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英一边麻利地叠着衣服,一边和正在涂指甲油的霞闲聊:“明不上班,咱们去零公里看看吧?”
霞好奇地抬起眼:“零公里?那是什么地方?”
英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转身对霞:“就是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方,听以前那里有金矿,可赚钱了!还有人,随便拿把扫帚扫扫地上的灰,都能扫出金子来,一年能赚两万块呢!”
霞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那我们赶紧去啊!万一我们运气好,捡到一块大金子就发财了!”
她放下手中的指甲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今一大早,两人就坐上了前往零公里的公交车。
一路上,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霞透过车窗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里充满了期待。
到达零公里后,下车,眼前的景象却与霞想象中的繁华相去甚远。
这里只有一条狭窄的街道,两旁是低矮的房屋,路上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
霞不禁有些失望,她拉了拉英的衣角,声问道:“姐,这里就是零公里吗?怎么感觉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英安慰她:“别急,我们问问当地人,看看金矿在哪里。”
她们拦住一位路过的老乡,询问金矿的位置。
老乡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道:“你们问的是煤矿还是金矿?走路去?那可远着呢!坐车都要半!你们两个女娃,走不到的。”
英听了,心里凉了半截,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
霞却依然兴致勃勃,她指着不远处的地面,兴奋地喊道:“姐,你看,那边地上好多石头,会不会是金子啊?”
英顺着霞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路边,散落着一些黄澄澄的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她快步走上前,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仔细端详。
石头入手沉甸甸的,表面金光闪闪,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细的金黄色颗粒,应该就是传中的“狗头金”。
英猜测,这些石头可能是从运送金矿的货车上掉下来的,心里不禁有些激动。
她把石头递给霞,笑着:“还真让你中了,这石头里应该含有黄金,估计是从货车上颠簸下来的。”
霞接过石头,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兴奋地把它揣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开心地:“哇!我有一块金子啦!”
英笑着摇摇头,解释:“这只是石头,不是金子,要变成黄金,还需要很多复杂的工艺流程,你做不出来的。”
霞毫不在意地:“黄金石头也好啊,我要带回去给老家的人看看,他们肯定没见过!”
她沿着土路兴冲冲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希望能找到更多“黄金石头”。
可惜,除了几块普通的碎石,她再也没有发现其他“宝贝”。
英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霞赶紧返回,以免错过回程的班车,霞只好恋恋不舍地折了回来。
英带着霞在零公里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她们找到了一家写着裤带面三个字的面馆,决定先填饱肚子。
两人要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裤带面,坐在桌旁等待。
英环顾四周,见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便走到柜台前,低声对正在忙碌的老板:“老板,我想向您打听个事。”
老板放下手中的活,在英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问道:“你想问啥事?”
英:“我想问问,这附近有几座煤矿?”
老板回答:“有三座,咋了?你想问啥?”
英:“我哥哥在这边的煤矿上班。”
老板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话。
英接着问道:“去年年底,是不是有一座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矿井塌方了?”
老板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一变。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严厉地:“妹子,这个你可不能乱问!我也不知道!你以后也少打听这些事!你……心点!”
完,他便转身走开了,离英远远的,不再理会她。
英被老板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两人吃完面,付了钱,便匆匆离开了面馆。她们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错过回程的班车,更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出租屋后,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起白面馆老板的异常反应,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她决定把自己的担忧告诉霞。
夜深人静,英躺在床上,低声对霞讲述了自己丈夫的事情。
原来,英要寻找的是丈夫而不是她的哥哥,是在半年前到煤矿打工的。
去年年底,他曾打电话告诉英,自己马上就要领工资回家过年了。
可是,英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等回丈夫的身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半年后,英从同村老乡那里得知,丈夫所在的煤矿发生了事故,死了不少人,其中很多都是外地来打工的。
由于这些外地工人,多数来自偏远山区,家属文化水平不高,也不懂得如何维权。
再加上一些家庭经济困难,连路费都凑不够。
所以根本没有人去矿上讨要法,矿方也乐得息事宁人,对外宣称那些失踪的工人早就离开矿区了。
至于到底有多少人被埋在了井下,至今仍然是个谜。
英听闻噩耗后,心急如焚,她把三岁的女儿托付给外婆照顾,毅然辞去了老家的工作,来到这座城市寻找丈夫的下落。
她听歌厅舞厅这种娱乐场所人员复杂,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出入,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于是她便找到了一份在歌厅上班的工作,希望能借此机会打探到丈夫的消息。
可是,当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一位客人打听情况时,却遭到了跟面馆老板一样的警告,这让她更加不敢在歌厅公开询问此事,生怕被老板发现后丢了工作。
霞听完英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柔弱的英姐,竟然独自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她回想起白在零公里遇到的老乡、面馆老板,以及他们听到“煤矿事故”时讳莫如深的表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这一夜,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喜欢黄河湾往事:拉煤小子遇失忆女请大家收藏:(m.xspsw.com)黄河湾往事:拉煤小子遇失忆女闲时书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