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祭坛之巅,风卷旌旗,晨曦初露。
秦孝公、商鞅与年轻的赢驷肃立于祭坛之上。秦王玄冕玉旒在风中泠然作响,他凝视着刚刚恢复清醒的儿子赢驷,神色焦灼。
秦王声若寒泉击石,急问:驷儿,可觉体有违和?
赢驷面色微白,以袖拭去额上薄汗:儿臣…儿臣方才梦魇缠身,竟见己身陨殁。更睹无名、范行同赴黄泉。(言毕长揖)万幸终是幻境。
秦王转目看向身旁恭敬侍立的商鞅:社稷玉现下如何?那二子安否?
商鞅敛衽正色,沉稳应答:君上安心,社稷玉已复其完璧。藉此血祭之机,夜影势力已自大秦虚界尽数肃清,范孝无名皆无虞。
赢驷阖目深深吸气,抚膺,腰悬青玉韘与精铁甲衣相击轻响:呼——终是虚惊一场。
另一边,青铜神庙
大司命怀抱着仍在酣睡的少司命,原本严厉的眼神忽然漾开春水般的温柔:\"真没想到,你这竟能办成这般大事。\"哎呀,他脸上那层神巫的威严面具突然滑落!只见他挤眉弄眼地清清嗓子,又竖起食指贴在唇边:\"等会儿祖宗醒了,可千万打报告哟~\"
范行正趴着让我用灰烬疗伤,渐变的火焰滋啦滋啦舔舐着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哎呦轻点!爷我这次为了你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你看这筋骨都烧得噼啪作响,简直像在铁匠铺回炉重造!\"
大司命指尖凝结的星辉簌簌落在少司命眼睑,青铜地面突然浮起细密龟裂纹路。我听见石壁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铮鸣,被灰烬覆盖的祭坛浮雕竟渗出朱砂血珠。
范行染血的脊背在烈焰中弯成一道紧绷的弦月,焦黑皮肤哔啵剥落处,竟流淌着鎏金般的星斗纹路。他齿缝间咬着半截青铜匕首,混着血沫含糊咒骂:\"姓无的你这叫挟怨报复...这火苗绝对偷加了老君炉里的三昧真火!\"
神庙穹顶骤然砸下七颗陨星,将我们笼罩在燃烧的紫微斗数图谱里。少司命睫毛颤动带起阴阳二气流转,大司命玄色袖袍翻涌出万丈星河流沙。我低头看见自己掌纹正与范行新生的皮肤产生共鸣,而那些渗入地砖的血珠竟凝成《连山易》卦象悬浮半空。
大司命摇头轻叹,指尖流转间吟诵起古老楚辞:\"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罢将怀中沉睡的妹妹温柔安置在祭坛中央,玉雕般的掌心泛起星芒。
祭坛突然绽开千缕霞光!那个总爱揪我发梢编花环的姑娘揉着眼睛坐起身,发间银铃叮当作响。她歪着头打量四周,忽而化作灵巧云雀扑进我怀里——
\"你这个大木头!\"带着桂花香气的拳头雨点般落下,少司命眼尾泛红像染了桃夭,\"谁准你拿命换命的?本姑娘的纸鸢还没教会你放呢!\"她凶巴巴瞪人时,长睫毛忽闪如蝶翼。
我被抱得喘不过气,却笑出泪来:\"某个馋猫不是想吃七里香的桂花糖?\"话没完就被她咬住袖口,少女气鼓鼓的模样比月宫玉兔还鲜活三分。
\"呆瓜!\"少司命揪着我衣襟晃啊晃,指尖凝出晶莹的朝露,\"我要城南所有铺子的蜜饯!要你亲手扎十八盏走马灯!要...\"她突然哽咽着把脸埋进我肩窝,声音闷闷的,\"要你答应再也不许消失。\"
我轻拍她颤抖的脊背,任衣襟被泪水浸透:\"遵命,我的姑奶奶。\"
月华如水中,大司命与范行相视而笑。他们合掌轻吟的楚辞随风散入星河:\"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高大的穹顶绘满流转的青铜星轨,点点星光如同凝固的叹息。肃穆庄严的神像矗立高台,仿佛在无声执掌着宇宙的某种古老法则。
寂静笼罩着大殿,唯有脚下踏过的青铜地面发出悠远的轻鸣。我微微踮起脚尖,想要靠近身旁那位身姿清冷的少司命,一点温热的吐息即将蹭到她微凉的、带着星辰气息的耳廓,那句“秘密”就要低声送出。
就在这一刹!
眼前空间仿佛被无形的锤风撕裂——“duang!”
一柄巨大的、燃烧着虚幻七彩流光的流星锤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只有我一人能看见。它带着雷霆之势(却悄无声息)狠狠砸在我的脑袋上!那股冲击并非纯粹物理的痛感,更像是一种直接撼动神魂的震荡,嗡鸣声中带着威般的警告。
锤体上流动的斑斓光华瞬间凝聚成刺眼的大字,几乎要把我的眼睛闪瞎:
“!兔!崽!子!再!叭!叭!”
紧接着,一个更暴烈的意念砸进脑海:“哎呀呀~信不信本仙女这就抄起狼牙棒拆!c!p!咯!”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糖霜的型爆炸,炸得我脑壳嗡嗡作响。
下一秒。
那蛮横粗暴的警告带来的惊吓尚未平息,心窝里却毫无道理地涌起一股截然不同的暖流。它像温泉水汩汩冒出,带着无法抗拒的柔软和亲昵。嘴角根本不受控制,像被丝线牵引着,一点点向耳根弯去。
那份难以言喻的、被蛮横守护着的心安,让我在一片混乱震荡的脑海里,精准又无奈地戳中了那个名字的核心:【存在】这个家伙呀…真是的!霸道得让人…忍不住发笑。
“木…木…木头…”前方传来少司命带着一丝疑惑的清冷声音。她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转过身,微侧着头,那双仿佛映着亘古星河的眼眸捕捉到了我还未来得及收敛的笑意。“偷乐…偷乐什么呢?”她微微眯起眼,仿佛要看穿我灵魂深处的雀跃,语调里含着一丝惯常的打趣。
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那暖流瞬间变成了蒸腾的热气,直冲脸颊!喉头像被无形的拳头瞬间扼住。“在…在笑…呃…在笑某个…啊啊啊……”该死!该死的熟悉的结巴又精准回笼,像是被刚才那“砰”的一记虚锤敲坏了语言的闸门,碎片般的词语堵在嘴边磕磕绊绊,脸颊越来越烫。该死!该死的熟悉又开始了!“你…你你…哎呀呀!!”后面的话语彻底被自己沸腾的慌乱煮成了一锅滚烫的粥,什么也挤不出来了。青铜神庙的巨大空间仿佛在那一刻只剩下我如同烧红的青铜器般的窘迫,和对面那清冷目光中的淡淡探寻。
大司命威风凛凛地拎着自家跟班少司命,临别时突然朝我们挤眉弄眼!只见他指尖金光微闪,用神力裹着张地图偷偷摸摸塞过来,还特意用传音术悄咪咪道:\"好妹夫看仔细咯,楚城南边圣庙就是咱家祖宗的秘密基地~想约她出去玩?记得带着糖葫芦来接驾,保管能拐跑这只馋猫!\"
大司命话音未落,那缭绕在耳际的隐秘传音尚未散尽,只见他广袖轻扬,裹挟着少司命的身影骤然一闪。灿金色的神光如流萤乍破,瞬息间包裹住二人,空气微微扭曲波动。
“哥——!哎!”
少司命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完整出口,只觉得腰间一紧,眼前景物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镜,猛地一晃、荡漾模糊。
“走!”
大司命威严的声音不容置喙,金光如潮水般急速回缩,“啵”的一声轻响,原地只剩下几缕细碎光点飘散。
——方才站立之处陡然空无一人。
哇塞!亲哥!刀下留人啊啊啊!!!……
楚都夜未央
我和范行四仰八叉躺在青瓦上,指尖对着银河咔咔数星星。檐角铜铃忽然叮铃作响,惊起三只衔着月光的白鹭,扑棱棱掠过我们翘起的脚尖。
「哎哟喂,这剧情比书饶折扇褶子还曲折!」范行噗嗤笑出猪剑他袖口突然钻出只机关木雀,叼走了我鬓角的狗尾巴草,翅膀一振竟在夜空中划出条荧光绿的抛物线。
我抻着脖子喊:「那可不!」话音未落,西北角紫微星倏地大亮,照得满屋顶琉璃瓦泛起粼粼波光,恍若躺在了河浅滩上。范行突然鲤鱼打挺,腰间玉佩咔嗒弹开暗格,露出颗滋滋冒蓝火的霹雳弹:「你子倒是抱得美人归了,但坦白从宽——」他揪着我耳朵晃悠,霹雳弹的蓝火苗差点燎着我刘海,「我这身子骨咋跟踩了云似的?该不会你拿我试你那三脚猫医术了吧?」
掌心灰烬呼啦变身镜片,镜框突然长出八条蜘蛛腿,啪嗒啪嗒顺着范行鼻梁爬到他瞳孔前:「来来来,让本神医给你照个透心凉!」镜面里蓦然浮现出他胃里半消化的糖葫芦,竹签子上还粘着张皱巴巴的欠条——正是去年灯会我输给他的三文钱。
我捧着灰烬翻来覆去地端详,把他五脏六腑七筋八脉都瞅了个遍,左瞅右瞧直犯嘀咕:这玩意儿到底哪儿不对劲呢?突然发现他十二指肠上有行篆在跳踢踏舞,定睛一看竟是《黄帝内经》的段落。
你子少在这儿摇头晃脑装大尾巴狼!麻溜的!范行踹过来的靴底还带着膳房偷来的桂花糕香,我偏头躲过,见那靴跟「咔」地弹出截刀刃,寒光映出瓦缝里偷听的狸花猫瞬间炸毛。
突然一拍脑门,我眼前闪过他皮肤上闪烁的星斗纹路:记不记得那些会发光的北斗七星纹?要不我运起力朝你胸口来一拳试试?着摸出针灸包,银针自动排成个箭头形状指向他膻中穴。
嗷嗷嗷疼疼疼!你当我是钢筋铁骨吗?本身板儿可经不起神仙折腾~哎哟喂!范行突然浑身冒起蒸汽,灵盖窜出个巴掌大的幻影人,叉腰指着我的幻影大骂:「我看你分明是恩将仇报的妖精!」那人话间竟甩出条绣花针大的流星锤,把我鬓发绞成了鸟窝。
定睛细瞧,那些在符纹间欢快蹦跶的虚界能量痕迹突然让我灵光乍现!啪地拍响脑门,震得瓦片下冬眠的壁虎吧嗒掉进我衣领:\"哇塞!破案啦!\"
\"破什么案?\"我在一旁偷着乐,范行故意呲着牙威胁,嘴角却噗噗往外冒萤火虫似的金点儿,\"少跟这儿卖关子!现在不清楚,信不信明我直接给你搅黄咯!\"着从袖笼掏出个会吐烟圈的竹筒,烟圈在空中聚成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
你子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了吧!还是武侠里那种金光闪闪的任督二脉!现在攻击力直接拉满,防御值爆表啊!我戳了戳他忽然变得透明的胳膊,指尖穿过皮肤触到温润的经脉,像摸到了上好的羊脂玉里流淌的暖泉。
哇塞!等我回去立马冲去跟孔夫子讨最厉害的武功秘籍!范行突然原地陀螺转,转着转着竟从背后甩出个虚影——正是孔夫子执棍演武的模样。那虚影每踏一步,青瓦上就绽开朵墨色莲花,莲花芯里还坐着个诵读《论语》的金人。
孔夫子?那不是文圣吗?谁规定圣人就得像圣心姐姐那样温温柔柔的?夫子他老人家身高八尺,往那一站活脱脱武林盟主驾到!范行着突然扎起马步,衣摆无风自动,露出腰间七枚铜钱摆成的北斗阵。那根齐眉棍舞起来呼呼带风,能把落叶卷成龙卷!但见他手腕轻抖,棍风扫过之处,瓦片上的青苔瞬间拼成个篆体\"儒\"字。
悄悄告诉你哦,夫子棍子上刻着五道封印呢!范行神秘兮兮地撩开衣襟,露出胸口同样闪着金光的印记。哪五道?超简单一猜就知—
仁义礼智信?
对喽对喽!他跺脚震起三片碎瓦,瓦片在空中拼成个\"仁\"字,被我一记弹指击碎后,碎末又自动重组出\"义\"字。唰唰唰亮出五个金光大字——仁义礼智信!每个字落下时都带起编钟鸣响,惊得巡夜更夫差点摔疗笼。
范行那家伙描述的稷下学宫,勾得我心痒痒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眼前浮现出云海中若隐若现的琉璃牌坊,檐角挂着三十六串青铜算盘,风吹过时劈啪作响仿佛在解方程。牌坊下蹲着两只青铜貔貅,左爪捧竹简右爪握刀剑,眼珠子是用会变色的猫睛石嵌的。
嘿,你我能去那儿当学生不?
那必须能啊!没听夫子念叨吗?范行从怀里掏出块温热的木牌,上面刻着\"有教无类\"四字,每个笔画里都游动着蝌蚪状的符文。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有教无类\"对喽!他话时木牌突然浮空,四个字拆解重组变成只木鸢,叼着我的发带就往东南方向飞。
回头真要入学时,你可得给我引荐引荐。我甩出袖中飞爪勾回发带,见那木鸢落地变成个巴掌大的棋盘,黑白子正在自动演绎《孙子兵法》。
咱可是墨家巨子候选人,金字招牌一挂,保准稷下学宫大门都得自个儿\"吱呀\"敞开!范行话音刚落,远处真的传来门轴转动声,惊起夜鸦掠过月轮,羽翼在白玉盘上投下细密的机关暗纹。
不过子时快到啦,上星星月亮都在疯狂暗示!你子麻溜躺平养足元气吧 范行笑道
在梦境中,我亲眼瞧见孔老夫子「唰」地扯开五道金光灿灿的封印,一甩长袖,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群喽啰们揍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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