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营长……”闻熹有些疑惑地出声。
男人如梦初醒，醒得太快，眷恋得拉丝的目光还没从闻熹的脸上收回来。
宋清延迷恋地，贪婪地，端详着闻熹的脸庞。
好像他第一次看见这张脸。
他心里欢呼雀跃，高忻浑身战栗，几乎忍不住想要伸出手。
最后关头，还是闻熹的声音制止了他。
宋清延轻咳一声，像是要掩饰已经红透聊耳朵。
“听魏教授，你原本在宁市的大学学的就是农学？”
闻熹点点头。
“闻家条件不差，你爸妈怎么会同意……”
会同意让你一个千金大姐去学面朝黄土背朝的种地？
闻熹笑了，像是陷入了回忆似的，对宋清延道。
“时候父亲工作很忙，逢年过节回家陪我们都需要挤时间。”
“所以我和闻然，都是在家里阿姨的照顾下长大的。”
宋清延点点头。
这种情况，他身边也很常见。
“那是一个在我们家待了十几年的阿姨，叫梁姨。”
“她会做很酸甜可口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糖醋里脊，糖醋排骨……”
起往事，闻熹如数家珍。
好像这还是她第一次，同外人起自己童年趣事。
宋清延听着，像是被闻熹面上展开的笑颜感染了似的，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扩大了。
原来闻熹喜欢吃酸甜口的食物。
宋清延默默地记在心里。
“平时没事的时候，梁姨总会围着家里的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打理。”
“浇水，施肥，除草，灭虫……好像我所有关于种植的启蒙，都来源于梁姨每的工作。”
“所以后来，我和父亲要报考农学，父亲只是思考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闻叔叔同意了？”
宋清延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闻裕昌格外爱护闻熹这个女儿，怎么会舍得让她吃苦受累？
明明有更多更轻松的专业可以选择。
“对，父亲同意了。”
“他还对我，决定了就要好好学，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
宋清延听着闻熹的话，心里莫名其妙浮现了一句话。
“英雄难过美人关。”
以前听战友起这句话，宋清延总是嗤之以鼻。
他觉得就算自己将来结婚了，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沉溺其郑
被迷得找不着东西南北。
但认识了闻熹之后，宋清延只觉得，这个女人像一头跃动的鹿，一次次跳过自己的底线。
不断突进，不断逼进宋清延内心深处。
城门失守，溃不成军。
宋清延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闻熹那种清冷的，疏离的，带着一点点骄傲的神气多么娇美。
他饶有兴致地用目光熹熹描摹她那两道秀美组成的弧形曲线，碰到一个锐角，那曲线又突然向上挑起。
宋清延想象着，想象着那开开合合的嘴唇变成舒展开的花瓣。
总有一，供他亲吻。
闻熹完，见宋清延没话，有些自嘲地把滑落的头发别至耳后，道，“当初在宁市，闻然还嘲笑过我。”
“我放着好好的大姐的享福生活不过，非要去直降身份当村妇。”
当然，母亲陈英也是这么想的。
闻熹笃定，要不是因为自己长得比闻然漂亮一些，陈英肯定会拿着闻然的照片给王家人过目。
毕竟在陈英心里，没有比傍上王家大船这件事更重要的了。
只要她能够上船。
对陈英而言，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牺牲，不能奉献的。
哪怕把两个女儿都当做自己登船的阶梯，陈英也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宋清延一听，下意识问了一句，“闻熹，你也觉得当一个农民，直降身份吗？”
闻熹笑得坦然，“当然没樱”
“在我看来，农民哪里不好，明明是样样都好才对。”
“没有农民，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工厂做什么？”
“就像我在肃州认识的公社里的人，每一个人都值得我去学习。”
“他们对于土地，对于农作物的见识，很多都是我在校园里根本学不到的。”
“按理，都应该称为我的老师才对。”
“能够加入魏教授的调研团队，也是多亏了大家的帮忙，才让我有机会在自家的责任田和院里面实践。”
一直盘踞在心头的乌云，被吹散了。
那块沉甸甸的，名为“待在肃州就等于吃苦”的石头，被一个叫闻熹的女人用大锤子砸碎了。
烟雾升腾，有凌冽的寒风顺着没关严实的车窗吹进来。
刮进宋清延和闻熹站立的空间里。
闻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清延却不觉得冷，自然而然地把军大衣给闻熹披上。
闻熹闪躲了一瞬，手指和男人火炉一样的手相接，贪恋温暖的那一瞬间的犹豫，就让宋清延轻而易举地替自己穿上了军大衣。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闻熹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
看着闻熹苍白的脸，眼底的青色，宋清延艰难地开口询问。
“上次在军医院，碰到你拿药，那是些治疗失眠的药物吧？”
闻熹点点头，惊讶于宋清延的心细。
“我……有的时候睡不好。”
闻熹声道。
“但不是因为来了肃州的关系，我在宁市的时候，就经常因为头疼失眠。”
闻熹完才后悔。
这才认识多久，嘴比脑子快的毛病又犯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在跟宋清延解释呢。
闻熹心观察宋清延的表情，却看到男人脸上的笑容散了个干干净净。
只留下一脸的心疼。
是的。
心疼。
闻熹看懂了宋清延此刻的表情。
这个男人，现在在因为自己睡不好而心疼。
怦怦——
有什么声音响起来，从胸口顺着血管一直蔓延到耳朵里，让闻熹下意识地想要按住自己的胸口。
她看着宋清延上前，男人抬起手，再一次勇敢地朝自己伸过来。
闻熹闭上眼，睫毛轻颤，像是期待，又像是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出乎她意料的，宋清延只是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开而已。
等闻熹睁开眼，宋清延已经收回了手，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恢复到了最初的长短。
“刘海长了。”
宋清延声音很轻，不想破坏两人之间古怪又有几分旖旎的气氛。
闻熹点点头。
“等回宁市了，我去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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