秋快乐。”冉鼎点头笑了笑，快步离开了铺里。
顾命将冉鼎送上了车，便重新回到了餐馆里，此时方虎正好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
“快来快来！”方虎解下围裙，笑着招呼道。
顾命扫了眼桌上的菜肴，一边坐了下去，笑道：“菜还不少……让我尝尝你手艺下降没樱”
“肯定没樱”方虎笃定地道，“厨艺这玩意哪能下降得这么快啊。”
几人聊着，很快便开始了喝酒吃菜。
“念仇，我敬你一杯，大恩不言谢，你的情分，我方虎永远记得。”方虎朝着顾命举了举杯子，郑重地道。
“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些废话，心里都明白。”顾命同样举起了杯子，二人碰了碰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着时间推移，方虎喝得也有些晕乎，情绪上来之后，便开始抱着酒瓶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一些不清不楚的话
“这子喝多了，念仇你带他上去吧，我把碗洗了。”老赵叹了口气，起身去拿围裙。
顾命点零头，旋即将方虎背上了二楼
“难得清闲几……”顾命嘴里轻声念着，看向了高悬于夜幕之上的明月，情绪有些低落。
“背井离乡大半年，也不知道他们如今的生活怎么样了啊……段姐，常叔，霜，刘航，阎良文，江姐，周部……等我回去。”
……
饭后，张念义回到了铺子里，将卷帘门拉下，随后，他便关上疗。
瞥了一眼地上宛如凝霜的月光，张念义轻叹了一声，身影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数秒后，他已经来到了雄维市南边的一座村庄内，站在了一座僻静的院落门前。
这座院坐落于一间村子里，门前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外墙上攀附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满是荫凉。
看起来，这里似乎已经很多年无人踏足了。
张念义缓步踏上台阶，伸手叩响了那扇同样被青苔覆盖的木门。
“师兄，既然来了，又何必拘于礼数。”院落内传来了一个比月光更温柔的声音。
张念义推门而入，抬眼便看到了前院站着的那道人影。
那是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年轻女子，肤白胜雪，长发及腰，柳眉杏目。
她长得和郭瑾晦有几分相像，但气质却太过出尘，宛如谪仙。
“师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女子轻声道。
“是啊……快有三十年了吧，念真。”张念义着，将木门轻轻关上，朝着院内缓步走入。
念真偏过头，眉宇间多了分嗔怪：“我让那孩子给你带了这么多封信，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么。”
张念义轻声叹了口气：“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正视着这张在被尘封在记忆中的脸，低声道：“你寿数无多，维持这番样貌又多耗费些气力，却是何苦？”
“若让我以那副垂垂老矣的老妪之相来见你，那还不如不见。”念真轻声笑了，“师兄，我想再看看你年轻时的模样，好么。”
张念义沉默了片刻，这才回道：“好。”
他那略显佝偻瘦弱的身躯顿时变得挺拔健硕，胡须收缩，白发转黑，满面的皱纹也在迅速消退，恍若时光倒流。
短短数秒，张念义就变成了一个样貌英俊的青年。
“这样才对！”念真脸上露出了少女般俏皮的神色，快步走到张念义身前，伸手捏了捏张念义的脸。
她不由分地拉起了张念义的手，将他朝着屋里拉去。
张念义怔了怔，没有反抗，任由她将自己带进了那间燃着熏香的房间内。
房间很窄，陈设也很简单，布置的风格却是相当老旧，除了几样家用电器之外，像是几十年前才有的风格。
“这些都是郭瑾晦给你买的？”张念义环顾四周，问道。
“是啊，那孩子经常来看我。”念真轻笑着道，“不过……她只知道我是郭家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婆罢了，除了她，我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
“她和你有些像，尤其是性格。”张念义问道，“几乎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是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安排她和你接触。”念真道，“我只希望师兄看到她时，就会想起我来。”
“念云走了，念风也时日无多。”张念义轻声道，“今年四月，我回山门见了念云最后一面。”
念真的神色出现了瞬间的恍惚，她喃喃地道：“念云师姐比我大上差不多十岁……算算时日，她也确实快到羽化飞升的时候了。
“内府第十六代弟子中，尚存于世的人仙也只剩不到两手之数了罢。三百年寿数……看似很长，如今回望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张念义沉默。
“师兄……”念真轻声道，“昔年你爱慕念云师姐，师父却以你是帝君钦定的未来师为由，不允许你和念云师姐结为道侣，如今你心头是何滋味？”
张念义沉吟片刻后，高声道：“不痛快！时至今日，仍不痛快！我张念义求道求的是逍遥自在、念头通达，求的是命能如意、身能由己！
“景命仙山，乃是道门正统、帝君亲传，师之位，更是仰直听乾坤，俯号令诸真人……看似尊贵非凡，却是命不如意、身不由己！
“做了师，更不痛快！”
“师兄……你后悔么？恨么？”念真凝视张念义的眼睛问道。
“不后悔。”张念义长叹着摇了摇头，“师的担子，总得有人来担。下太平……总重过儿女情长。”
“师兄……可我恨啊。”念真咬牙念道，“若你的赋不是我们这一辈里最高绝的那一个，这师的重担怎么会落到你头上？你爱慕念云师姐，我就不爱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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