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干涩,脆弱。
沈琰熔金指骨触碰到国师咽喉的刹那,触感如同扼住了一截在岁月和腐朽中彻底风化的朽木。那布满灰败裂痕的颈项,似乎只要指尖再施加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就会彻底化为齑粉。
然而,这看似终结的扼杀,却成了新一轮恐怖碰撞的起点!
国师枯槁的身躯在咽喉被锁的瞬间,如同被踩中尾巴的毒蛇,爆发出濒死的反噬!那双深陷眼窝中,惊怒与怨毒彻底化为癫狂的猩红!他体表流淌的污秽黑浆,以及身下剧烈震荡的法阵残骸,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疯狂地顺着沈琰扼住他咽喉的熔金臂骨,逆流而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剧烈的侵蚀与污染顺着接触点狂暴涌入!沈琰本就布满贯穿性裂痕、濒临彻底崩解的琉璃臂骨,瞬间被染成一种污秽的墨绿色!臂骨上那些细密的裂痕,在污秽之力的冲击下,如同被强行撑开的伤口,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灰败的死寂色泽加速蔓延!
这污秽之力,不仅侵蚀骨躯,更带着国师滔的恨意与沉渊的疯狂意志,化作亿万根无形的毒针,狠狠刺向沈琰沉沦在冰冷黑暗深渊的意识核心!
“死!给本座彻底湮灭!”国师的精神咆哮如同亿万厉鬼的尖啸,在沈琰残存的感知中炸开,意图将这具仅凭本能驱动的残破躯壳连同最后一点执念彻底冲垮、污染!
沈琰的意识沉沦在无光的深海,复仇的执念是唯一的浮标。那污秽洪流的冲击,如同万吨海啸砸下,几乎要将这最后的浮标彻底淹没、撕裂。冰冷的黑暗更加粘稠,窒息感扼住了思维的咽喉。
放弃?沉沦?与这污秽同化?
不!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没的深渊边缘,那一点执念,如同被污秽洪流激怒的困兽,猛地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凶戾!过往的崩塌,族饶血泪,自身被撕碎的痛苦…这些冰冷锋锐的记忆碎片,非但没有被污秽磨灭,反而在极致的压迫下,被淬炼成一股纯粹的、毁灭性的反击意志——**焚尽眼前之秽!**
这反击的意志,并非来自清醒的操控,而是源于铭刻在琉璃骨最深处的、源自净世梅域法则的本能!是对极致污秽与死亡凋零的终极排斥!是“净世”二字蕴含的、焚灭万秽的原始冲动!
嗡——!
沈琰残破胸膛深处,那颗濒临彻底碎裂、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混沌涅盘珠,骤然一震!珠体上那些细密的裂痕深处,在污秽洪流与沈琰反击意志的双重刺激下,猛地亮起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红色光芒!
那不是修复与生机的光,而是焚灭与净化的焰!
如同沉睡的火山核心被强行引燃,一股源自混沌珠最本源的、狂暴的吞噬之力被彻底激发!这股力量,不再是沈琰此前心翼翼引导的“吞噬本源”,而是混沌珠自身在濒临毁灭边缘,被污秽与死亡刺激后,爆发出的、掠夺一切能量以维持自身存在的原始本能!
目标,直指侵入臂骨的污秽洪流,直指污秽的源头——国师!
“呃?!”国师癫狂的意念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巨钳扼住!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疯狂注入对方体内的污秽之力,非但没有如预料般污然摧毁对方的残躯,反而像是泥牛入海!不,更像是投入了一个深不见底、且内部燃烧着焚世之焰的熔炉!
沈琰扼住他咽喉的熔金臂骨,此刻仿佛化作了贪婪的吸管!一股无法抗拒的、狂暴至极的吸力,正透过那冰冷的指骨,疯狂地撕扯、掠夺着他体内那庞大而精纯的沉渊污秽本源!更可怕的是,这股吸力并非单纯的能量吞噬,它内部蕴含的那一丝微弱却霸道的金红光芒,如同最炽烈的净化之焰,将他引以为傲的沉渊之力灼烧、提纯、剥离掉其中的意志烙印,再贪婪地吞噬!
“不!我的力量!!”国师发出真正惊恐的尖叫,枯槁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苦修炼、与沉渊投影深度融合的污秽本源,正在被对方以一种蛮横的方式强行抽走!这种抽离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的流失,更是生命本源的直接剥夺!他体表那些被凋零法则侵蚀的灰败裂痕,失去了污秽本源的支撑,如同干涸河床上的龟裂,瞬间扩大、加深!
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就在这力量被疯狂掠夺的通道之中,一股冰冷、混乱、带着无尽毁灭与痛苦记忆的碎片洪流,竟然顺着吸力,倒灌般冲入了他的意识!
那是沈琰的记忆碎片!是被强行撕裂的意志核心中,无法控制的、最痛苦最黑暗的片段!净世梅域的崩塌,琉璃骨身的碎裂,神魂被撕裂的剧痛,族人在火海与污秽中哀嚎湮灭的景象…这些画面,裹挟着沈琰濒临崩溃的极端痛苦与仇恨,如同亿万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国师的心神!
“呃啊——!”国师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枯槁的头颅猛地向后仰去,深陷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那倒灌的痛苦记忆,其强度远超他的想象!那不是旁观者的叙述,而是亲历者濒死时最真实的感受复刻!琉璃骨身碎裂的“咔嚓”声仿佛在他自己体内响起,神魂撕裂的剧痛让他灵魂都在抽搐,族人湮灭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这种精神层面的直接冲击,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恐怖!
他试图切断联系,收回力量,但沈琰混沌珠爆发的原始吞噬本能,加上净世梅域法则对污秽的然克制,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吸牢”状态!他注入的污秽之力成了引燃对方的薪柴,也成了对方反噬他的桥梁!他引以为傲的力量,此刻成了套在他自己脖子上的绞索!
沈琰残破的骨躯,在疯狂吞噬国师污秽本源的同时,也承受着巨大的负担。臂骨上污秽的墨绿色与金红的净化之焰激烈冲突,发出“滋滋”的爆鸣,裂痕进一步扩大,甚至开始有细的碎片崩飞!胸膛的混沌珠光芒在金红与灰败之间剧烈闪烁,珠体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炸开!这种吞噬,对沈琰自身同样是饮鸩止渴,是焚尽自身前最后的疯狂!
两者,如同两具在污秽泥潭中互相撕咬、吞噬、濒临同归于尽的骸骨!
**观星台外,熔穿的青铜巨门洞口。**
“就是现在——!!!”
老道七窍中溢出的淡金色魂光骤然燃烧到极致,化作一道微弱的金线,穿透前方翻滚扭曲、充斥着湮灭气息与混乱葬曲噪音的空间乱流!他那双浑浊的、因燃烧寿元魂魄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卜算中捕捉到的那一丝稍纵即逝的“生门”——屏障彻底破碎、国师被沈琰扼住咽喉、沉渊巨眼因葬曲干扰而联系不稳的绝佳瞬间!
“周将军!生门已现!**撞进去!撞开那老狗!**”老道的嘶吼带着魂魄燃烧的尖锐破音,如同垂死老鸦的最后啼鸣,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早已蓄势待发、如同一头被锁链禁锢到极限的狂暴凶兽的周骁,在老道话音未落的刹那,喉咙深处便炸开一声非饶咆哮!
“吼——!!!”
他仅存的左臂猛地一撑灼热的青铜门框边缘,整个人如同被强弩射出的标枪,义无反关朝着那翻滚着空间碎片、法则乱流和湮灭气息的恐怖孔洞,爆射而去!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和飞溅的血沫!
“周将军!”老道目眦欲裂,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向前抓去,却只抓到了一片灼热的空气。他看着周骁那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混乱的孔洞中,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黯淡,盘坐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他燃烧殆尽的魂魄,只来得及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留下最后一道微弱却精准的指引灵光,射向孔洞深处,为周骁在混乱中指明国师法阵核心最脆弱的一点!
孔洞内,是炼狱。
空间不再是碎裂,而是如同破碎的镜子,无数锋利无形的空间碎片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高速旋转、切割!湮灭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进入的物质与能量!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断弦葬曲”的法则噪音,它不作用于肉体,却直接侵蚀灵魂,带来万物凋零、一切终将归于虚无的冰冷绝望感!
周骁冲入的瞬间,护体的罡气如同纸糊般被空间碎片和湮灭气息撕碎!
嗤啦——!
他本就破损不堪的战甲瞬间被割裂,坚韧如铁的肌肤上爆开数十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刚刚涌出,就被湮灭气息吞噬大半,留下一片片焦黑的痕迹。更为恐怖的是,他仅存的左臂,在强行穿越一片密集的空间碎片区域时,臂外侧连同一大块血肉,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剐过,瞬间消失!剧烈的疼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几乎让他瞬间昏厥!
“呃啊——!”周骁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嚎,独眼瞬间被血丝充满,视野一片猩红。葬曲的凋零噪音如同冰冷的钢针扎进他的脑海,无数绝望的幻象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寂。
放弃?
让殿下的牺牲付诸东流?
“殿——下——!!!”周骁用尽全身力气,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都灌注在这声泣血的咆哮之中!这咆哮,压过了肉体的剧痛,压过了葬曲的噪音,压过了湮灭的恐惧!老道最后射入他意识的那点指引灵光,在这绝境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骤然点亮!
他看到了!
穿过混乱的能量乱流和飞舞的法则碎片,他看到了观星台核心那惨烈的景象:破碎法阵中央,殿下那残破得不成形状、却死死扼住枯槁身影咽喉的熔金骨躯!看到了国师脸上那因力量被吞噬和痛苦记忆冲击而扭曲的惊怖!
目标,就在前方!殿下,就在前方!
“老狗!纳命来——!!!”周骁独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光芒,仅剩的右臂(上臂)肌肉虬结贲张到极限,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他将残存的所有真元、所有的生命力、所有的意志,都毫无保留地灌注到这最后的一击之中!身体化作一道燃烧着血焰和决死意志的流星,无视了前方最后几片足以将他拦腰斩断的巨型空间碎片,无视了那浓郁的湮灭气息,朝着老道灵光指引的、国师法阵核心与沉渊巨眼投影连接最薄弱的那一点——国师盘坐的后心位置,悍然撞去!
速度,力量,意志,在这一刻超越了极限!他身后,被强行撞开的混乱能量流和空间碎片,拖曳出一道短暂而凄厉的真空轨迹!
国师的全部心神,此刻正被双重痛苦死死纠缠。
一方面,是力量被沈琰体内那诡异的混沌珠疯狂吞噬、剥离带来的本源空虚与惊骇!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根基被掠夺的感觉,比千刀万剐更令人恐惧!
另一方面,是沈琰那倒灌的痛苦记忆碎片带来的精神酷刑!琉璃骨碎裂的声响,神魂撕裂的剧痛,族人湮灭的绝望…这些感受如同真实的酷刑施加在他自己的灵魂之上,让他意识混乱,防御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他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背后那如同陨星般袭来的、带着决死意志的恐怖杀机!
直到周骁那燃烧血焰的身影,携着撕裂空间的尖啸,蛮横地撞碎了最后几片阻隔的空间碎片,那狂暴的杀意和劲风狠狠拍击在他布满灰败裂痕的后背上时——
“蝼蚁!尔敢——!!!”国师才猛地从双重痛苦中惊醒一丝清明,骇然转头!
晚了!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撕裂声响起!
周骁那灌注了所有力量、如同攻城锥般的右臂(上臂)残端,裹挟着狂暴的罡气和燃烧生命的血焰,狠狠地、毫无花哨地——**捅**进了国师毫无防备的后心!
没有护体罡气的阻挡,没有污秽之力的防御,只有那如同腐朽枯木般脆弱的躯体!周骁的臂骨,如同烧红的铁钎捅入朽木,瞬间贯穿了国师干瘪的胸膛!狂暴的力量透体而入,将他盘坐的身体带得向前猛扑!
“哇——!”国师身体剧震,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和浓稠污血的粘稠之物狂喷而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蛮横霸道的力量在他体内炸开,将他本就因凋零法则侵蚀而脆弱不堪的内腑瞬间震成了肉糜!更有一股带着玉石俱焚意志的毁灭性能量,如同附骨之蛆,顺着创口疯狂侵蚀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这来自背后、凝聚了一个九阶巅峰体修所有残存力量的舍命一击,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嚓!
国师胸前,沈琰扼住他咽喉的熔金指骨下,那布满灰败裂痕的颈骨,终于承受不住内外交加的恐怖压力,发出一声清晰的断裂声!
内外夹击!本源被噬!身躯重创!颈骨折断!
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国师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腐朽木偶,力量瞬间溃散!他体内疯狂涌向沈琰的污秽洪流,也随之一滞!
而就在国师力量溃散、心神遭受重创的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国师头顶,那只一直加速旋转、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沉渊巨眼虚影,猛地一凝!
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漠然、仿佛俯瞰尘埃般的意志,陡然降临!这意志,不再是对国师的加持,而是…一种锁定!一种对失败者、对即将耗尽价值的工具的…**收割**!
巨眼中央,那深邃如渊的瞳孔深处,紫黑色的脉络疯狂凸起、蠕动,如同活过来的深渊血管!九道由纯粹沉渊法则凝聚而成的、布满狰狞倒刺的紫黑色能量锁链,毫无征兆地、如同捕食的毒蛇般,从巨眼瞳孔深处暴射而出!
锁链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一种“注定命直的法则气息,瞬间穿透了混乱的葬曲噪音区域,目标直指——下方遭受重创、力量溃散、与巨眼联系因葬曲干扰而变得极其微弱且充满“杂质”(被沈琰吞噬污染)的国师!
“不——!!!”国师在颈骨折断的痛苦和力量溃散的虚弱中,感应到了那来自头顶的、冰冷到极致的锁定,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比死亡更甚的大恐怖瞬间攫住了他!他明白了!沉渊…从来不是庇护者!祂是贪婪的猎食者!当工具失去价值或即将失控时,便是被回收的时刻!
“祂在收割!祂要收走一切!”国师发出绝望到扭曲的尖啸,试图挣扎,试图重新沟通沉渊,但体内力量混乱不堪,心神更是被沈琰和周骁的双重打击撕得支离破碎,哪里还能凝聚起有效的反抗?
噗!噗!噗!噗!
九道紫黑色锁链,如同九根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精准而冷酷地——**刺入了**国师枯槁身躯的九个要害!灵、后心、丹田、四肢关节…锁链入体的瞬间,没有鲜血喷溅,只有浓郁的、精纯的沉渊污秽本源,如同被强力抽水泵抽取的原油,顺着那布满倒刺的锁链,被疯狂地抽离、倒灌回沉渊巨眼之中!
“呃啊啊啊——!!!”国师的身体如同被钉在虚空中的标本,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那是一种比凌迟更痛苦的剥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数百载、与沉渊深度融合的修为、本源、甚至是灵魂中被烙下的沉渊印记,都在被那九根锁链贪婪地、不容抗拒地抽走!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最后一点光泽,彻底化为死寂的灰败,如同被瞬间风化了千年的干尸!那双凸出的、充满无尽怨毒与恐惧的眼球,光芒飞速黯淡,最后凝固成一种永恒的绝望与空洞。
沉渊巨眼虚影,在疯狂抽取着国师本源的同时,那冰冷的瞳孔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漠然地“瞥”了一眼下方依旧死死扼着国师咽喉、但骨躯同样濒临彻底崩解的沈琰,以及贯穿国师胸膛、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的周骁。
那眼神,没有丝毫情绪,只有一种对即将消散尘埃的漠视。
紧接着,九根锁链猛地绷直、回缩!
咔嚓!
国师那早已脆弱不堪的颈骨,在锁链的拉扯和沈琰指骨的禁锢下,如同朽木般彻底断裂!他那颗干瘪枯槁的头颅,被锁链拉扯着,脱离了身躯,朝着上方旋转的沉渊巨眼飞去!而无头的残躯,则被锁链上狂暴的回收之力猛地一甩!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沈琰那本就濒临破碎的骨躯,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瓷器,瞬间被从国师无头的残躯上狠狠甩飞出去!无数细的琉璃骨碎片在倒飞的过程中崩解、飞溅,如同燃烧殆尽的星辰最后的余烬!胸膛处,那颗布满裂痕的混沌涅盘珠,光芒彻底熄灭,珠体上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机也消散无踪,彻底化为死寂的灰石。
周骁贯穿国师胸膛的右臂,也在锁链回收的巨力下,连同国师那正在化为飞灰的无头残躯一起,被狠狠甩开!他残破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在空中喷洒出大蓬的血雾,重重地砸向远处布满污秽残骸的地面,生死不知。
沉渊巨眼虚影,在回收了国师的头颅和大部分本源后,似乎对这片混乱凋零、法则崩坏的空间失去了兴趣。那巨大的眼球冷漠地转动了一下,九根锁链缩回瞳孔深处。眼球周围的幽暗光芒开始急速内敛、收缩,旋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由虚化实的感觉迅速消退,显然正在脱离此界投影,回归那不可知的沉渊深处。
随着巨眼虚影的淡化,那弥漫空间的“断弦葬曲”噪音失去了最大的干扰源和能量支撑,开始逐渐减弱、消散。空间乱流也趋于平缓,只剩下污秽残骸湮灭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
观星台核心,陷入了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死寂的废墟景象。
污秽的法阵只剩下焦黑的残痕,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灰烬般飘落。中央,国师的无头残躯正在锁链残留力量下加速崩解、化为飞灰。周骁的身体倒在污秽之中,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得如同熄灭的烛火。
而在更远处,一堆破碎的琉璃骨片和污秽残渣之间,沈琰的残躯静静地躺着。
曾经熔金般璀璨的琉璃骨,此刻只剩下最黯淡的灰白,如同被大火焚烧后冷却的余烬,布满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胸腔处,一个巨大的空洞赫然在目,那颗维系生机的混沌涅盘珠已不见踪影,只留下边缘参差不齐的断骨。头颅还算相对完整,但眼窝中的灵魂之火已彻底熄灭,只剩下空洞的黑暗。右臂自肩膀处完全消失,左臂也只剩下半截,腿骨更是多处断裂、扭曲。
没有一丝能量波动,没有一丝生命气息。
像一具在时光长河中沉寂了亿万年的古老残骸,一具被彻底打碎、焚烧殆尽的失败造物,静静地躺在自己与敌人共同制造的废墟里。
结束了?
这场惨烈到极致的复仇,最终同归于尽?
一片死寂中,唯有观星台穹顶那被沉渊之力撕裂的巨大豁口外,透来一丝外界微弱的光。那光,似乎来自遥远的夜空。
就在这光勉强照亮的一片污秽尘埃之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光点,缓缓飘落。
那不是污秽的余烬。
那是一片…**雪花**。
纯净,冰冷,微,却带着一丝与这污秽死寂之地格格不入的、属于净世梅域的微弱气息。
它无声地落下,穿过稀薄的污秽烟尘,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沈琰那残破颅骨空洞的眼窝边缘,靠近一道细微裂痕的地方。
然后,静静地停驻。
如同一只渺的、疲惫的灰蛾,在焚尽一切的火场余烬中,终于找到了一片未曾被污染的冰晶,轻轻栖落。
废墟死寂,灰烬飘向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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