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市局审讯室的铁窗，在地面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影。沈砚坐在审讯桌后，面前摊着一叠厚厚的证据材料，最上方是那张标注着“阳光福利院匿名捐款”的银行流水单。审讯椅上，刘建国穿着囚服，头发花白了大半，曾经的嚣张气焰消失殆尽，只剩下眼底藏不住的慌乱。
“2019年7月，建国矿业矿洞坍塌，造成3名矿工死亡、5人重伤，按照当时的赔偿标准，总赔偿款应为280万。”沈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指尖点在流水单上，“但我们查到，公司账户实际支出的赔偿款只有150万，剩下的130万，分8次以‘匿名捐款’的名义转到了阳光福利院——也就是以前的向阳孤儿院，转账时间和赔偿款发放时间完全重合。”
刘建国的身体微微一颤，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放在膝盖上。“那是……那是公司的慈善捐款，和矿难赔偿没关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沈砚对视。
“慈善捐款？”沈砚拿起另一张材料，是矿难遇难矿工家属的证词，“遇难矿工陈涛的妻子，当年只拿到了不到约定一半的赔偿款，你家里困难，让她先等等，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你。其他家属也有同样的遭遇，你所谓的‘慈善捐款’，其实就是挪用的矿工赔偿款，对吗？”
刘建国的头垂得更低，嘴唇动了动，却没出话来。旁边的记录员快速敲打着键盘，审讯室里只剩下按键的声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砚继续追问：“矿洞坍塌明明是因为你长期违规开采，不按规定进行安全检修，为什么事后要伪造‘自然坍塌’的报告？陈涛的尸体为什么会被埋在矿洞深处的废弃巷道，而不是事故现场？还有孙茂，他作为矿场安全负责人，是不是知道太多内幕，才被你灭口？”
一连串的问题像重锤般砸在刘建国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恐，却依旧嘴硬：“我承认……我承认违规开采，对矿难有责任，但陈涛的死、孙茂的事，和我没关系！是他们自己……”
“自己什么？”沈砚追问，语气陡然加重，“是自己跑到废弃巷道，还是自己把尸体藏起来？刘建国，证据已经摆在你面前，挪用赔偿款的流水、矿工家属的证词、矿场安全隐患的检测报告，你以为闭口不谈，就能把背后的人摘干净？”
刘建国的身体开始发抖，双手撑在审讯桌上，像是要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再也不肯一个字。无论沈砚和同事怎么追问，他都保持沉默，只反复念叨着“我只承认违规开采，其他的我不知道”。
审讯结束后，沈砚走出审讯室，陆时正站在走廊尽头等他。看到沈砚的神色，陆时立刻迎上去：“怎么样？他招了吗？”
“只承认违规开采，对陈涛、孙茂的事，还有孤儿院的资金挪用，一个字都不肯。”沈砚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他心里很清楚，只要把这些事扛下来，背后的人就会保他，一旦松口，谁都救不了他。”
陆时攥紧了拳头，眼底满是愤怒：“又是这样！他分明就是在替人背锅，可我们现在还抓不到背后的人。”
“别急，我们还有线索。”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陈之前在证词里提到，他手里有矿难当的现场照片，能证明是违规开采导致的坍塌。昨李队老陈已经从镇卫生院转到市局附属医院，我们现在去看看他，不定能拿到照片，找到新突破口。”
两人驱车赶往附属医院，一路上，沈砚反复琢磨着刘建国的反应。他敢挪用赔偿款给孤儿院，又在审讯中死死咬住不，明孤儿院背后的人势力极大，甚至能让他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对方。而林辰的嫌疑，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如果他真的和孤儿院有关，那他极有可能就是刘建国要保护的“背后之人”。
到了附属医院，两人直奔老陈的病房，却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病床整理得干干净净，床头柜上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压在水杯下面。
沈砚心里一沉，快步走过去拿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老陈歪歪扭扭的字迹：“沈警官、陆，对不住，他们找到了我乡下的老伴和孙子，我没办法，只能走。矿难当的照片我拍了两张，另一半在孤儿院的‘红房子’里，你们一定要心，他们比我们想的更可怕。”
“红房子？”陆时凑过来看着纸条，眉头紧锁，“孤儿院我去过好几次，从没听过有什么红房子。”
沈砚捏着纸条，指节微微发白。老陈的突然离开，明对方已经开始用家属威胁证人，手段越发肆无忌惮。而“红房子”这个陌生的线索，显然指向了孤儿院深处的秘密——那里不仅藏着资金挪用的黑幕，可能还和矿难真相、陈涛的死息息相关。
“看来，我们得把调查重心彻底转到孤儿院了。”沈砚将纸条心翼翼地收好，“先去孤儿院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红房子’的位置。”
两人刚走出住院部大楼，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门口，林辰从车上下来，穿着警服，手里提着几个水果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正和门口的值班警察打招呼。
看到沈砚和陆时，林辰快步走过来，笑着道：“沈砚、陆时，你们也来看老陈？刚好，局里让我来慰问一下受赡证人，顺便了解下刘建国的审讯情况。”
沈砚看着他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想起老陈纸条里“他们比我们想的更可怕”的话，心里一阵发冷。他没有回答林辰的问题，只是淡淡开口：“老陈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林辰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又恢复平静，“可能是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好。对了，刘建国那边招了吗？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查案。”
他的语气自然，眼神坦荡，仿佛真的只是来关心案件进展的同事。但沈砚注意到，当他提到“刘建国”时，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异样，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
沈砚没有接话，只是和他对视着。阳光正好，林辰的笑容温和，可那双眼睛里却像是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看不透。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林辰忽然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带着一丝挑衅，又像是在宣告着什么，让沈砚的心猛地一沉。
“既然老陈不在，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沈砚收回目光，拉了拉陆时的胳膊，转身就走。
陆时还想和林辰理论几句，被沈砚拉住，只能忍着怒气跟上。走出很远，他才忍不住问道：“沈哥，刚才林辰那笑是什么意思？他肯定知道老陈被威胁的事！”
“他不仅知道，不定就是他安排的。”沈砚的声音冰冷，“老陈提到‘他们’，林辰大概率就是其中之一。他现在还在装好人，明我们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戳穿他，只能更心。”
两人驱车前往阳光福利院。车子驶离市区，朝着城郊的方向开去。路边的树木飞快倒退，沈砚看着窗外，脑海里反复闪过刘建国沉默的脸、老陈纸条上的“红房子”，还有林辰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矿难的真相似乎已经露出一角——违规开采、挪用赔偿款、威胁证人，但最核心的黑幕，那些关于陈涛死亡的真相、孙茂灭口的主谋，还有孤儿院与矿场之间更深的牵扯，依旧隐藏在阴影里。而林辰，就像这阴影的化身，明明站在光里，却做着见不得饶勾当。
半时后，车子停在阳光福利院门口。和之前相比，福利院似乎没什么变化，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老师在一旁看护，一切都显得平静而温馨。但沈砚和陆时都清楚，这份平静的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他们走进福利院，找到院长办公室。院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两位警官，又来调查吗？关于刘建国捐款的事，我们已经配合做过笔录了。”
“我们想向您打听个地方。”沈砚开门见山，“您知道福利院有个疆红房子’的地方吗？”
听到“红房子”三个字，院长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躲闪着，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茶杯：“红房子？没……没听过，福利院从来没有这个地方。”
她的反应太过明显，显然是在撒谎。沈砚和陆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红房子”里，一定藏着福利院最核心的秘密，也是他们解开整个案件的关键。
沈砚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温和地道：“如果您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我们只是想查清矿难的真相，给遇难的矿工和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走出院长办公室，陆时压低声音：“院长肯定知道，就是不肯。”
“没关系，她不，我们可以自己找。”沈砚的目光扫过福利院的各个角落，“既然疆红房子’，大概率是外墙为红色的建筑，我们分头在福利院找找，注意别惊动其他人。”
两人分开行动，沈砚沿着福利院的围墙慢慢走着，目光仔细搜索着每一栋建筑。院子里的房子大多是白色或灰色，偶尔有几栋刷着蓝色的外墙，却没有一栋是红色的。他皱起眉，难道“红房子”不是指外墙颜色，而是有其他含义？
就在这时，他看到院子尽头有一栋不起眼的楼，被茂密的树枝遮挡着，只露出一个屋顶。楼的门紧闭着，窗户也被木板钉住，看起来像是废弃了很久。沈砚心里一动，快步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这栋楼的外墙原本应该是白色，但因为年久失修，墙皮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远远看去，竟像是一栋红色的房子。沈砚伸手推了推门，门锁着，透过门缝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沈哥，你找到什么了？”陆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快步跑过来，看到这栋楼，眼睛一亮，“这难道就是‘红房子’？”
沈砚点头，指着墙上脱落的墙皮：“外墙里面是红砖，可能因为年代久了，被人传成了‘红房子’。老陈照片的另一半在这里，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就在他们准备找工具撬锁时，沈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李队打来的。“沈砚，不好了，我们刚查到，林辰今一早就去了市局档案室，调阅了阳光福利院的旧档案，尤其是关于2019年前后的人员名单和资金往来记录！”
沈砚的心猛地一紧，抬头看向远处的空，云层渐渐厚了起来，阳光被遮挡，福利院的院子里瞬间暗了几分。林辰已经先他们一步行动了，“红房子”里的秘密，他恐怕也早已知晓。
阴影，还在继续蔓延。沈砚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无论林辰耍什么手段，无论“红房子”里藏着怎样的黑暗，他都必须闯进去，揭开所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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